雌雄同体 失忆

作者 : 麝香壮骨膏

徐建中和老伴何智梅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女儿坐在外孙床边,脸色蜡黄,眼睛红肿。而外孙张声涛头上包着纱布,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正昏迷着。

“怎么,还没醒吗?”何智梅心里咯噔了一下,自打接到女儿电话说外孙摔了脑袋人事不省,到坐着火车赶到女儿的部队驻地,她脑子里就一直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涛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孩子摔成这样?”

徐心曼的手还有些哆嗦,“昨天晚上醒了一阵,人还迷糊着,今天早上醒来喂了点粥,又吐了。脑外科的齐主任说再观察看看,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说着,喉头哽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当时在写病历,急诊的小孙护士过来叫的我,说小涛摔了脑袋在抢救,我腿软得都站不起来!硬撑着到手术室了,齐主任就跟我说是外伤性颅内血肿,光反射迟钝,要开颅清血降压……”何智梅赶紧俯身抱住了女儿的脑袋,徐心曼呜呜的哭了起来,“国亮还在海上,都没敢通知他。妈,我怕死了,你说小涛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别怕,别怕,小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何智梅的心也疼得不得了,可女儿强撑了几天眼瞧着就要崩溃了,自己也只好打点精神说些安慰的话。

徐建中先看了看用药记录,又模了模张声涛的脉,说道:“小何你先把心曼带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就好了。”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心曼你也别胡思乱想。你们齐主任的水平那是全军都排的上号的,他说要再观察也是谨慎起见。我看小涛术后恢复得挺好的,没感染,没发烧。三天就醒了,手术已经算是相当成功了。”

好不容易把那娘两劝了回去休息,徐建中坐在了刚刚女儿坐过的位子上,把外孙的小手握住,轻轻的按揉着穴道。♀这时有个护士走了进来,看见徐建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打招呼道,“您好,您是徐医生的父亲吧?”

“您好,麻烦您了!”徐建中站到了一边,看护士处理张声涛身上的伤口。那护士手脚很麻利,一边收拾一边说着说,“您老也别担心,我看小涛的情况很好。不过这小孩也真把他妈给吓着了,几天都没合眼。”

“啊。”

“您叫我小谢吧!”谢护士检查者点滴,笑道。

“那,小谢,你知道小涛是怎么出事的吗?”

“我听说是男孩子们淘气,在后面操坪那比赛翻单杠,小涛翻到一半栽了下来。其实原本不应该伤得这么深的,那单杠下都铺着沙子,您看他身上都是些砂砾的擦伤,连骨头都没伤着。可事情就这么不凑巧,凌政委家孩子请客喝汽水,买了一箱,小卖部的一看是家属院里那些孩子,就让他们连箱一起搬走了,喝完再带瓶一起还。结果小涛摔下来的时候正好头就直接砸在那周转箱的棱角上了。”谢护士一边说一边看着徐建中,“几个孩子当时就吓蒙了,不过还好知道过来喊大人帮忙,没有随便乱动人。”

凌广茂是张国亮驱逐舰上的政委,当初张国亮还是个教导员的时候,凌广茂就在训练科,后来张国亮从海军指挥学院学习回来当了护卫舰的舰长,从那时候开始凌广茂就给他的搭档了。两家人平时关系非常好,孩子们也是玩在一块。凌广茂的爱人戴霞是中学的教师,平时徐心曼要值班的时候,张声涛就上凌家吃饭,功课什么的都是戴霞管。

谢护士见徐建中还在思量,就接着说,“出事当天,戴老师就领着她家小孩庆海过来了,可是那时候小涛还没醒,身上手上都是血,徐医生只专心帮小涛擦身,没顾得上招呼戴老师。可这两日戴老师想搭把手帮忙照顾小涛,徐医生却没答应。”

徐建中心中了然,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了。等会心曼来了我和她谈谈。”想了想又说,“刚才心曼说不知道小涛是怎么出事的,估计她是真不知道,这两天这样子,我想是太过害怕了吧。”

谢护士收拾好了,准备出去,听徐建中这么说也赞同道,“我想也是。其实您老别怪我多管闲事就好了,我看平时两家人这么好,小涛出事也是没人会想到的,能不坏交情最好。”

徐建中点点头,说“还是要谢谢你,你这也是一片好心。再说这两天都是你帮忙照顾的小涛,等小涛醒了,到时让他给你道谢!”

“看您说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先走了,您继续,我看您刚才按摩得挺好的,这样小涛醒来也没那么难受。”谢护士说完就走出去了。

谢护士说得没错,张声涛恢复得很好,两天后就就从观察室转到了普通病房,身体检查各项机能也在好转,徐建中两老子和徐心曼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可他们的放心放得太早了,张声涛醒来后一个星期的样子,有天病房里的另外一个患者下楼去散步的时候,张声涛说出了让他们心惊动魄的话,“谢谢你们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可是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说这话的张声涛半躺在病床上,神情从容而沉稳,“这两天我一直想告诉你们,虽然你们自称是我的妈妈和姥爷、姥姥,可我真不认识你们。”

徐心曼激动地浑身发抖,想要大声质问,却怕吓着了儿子,胸脯一起一伏,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何智梅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她老伴的衣袖,“小涛,你不要吓你妈妈。”何智梅的声音拉高了一点,又放柔了说,“小孩子不要说傻话,妈妈和姥姥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是伤了脑袋,所以会有些迷糊,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就会好了。”

徐建中是最冷静的,他转身出了病房,很快他就领着几个医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走在先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面容矍铄,身板挺直的男医生,正是军区医院里的脑科大手齐主任。他走进来的时候,张声涛也望向他,这几天这个男医生都带着好几个穿白大褂来病房给他做检查,所以他都习惯了。

齐主任先是例行检查了一番,最后才问道,“刚才你跟你妈妈说你不认识他们了,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知道自己怎么受伤的吗?”

张声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认识他们,你刚才也说你想不起来了。那也有可能你是认识他们的,只是没想起来而已啊。”齐主任接着问。

张声涛不慌不忙地说:“我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可像外公、外婆这样称呼,能让我觉得温暖,很安全,很亲密。但是我看你们的时候,却一点这样的熟悉的感觉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不常见你姥姥、姥爷”徐心曼终于忍不住了,激动地反驳道,“你姥姥、姥爷住在京城,你不记得了吗?你不常看见他们,见到他们不熟也不奇怪啊,可你怎么能说不认识他们呢。”

“可是我也不认识您啊。这几天您碰我的时候,我感觉很别扭,我想这不该是一个孩子对妈妈的感觉。只是那时候我说话还不清楚,就没法说。”张声涛并不为徐心曼所动,镇定得不像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我想你们真是认错人了。我是想不起来我是谁,为什么会受伤。可我知道我应该不认识你们。”他说得很坦荡,就差表明眼前这些人都是骗子,或者是糊涂人,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认错。

这场面很奇怪,几个小实习医生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被齐主任一扫,就没声了。齐主任对张声涛笑着说,“你先别急着下定论。你妈妈他们肯定也没有认错人,等会我给你做个检查,再告诉你原因,你看怎么样。”

“你们难道对我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这一点完全没有疑问吗?”张声涛反问道。

“你就是我的儿子,这没有任何疑问!”徐心曼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你可以说你不记得我了,不认识我了,但你没法否认你就是我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儿子。”

张声涛这才有些动容,但还是看向齐主任问,“您刚才说的测试是什么,可以帮我想起来我是谁吗?”

齐主任对张声涛的反应很感兴趣,“就是给你看些你以前熟悉的东西,照片啊,图像啊之类的,然后一些仪器可以反映出你对那些东西的是不是熟悉。不一定有作用,但还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引发认知复原。”张声涛考虑了一下,终于答应了。

齐主任朝徐建中点点头,然后不一会儿,整个病房安静了下来。张声涛先目送他们出去,然后就把眼投向窗外。门外的人从窗口往里看,男孩因伤病而瘦削下来的脸庞在日光的阴影下,显得如此的沉静悒郁。

齐主任又看了一会,才转身对徐心曼说,“可能是逆行性失忆,不过还是检查一下更好。以前我也碰到过这种记忆障碍和认知障碍的案例,小涛伤的那么重,这些神经性后遗症都在预料之中。我看他思维很清晰,沟通方面也没问题。其实只要人没事,没残没傻,其他将来可以慢慢来,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循序渐进帮他恢复记忆就好,不能操之过急。这样,你先回去找些小涛以前的照片,喜欢的玩具,书本之类的,等会做个大脑波纹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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