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贺昨夜未归,急坏了栖水别院众人,赵管事传下话来,此事不得声张,别院前后红木大门全都关上,侍卫被秘密派出,县里一波,县郊一波。♀
昨夜,别院里的人都没有睡好,赵管家,曹管事和金管事一夜未睡,晚上赵管家问了给黑踪看病的大夫,得知大夫与侯爷说了小二爷,赵管家派人到刘员外府上去过,小二爷好好地在府里没有见过侯爷。如此一来,侯爷去哪了?
众人着急了一晚上,不过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侯爷回来了!侯爷除了有些面带倦容,身子好好的,如此,别院众人才放下心来。
赵管家唤人牵了沈易贺的马,自己则是跟在沈易贺身后进了内院,曹管事和金管事一听侯爷回来了,黑沉的脸倏地变亮,然后火急火燎地到膳房,吩咐厨娘做些下口的早膳,几个厨娘领命,不敢有片刻耽误,一个厨娘开始磨豆子准备做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另外几个厨娘分成两拨,一波开始做绵软的包子,一波开始清洗菜准备炒几个清淡的菜肴。
“既然黑踪没事,就把赵武和赵戎放出来,给他们提个醒,交代下去的事要谨记在心。”沈易贺入了屋子,看到在软榻上睡得香甜的黑踪,放下心来后,沈易贺低声朝赵管家道了句。
赵管家面上一喜,但在沈易贺面前不敢太过表露,忙低了头,躬身道,“侯爷心肠好,待赵武和赵戎从柴房出了来,老奴定好好教导他们,以后他们定会把黑踪看护地好好的。”侯爷不惩治赵武和赵戎,赵管家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不然两个侄子在他眼皮底下丢了性命,他在他家那边也站不住脚。
沈易贺蹲身下来,模了模黑踪脑袋上细软的黑毛,“赵管家,即便赵武和赵戎是你的亲侄子,你也不能如此偏护他们。他们二人跟在本侯身边有些日子,本侯觉得他们做事踏实,这才同意由他们领着黑踪先到栖月县。不曾想到,本侯刚到别院,黑踪就生病。如此的看护,不要也罢。”仍旧躬身的赵管家身子一僵,侯爷的意思是赵武和赵戎不必看护黑踪了,再仔细一琢磨,侯爷不会再用赵武和赵戎。
赵武和赵戎是四年前被赵管家安排进入栖水别院的,两人入别院一年后,一名侍卫没有尽职被活生生打断双腿而死,三年后,赵武和赵戎被调到京城侯府做侍卫,算是跟在沈易贺身边一年。赵管家本以为两个侄子从此会受到侯爷提拔,可是侯爷却是不再任用了。
“下去吧,赵管家你该知道怎么办。”沈易贺摆了摆手,视线一转没有再看赵管家一眼。赵管家应了一声,然后退出屋子,关上屋门,赵管家往柴房走去。两个侄子虽不能飞黄腾达,但好在命保住了。
屋内,黑踪的耳朵动了动,然后狗头一低眯着眼在沈易贺手上蹭了蹭,黑踪触觉敏感,很快察觉到沈易贺手上的不对劲。狗头一顿,两眼一睁,看着沈易贺的手掌心。沈易贺反手拍了下黑踪的脑袋,笑道,“你今日倒是机灵了许多,你看中的姑娘有个好听的名字,秦婉。昨儿,我到她家里去了,给她家窗户修缮了下。黑踪,秦婉不是那么容易被拐入府的。”沈易贺说着说着又扬起手来在黑踪脑袋上模了模,他从来都没有寻心思的讨好一个姑娘,沈易贺眉眼一皱,此刻黑踪却是低声叫了起来,庞大的身子站了起来。
沈易贺的手在黑踪鼻子上刮了刮,“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注意到那姑娘。我倒是想知道,京城中的姑娘多的很,比秦婉漂亮温柔贤淑的多的是,为何你偏和秦婉接近?秦婉可曾理会过你?怕是早忘了你。”沈易贺这话是对黑踪说的,或许可以说是,对他自己说的。
黑踪两只狗眼睁地大大的,然后狗嘴突然一张,狗头一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再正过狗头看向沈易贺的时候,两只狗眼已经含了两泡水,沈易贺被逗笑了,往日的冷面全数卸下,修长的手指在黑踪头上一敲,“你呀你,当真是太惯着你了。瞧瞧你,哪里有当初的野性。现在的模样,猫见了都大摇大摆地从你身边走过去。”
“侯爷,膳房做了饭菜和包子豆浆,侯爷要吃哪种?”曹管事的声音从屋门外响起,身后站着多名丫鬟,丫鬟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包子豆浆。”沈易贺回了一句,屋门随即被打了开来,手里端着包子和豆浆的两名丫鬟应声而入,躬身有礼地将豆浆和包子放在桌上。
“今年多大了?何时入的别院?”沈易贺转眸朝其中一名丫鬟问去,这名丫鬟扎着两个垂耳麻花小辫,秦婉也是麻花小辫,但秦婉的麻花小辫只有一个而且是扎在后脑的。
丫鬟身子一僵,她进别院三年了,三年间侯爷都会到别院小住一会,她们几个丫鬟只敢远远看侯爷一眼,然后私下里讨论侯爷多么俊美。因为侯爷没有贴身丫鬟,也从来不带女子在身边,所以她们几个丫鬟没有任何攀上侯爷的心思,老老实实地打扫庭院在膳房做事。但是,侯爷今儿居然问她多大了,什么时候进的别院,莫不是……
想到这里,丫鬟双眼一亮,头却是不敢抬的,只躬身低低地道,“奴婢三年前入的别院,今儿十八了。”
“曹管事,回头让赵管家给她些银两,已经十八,该要出别院许人了,不能在别院里耗着。”沈易贺说罢后视线不再停留在丫鬟身上。
前刻如上云端,此时如坠地狱,丫鬟的小腿肚禁不住颤了颤,侯爷为什么要赶她走,她爹爹看重男娃轻视女娃,自打娘没了,爹经常打骂她,她有个弟弟时常护着她,可善良的弟弟得了病需要银两。当初能进别院,全依曹管事的好心。曹管事知道她家里的事,丫鬟大了胆子转头看向曹管事,希望曹管事帮帮她。
曹管事看了丫鬟一眼,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得罪了侯爷,曹管事头一低,躬身应道,“老奴这就去办。”
丫鬟急的红了眼,最后却是被曹管事拉着出了屋门,另外一个丫鬟被吓得双腿颤了颤,看到侯爷视线就要朝她投来,吓得慌忙行礼出屋,颤抖地关上屋门,丫鬟飞一般地逃走了,听说侯爷以前卖过棺材,做过死人生意,长相再俊美,可是那眼神投过来,和杀人的刀光一样。
沈易贺丢了三个包子给黑踪,又把一碗冒着白雾的豆浆放在了黑踪的眼前,看着黑踪香喷喷地吃了起来,沈易贺才坐在青木椅上,开始吃包子喝豆浆。吃惯了精致的食物,沈易贺倒是想起了农家馍馍,秦婉肯定会做馍馍吧,玉米馍馍,高粱馍馍,加了咸豆,味道特别入味。
“曹管事,求您了,您知道奴婢家的情况,您和侯爷说说好话吧,我弟弟的病要一直吃药,奴婢没了别院的差事,弟弟定活不成了。”
曹管事看这丫鬟也可怜,不禁掏出自个儿的腰包,“铃子,嬷嬷也是奴仆,主子的话怎么能违背?嬷嬷给你的银两也不少,可以让你弟弟撑一段时间,嬷嬷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曹管事叹了口气,然后用力地扯下铃子的手。
铃子挣扎着,最后是被侍卫拖出去的。金管事从远处走来,看到铃子被硬生生拖出去的模样。曹管事面热心热,金管事则是面冷心冷,两人都是从京城侯府调派下来的,一冷一热将底下的人教导地还成。
“金管事,往后料理别院事宜需多加留心,先是赵武和赵戎,现在又是铃子。”曹管事出口的话很是沉重,赵武和赵戎被赶出别院情有可原,但是铃子,她也在场,铃子没有做任何不合规矩的事情。
金管事点了点头,回道,“侯爷刚下了命令,要把别院的侍卫丫鬟家丁全数查一遍,没有尽心尽责的都要出别院。”
曹管事一惊,声音放地更低了,“如此说来,别院要重新招人进来了?”若是如此,可是很繁琐的事呢。
“兴许是,侯爷意思不明,我们也不好揣测。”金管事说罢后,和曹管事告了别就往前边走去。
曹管事站在道上,铃子虽然是乡野丫头,但容貌在乡野丫头里算好的了,难道侯爷觉得铃子长得太好看了?曹管事抬起手打了自己一下,年岁大了,老糊涂了不成,京城里美人多的就是,京城侯府里的丫鬟比别院里的丫鬟都要好看。可没有听说京城侯府里的丫鬟被赶出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