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洪,你听到灶屋外的动静了吗?我去看看。”这还是刘娣头一次和秦广洪白日里搂搂抱抱,秦广洪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又对刘娣如此温言温语,刘娣只觉得自个儿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屋内刘娣的脚步声渐渐传来,秦婉堵住沈易贺唇瓣的手倏地被沈易贺拿下,紧接着腰上袭来一只手臂,用力地抱住秦婉,而后一个转身,极快地行进几步再一拐角。这一系列动作下来,秦婉已被沈易贺带到屋子另一边的角落处,沈易贺如此快的动作越发映衬出秦婉刚才的偷听是多么的……偷鸡模狗。
刘娣打开灶屋门一看,空荡荡的大院,哪里来的人,刘娣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在偷听呢,人老了,耳朵不行了。”刘娣一边说一边转头向屋内的秦广洪看去。
秦广洪哈哈一笑,“我们都老了,成老头子老婆子了。估模着翠翠快醒了,你去屋里看看,我端碗姜水来。煮好了,灶头上噗噗地响。”秦广洪说罢后,身子一转,大步一迈,揭开灶头盖,浓浓的姜味蔓延开来。
“你在紧张?”沈易贺双手怀抱住秦婉,唇角勾起,漾起一抹迷人的柔情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的刺耳。
“我只是不巧听到而已,你的手拿下来。”秦婉面露不满,双手拉住沈易贺的手,将其往前推。她的腰从来都没有被男子抱过,沈易贺倒好,一天抱个几次,脸上偏偏带着彬彬有礼的公子笑。
沈易贺很识相地放下手来,“婉姑娘莫要生气,若你娘知道你在外面偷听,年纪毕竟大了,面皮薄,以后见着你难免尴尬。♀刚才不小心舌忝了婉姑娘一下,实在是……”
“你总有诸多说辞,读过书的人见识广,嘴皮子也挺厉害。”秦婉摆了摆手,视线未在沈易贺身上停留,不多时就转过拐角,往灶屋走去。
沈易贺模了模鼻子,倘若不搬弄些说辞出来,秦婉肯定要把他撵走。这次到栖月县来小住几日,在水岭村度过也不错。
沈易贺明白了,养狗就和养孩子一样,宠多了难免会娇气。突地,沈易贺对比起自己在秦婉家的状况,自己摇尾乞怜恳求秦婉让他住下?沈易贺面上挂不住,若这样说,秦婉对他不就是一个糙养么?
“我端给翠翠,不劳烦你。”秦婉一把拿过秦广洪手里的姜水,看都不看秦广洪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婉丫,好好的一个家,你非要闹腾。”秦婉对自己一直这种脸色,秦广洪心里的难受渐渐变成了一股怒火,有哪个当爹的像他一样憋屈,亲闺女直呼其名,不肯叫声爹爹,一点礼数都没有。
“你心里清楚,不是我在闹腾,是你在闹腾,如果没有那事,我会这样吗?现在和我来装可怜了,刚才你不就是在博取娘的怜悯?你这技倆还真是下~作。”秦婉听秦广洪这样说,越来越觉得他虚伪,自己有一个虚伪的爹爹,在桃子那边要做一个负责人的男子,在娘这边又想当一个好夫君,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秦广洪里外不是人。
“你看看你,像个姑娘家的样子么!如此伶牙俐齿,长幼不分,哪户人家敢要你!”秦广洪气不过,脸上也红了起来。♀
秦婉不想和秦广洪吵下去,声音大了会把娘引过来,秦广洪现在把娘哄得一愣一愣的,若是花言巧语一番,娘万一一迷糊答应桃子进家门了呢?不再理睬秦广洪,秦婉径直走出了灶屋,走了五六步到了架子旁看到了沈易贺,沈易贺擦头发的地方离灶屋不远,秦广洪和娘把灶屋门关了在里面说话,沈易贺恐怕是知道地一清二楚。怎了,当她家是个笑话么?
沈易贺见到秦婉黑沉下来的脸色,知晓她心情不好,当秦婉经过他身旁时,沈易贺自动地侧开身让开一条道来。他刚才擦头发的时候确实看到灶屋门被关上,可是他这人十分知趣,转移了阵地,到另一边擦头发去了。
在官场战场混迹的日子长了,即便秦婉不说,即便沈易贺没听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机敏的沈易贺仍旧察觉到了秦婉和她爹爹的不妙气氛。有什么事情能让父女两个恨上?沈易贺没有父亲,所以不懂。平常人家的妻妾之争,沈易贺亦是没有切身感受,父亲早早过世,府内就母亲一人料理。
秦广洪叹了口气,他刚才试探了娣娘一番,娣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瞧着娣娘的笑脸终究是软下心来,话题一转转到另外一边去了。娣娘开始自责起自个儿生不出儿子,秦广洪想要儿子,试问天下间哪个男子不想让自个儿的香火传下去,闺女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儿子就不同了,儿子永永远远都是秦家的人。
“秦大伯。”看到秦广洪后,沈易贺十分有礼地先问好。秦广洪仔仔细细地将沈易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刚才在河边,沈易贺因为救翠翠,浑身都是湿的,现在好好一看,当真是越看越俊,说他皮肤白里透红像那啥怜人吧,偏偏他眉眼里透着一股英气,说他严肃威严吧,他脸上的柔和笑意却和冰冷搭不上边。
“你怎么认识婉丫的?婉丫性子倔,面皮薄,问她她也不说。”秦广洪脸上露出笑来,娣娘说这个小伙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嗣,富贵之人都爱摆架子,把你的面子踩在脚底看着你像个罪人一样讨好他,而这小伙却是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
“我不是水岭村的人,一日和家人经过这边,碰巧被一伙劫匪拦住,混乱之中,我和家人走散了,看到这边有灯火就过了来,想着借住一宿。如此便认识婉姑娘了,婉姑娘心善。”沈易贺脸上带着笑意,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
秦广洪信以为真,点了点头,“找到家人了吗?有没有报到县衙去?我们这一带没啥劫匪,咋出来的一帮混账东西。”
“兴许是流亡之徒。”沈易贺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所以回答地简略了些,秦广洪一想,也是,这都是人家的伤心事,自个儿一股脑地提出来还真是戳到他人痛处。
秦广洪扬手拍了拍沈易贺的肩膀,“不管你是谁,既然来了咱家,我们就得好好招待。婉丫很能干,少时就跟着村里的卫大夫学医,懂得不少咧,卫大夫年纪大了,乡里有很多人看病到婉丫这边来。我小闺女翠翠,性子温顺,乖巧地紧。”
沈易贺点了点头道着是,而后跟着秦广洪进了屋。秦婉恰巧从翠翠的屋里出来,沈易贺听到秦翠翠在里头叫他的名字。
“你别进去,翠翠现在身子未大好。”秦婉朝沈易贺道了一句,她看着秦翠翠把一大碗姜水喝下肚才出来,平日里温顺的翠翠这会却耍起脾气来了。
“婉姑娘,在下谨记你的话,并没有想进去,这会你要到哪去?需要在下帮忙吗?”沈易贺朝秦婉笑着,秦翠翠小孩心性,叫了他一声他就要进屋去?
为了阻止沈易贺与翠翠有过多接触,秦婉扬手朝沈易贺一摆,“还真有事让你做,我做饭,你烧火。”秦婉说罢后朝里屋一喊,“娘,你好好歇着,我去做饭,你风寒刚好,不能累着。”
秦广洪看着沈易贺跟在婉丫后面出了屋,不禁露出笑来,婉丫怎没看出来,小伙子喜欢她咧。
“怎了?呆呆看着婉丫和易贺?”刘娣扯了一把秦广洪问道。秦广洪手朝前一指,“易贺对咱家婉丫怪热心的。”
“热心有啥用,我们对易贺家不清楚,就算易贺再热心也不成啊,你这个当爹的别操心了,更何况,易贺家富贵着呢,那种人家,小妾多了去了,你放心把闺女嫁过去?”沈易贺刚到那会,刘娣也曾想过把翠翠和沈易贺搓成一对,后来问了沈易贺的年龄再经婉丫这么一提醒,越发觉得富贵人家嫁不得。
刘娣的话直接戳到秦广洪的尴尬处了,哎,若是娣娘知道他有了外室,还怀了孩子。岂不是要……怎么和娣娘开口?
“说到小妾,你还和我开玩笑,广洪,我万万不会相信你会养外室。你是啥人,我刘娣一眼相中的人,不会出啥差子。”刘娣说到这里一把拉住秦广洪,“你到屋里来,我裁了布,给你新作一套冬衣,里面缝了好些棉花,下大雪了你也不冷。”
低头看着刘娣身上穿着的单薄外衣,秦广洪心里仿似被堵得踹不过气来一样。
另一边,秦婉对于自己让沈易贺烧火的决定,万般后悔。沈易贺一张白皙的脸已经染上了黑圈,嘴巴特别有趣,一圈黑圈,沈易贺自己倒不觉得有何不妥,还咧开嘴朝秦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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