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公司万圣节有晚会,你想来嘛?
刚从导师办公室走出来,阮光就收到了尤悠的这条微信。
迎面三五个黑丝妹从楼梯拐角处走了过去,看来果然已经到了黑丝遍地开花的季节了啊,阮光望一眼窗外满目萧瑟的景象,觉得脸上的皮肤干绷绷的。
她边下楼梯边把导师给的工资信封放进背包,然后有些无奈地回了尤悠的微信。
——是不是下周一?那天我们项目小结,导师要请项目组吃饭,所以可能来不了……不过你要是有节目的话,那我一定坐火箭赶来!
尤悠很快回了微信。
——你有事就不用来了嘛,我没有节目,晚会多半也没啥意思,就是每个人必须参加。我主要就是想跟你见面~
阮光走出教学楼,看着快要到晚饭时间,略作思索,回了尤悠一条语音。
“天天都可以见面嘛,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
“诶,今天不行,今天我们整个部门都要加班,可能要到八、九点呢。”
尤悠的语气很沮丧。
听到她如此沮丧的声音,阮光没多想就回道:“晚饭总是要吃的嘛,你方便的话,我可以过来陪你一起吃。”
“可以吗?太好啦!”
尤悠的语气瞬间变得很兴奋,满满都是惊喜的味道。
阮光望着手机笑了笑,开始跟尤悠讨论起想吃的东西来。
秋高气爽精神好,阮光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结果当阮光打包了寿司到尤悠公司的时候,尤悠正是忙的时候,根本走不开。于是她便在前台登了记,在大厅休息区里,找了个没人的小沙发坐下等尤悠。
旁边的软椅上坐着一个大波浪卷的烟熏妆妹子,看上去感觉跟阮光年纪差不多大。由于她的妆实在是浓得有点过分,阮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就算外企一般比较宣扬个性化什么的,这个未免也有点太张扬了吧……阮光暗暗地想,这都可以直接在万圣节上出来吓吓小朋友了。♀
正想着,面前突然站过来一个人,遮住了阮光的全部视野。
“等很久了吗?我趁着主管不在偷偷跑出来啦!”
尤悠直直的站在阮光跟前,笑眯眯的看着阮光,还亲热的拉起她的手,声音又甜又大。
跟平时腼腆的尤悠有点不一样,阮光稍稍有点吃惊,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你不用这么着急啊,小心到时候被主管骂,我等等你没关系的。”
“其实主要是好饿哦,我们开始吃吧!走,我们到那边去,不在这里吃。”
尤悠拉着阮光的手撒起娇来,顺带拎起了茶几上的寿司,转身就想带着阮光往楼梯口走。
阮光犹豫了一下:“就在这里吃呗,你不是赶时间嘛。”
“不要。”
尤悠用力的把阮光从沙发里拉了起来,目光扫了一下她身后的烟熏妆妹子,眼角闪过一丝凌厉。
因为她的语气太过坚决,弄得阮光一时间模不着头脑,只好跟着她上了二楼。
等在二楼休息区的小圆桌前坐定下来,阮光才发现尤悠的表情臭臭的,而且一言不发,抱着手臂坐着,也不打开寿司开始吃。
诶,发生什么事了?
阮光隐隐觉得她在生自己的气,但是又完全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那个……小悠,你不吃吗?”
“你刚才盯着那个烟熏妆看了对不对?”尤悠气鼓鼓的盯着阮光的眼睛问道。
“哈?”阮光顿了一下,无辜的点点头:“是、是啊,我在想她怎么画这么浓的妆上班,怎么了?”
尤悠猛地伸出双手捏住了阮光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你以后不许盯着别的女人看!你跟孟佳音的事情就已经够让我吃醋的了,还好她有男朋友,要不然我才不会让你单独跟她出去玩!”
阮光龇牙咧嘴的求饶,尤悠偏偏不放手,揪着她脸上的肉拉了好半天。直到阮光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尤悠才终于放了手。
什么嘛,她是因为在吃醋啊。
阮光微微一笑,打开寿司盒子,推到了尤悠面前。
“好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盯着别人看了,不管是男人女人我都不看了,所以请你快点尝尝这个玉子寿司吧!”
阮光像哄小妹妹一样,拿出寿司递到了尤悠嘴边。
尤悠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她瞟了一眼寿司,叹口气挂上了无奈的笑脸。
“我知道我的反应有点夸张了,不过我是很认真的在生气哦,虽然现在已经气消了,但是,”她停顿了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现在不是很想吃东西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跟你联系,对不起。”
尤悠说完,冲阮光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阮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愣在座位上,拿着寿司的手都还悬在半空中。
诶?不是开玩笑的说说提醒一下就好了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难、难道真的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吗?
阮光歪着脑袋望着尤悠离开的方向发着愣,我最近怎么这么容易惹人生气啊?难道实际上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我的价值观跟正常人有什么偏差么?
想到了之前惹火严凡的事,阮光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口吃掉了自己手上的寿司。
再继续坐在这里也感觉怪怪的,她决定把寿司拿回家吃。抬头看一眼钟,六点半不到。这样的话,到家刚好还是在放新闻的时候,这可不行,会碰到严凡。
阮光陷入了纠结之中。
其实自他们上次吵完架以后,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但阮光觉得严凡跟她开始了冷战。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吵完架的第二天早上,本来正在阳台上站着喝水的严凡一听到阮光走出房间,立马就走回了房间放下水杯,秒秒的出了门,根本看都没看阮光一眼。
那之后,阮光便也开始有意的避开严凡。
不过这对她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要新闻时间不出房间,他们基本碰不到面。两个人的生活状态一下子回到了刚刚开始合租的时候,丝毫没有交情,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阮光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对于新闻联播的丁点兴趣,就这样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还有什么“一起看新闻的约定”也完全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所以阮光就这样拎着半盒实在吃不下的寿司,硬是在小区的花园里晃到了晚上八点,才回到了家。
打开大门,客厅里黑漆漆的,从套间地上的门缝里可以看见微微的亮光。
阮光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反锁好门,换了鞋,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间门。
尤悠一直没有回她的微信,她把寿司甩在桌上,衣服都没换,仰面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没过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不适应的黑斑,一晃一晃的,让她眼花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最后,她决定早早睡觉。
于是这天晚上,阮光九点不到就钻了被窝,破了上中学之后的早睡记录。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阮光的神智就已经清楚得再也睡不着了。
身体和情绪都经过了一夜的自我修复,阮光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翻身下床,决定今天一定要干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于是她一边开窗通风,一边暗自琢磨起来,干点啥好呢?
就在她推开房门的同时,外面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关上门会显得太过做作,阮光索性走出了房间,大不了就装看不见那个人就好了,反正他也基本就是这样无视我的。这么想着,阮光大踏步的朝洗手间走去。
“阮光?哟,你起得真是早啊!”
突然一个开朗的声音叫住了阮光,阮光差点被吓了一跳,望过去一看,发现站在客厅里的是安骆明。
“你、你也早。”
阮光惊魂甫定的随便打了个招呼。
安骆明没有注意到阮光的冷淡,自顾自的边穿着西装边说开了。
“诶,本来今天周六好不容易没事想陪陪严凡,结果公司打电话来催着说要加班,真是的,早饭都来不及吃了,”他大大的打出了个呵欠:“对了,你跟严凡最近相处得还好吧?”
阮光抓了抓头发:“一般般吧。”
安骆明看她一眼,心领神会的摇了摇头:“不太好吧?来跟我说说,他又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了?”
他说着在茶几上坐下,目光柔和的望着阮光,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阮光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把自己跟严凡吵架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安骆明就像听故事一样,津津有味的听着,等阮光说完,他低下头,轻轻笑出了声。
片刻之后,他突然抬起头,目光落回到了阮光身上:“事情我差不多了解了,真的还请你多多包涵,严凡这样有他自己的理由跟苦衷,原因我不便多说,但是,我替他向你郑重的道歉!”
阮光立马摆了摆手:“没关系啦,那件事他其实当时已经道过歉了;至于之后的事,反正本来我们吵架之前也没什么太多的交流,所以根本没什么影响,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安骆明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误会严凡了,他并没有想疏远你的意思,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和好,所以还请你给他个台阶下咯。”
阮光正想说不和好也没关系,安骆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比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转过身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
“喂?我不是说马上就出发的嘛,你们催得也太紧了吧,晚点走雪又不会化掉,真是的!”
雪?
阮光望着安骆明的背影挑了挑眉毛,他不是说加班的嘛?
安骆明很快便挂掉了电话,急匆匆的提起了沙发上的包。
“那个,你不是说加班的嘛。”阮光随口问道。
安骆明愣了一下,随即嘿嘿的笑起来,走到阮光身边,小声说道:“我其实是跟几个同事约了去长白山滑雪,跟严凡说加班省得他会吃醋,被你听到了,可要替我保密哟!”
他说着拍了拍阮光的肩,阮光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见咯。”
安骆明语气轻快地跟阮光道了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隔着门板,阮光能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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