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光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盯着大门愣了一会儿,转过了身。♀
刚一转身,她就看见套间门口站着个人,手上拿着一大盒牛女乃;那人看见她之后,脚步有了片刻的迟疑,一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样子。
阮光抓了抓头发,觉得这个没什么意义的冷战是该到头了,再加上刚才安骆明说的“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和好”,她决定给严凡一个台阶下,主动伸出友谊之手。
“我刚碰见安骆明了,走得挺急的呢。”
阮光面朝着严凡,语气轻松的说出了这句话。
严凡明显的怔了一下,有点意外的点了点头,走向了电视机旁边的那盆橡皮树。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话,但能看出来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也愿意直视阮光了。
阮光耸了耸肩,看来冷战状态解除咯。没想到这么容易啊,她一边想着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太被动了吧,难不成有自闭症什么的?
她叼着牙刷思索了片刻,猛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自闭症不可能这么毒舌欠扁的。
刷牙洗脸完毕,顺带用水抹了抹睡得乱蓬蓬的短发,阮光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大多数妹子要花半个小时才能搞定的“晨间面部护理”。
所以当她走到客厅的时候,她毫不意外的看见严凡还蹲在客厅的橡皮树前,一脸认真地往花盆里倒着牛女乃。
阮光径直走到冰箱边,拉开冰箱门,里面拿出了牛女乃、火腿跟芝士片;关上冰箱门,又从冰箱顶上的收纳箱里拿出土司,把它们一股脑的摊开在了餐桌上。
食材落在桌子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严凡扭头望过来,阮光冲他笑了笑,开始做起三明治来。
“你早上就吃这个?”
蹲在地上的严凡意外的发了话,语气里满是吃惊跟鄙视。
不过阮光显然比他更意外,因为这是两个礼拜来他第一次跟自己搭话,看来真的和解了嘛,不知不觉的。阮光暗暗笑了笑。
“牛女乃、主食还有肉,三大元素都有了,挺健康的啊,怎么了?”
严凡用一种同情的眼神望着她,一不小心,牛女乃撒了一手一裤子,接而开始往地板上泊泊流淌。
“啧!”严凡猛地回过神来,慌忙的把牛女乃盒扶正放在一边,从花盆旁弹开站起了身。
“哈哈哈,没问题吧你?看到没,想鄙视人遭报应了吧!”
阮光幸灾乐祸的碎碎念了两句,从厨房里拿出两块抹布,扔在了一滩牛女乃的中间。
严凡郁闷的瞥她一眼,从茶几上拿过纸巾起裤子来。
“早餐像你这样吃,会使智商下降的,”他把餐巾纸放在裤子上用力压了压:“还会导致月兑发、皮肤病、关节病、内分泌失调、不孕不育……”
“哈?”刚刚从地上拿起牛女乃盒的阮光听到严凡的话,突然受到了惊吓的手一抖,牛女乃盒掉在地上,泊泊的流完了剩下的小半盒牛女乃。
牛女乃流到了严凡脚边,他赶紧往后跳了一步,一脸无语的望向阮光:“看到没,智商下降了吧!这都相信,你是小学生吗?”
“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你觉得合适吗!”
意识到出了大糗的阮光愤愤的瞪着严凡,把空空如也的牛女乃盒从一大滩牛女乃里拎了起来,这个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吧!
严凡一脸的无所谓。可能是觉得裤子只能这样了,他也懒得再擦,把餐巾纸扔在一边,蹲在地上拿起抹布慢条斯理的擦起地板来。
过期的牛女乃臭烘烘,要是不赶快擦干净,这味道可是会在房子里留好几天的!阮光连忙拿着空牛女乃盒站起身,想把它丢到垃圾桶里去,好火速回来帮这个不紧不慢的幽魂男擦地板。
牛女乃盒落进垃圾桶之前,阮光随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日期,顺便随意的掐指一算,然后她便抱着肩膀皱起了眉头。诶?貌似没有过期啊?
“严助教,这盒牛女乃好像没有过期啊!”
她三两步走到严凡身边,一脸惊讶的望着他。
严凡眼睛都没眨一下:“我没有说过它过期了啊。”
阮光睁圆了眼睛,望着面前用大盒新鲜牛女乃浇花的男人,又望了望这颗高贵的橡皮树,深深觉得它要是不立马开出两朵花来什么的,那还真是对不起女乃牛了。
见阮光没有接话,严凡抬头看了她一眼,难得的解释起来。
“我对牛女乃过敏不能喝,这是给骆明哥准备的。但是他加班这周都不会再过来了,所以我怕放坏就用来浇花了。”
言简意赅。
阮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微微张着嘴点了点头;但仅仅片刻,她脸上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她突然想到了安骆明糊弄严凡的谎话,感觉有点怪怪的,很想跟严凡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知道要不要将事情告诉严凡。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就说。”
严凡像是看穿了阮光的心思。
阮光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在严凡身旁蹲下,拿过了另一块抹布,自顾自的擦起地来。
严凡不露痕迹的往后挪了挪,开口道:“谢谢的好意,不过不用你帮忙。”
阮光一愣,看了看严凡不自在的动作,突然意识到自己离他靠得太近了,随时都有可能碰到他,但是他不喜欢女人的触碰。
她自觉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刚才打翻牛女乃也有我的责任,而且两个人干起活来比较快。你放心好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碰到你的。”
阮光说着,比出了发誓的手势。
严凡露出了“随你便”的表情,不再搭理她,默默地面前的地板。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抹布擦地的声音和拧抹布的水声。阮光内心的纠结在这种寂静下,再次涌了出来,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安骆明的谎言呢?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告诉了幽魂助教之后,他反而说他很相信安骆明,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所以干脆不说好了,懒得搀和他们基友之间的事情。但是总觉得……
“那个,严助教——”阮光一下子没忍住,声带先于大脑发出了声音,以至于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嗯?”
严凡用鼻腔发出了回应,并没有抬头看她。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讨厌女人啊?”
话到嘴边实在是说不出口,总有种打小报告的感觉,所以阮光只好话锋一转,拿别的问题给搪塞掉了。而让她意外的是,严凡开始极其认真的思考她的问题。
他脸上的表情紧绷起来,显得格外的认真严肃,但又带着一丝隐忍与不甘。
犹豫了良久,严凡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终了,他暗暗的叹了口气。
见他一副压力山大的样子,阮光有些过意不去的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其实没关系的。”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并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事。”
严凡将抹布翻了个面,扣在了一旁的小水盆里。
“小时候,我被邻居家的大姐姐猥亵过。那之后自闭过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好了,但是却再也没有办法接触女人。”
严凡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念什么电器的说明书一样,不带一丝情绪。
阮光整个呆住了,不知道再该接什么话好,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什么表情什么反应来才好。
谁知严凡顿了一下,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这一次,他的语气渐渐有了很大的波澜。
“很没用对不对?”他冷声自嘲了一下:“居然会因为几十年前的这么一点小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接触女人,没有办法跟女人好好相处,甚至跟自己的学生都没有办法正常相处,不过就是因为那么一点破事而已!我真是太没用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至此,阮光见到了严凡除了生气之外的另一个情绪波动——自责。深深地自责。他好像觉得所有的事都是自己的错,是因为自己太脆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严凡低着头,略长的刘海垂下来,让人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微微打颤的情绪。
“不过还好有骆明哥。”
严凡慢慢说出这句话,然后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开始恢复平静,只有眼中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压抑。
有点让人心疼啊。
阮光望着严凡的眼睛,抿了抿嘴唇,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抬起手,重重的拍向了严凡的肩膀。
严凡没反应过来,吃惊的盯着她。
“你还有我啊!你跟我可以好好交往的!别把我当妹子,把我当成哥们儿就行了!”
阮光大大的笑起来,露出了大颗大颗的白牙齿,以及炯炯有神的坚定眼神。
这次,严凡没有躲开阮光,而是恢复了平淡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她比自己还要短的短发上。
良久,严凡勉强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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