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琉璃叶生影 第97章 蛛丝马迹

作者 : 半斤八

“昕儿?是你吗?是你在那里吗?”简昱韫的声音从路那边传了过来。♀

“堂哥,我在这里!”简昱昕连忙回应。

“你在这儿做什么?”简昱韫走了进来,正要跟简昱昕说话,突然发现叶西仪也在场,神色一顿,略一迟疑,开口道:“叶小姐也在。”

叶西仪对简昱韫此人并没有多大的印象,更无好感可言。他给她最深的记忆便是他找上书院与她摊牌那一回。她还记得,当时萧黎禾给他的评价是过分善良兼忧犹寡断,不适合经商。因此,她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继续观察起四周,看看是否还有被她遗漏的地方。

简昱韫受她冷落,心情跟着有些低落,但简昱昕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堂哥,我们在查案!”

“查案?”

“对,对!我们在找坏人!”

简昱韫有些不明所以的地与堂弟对视,花了一小会儿功夫,终于想起,此地可不正是当年叶小花落水之地?如今,既已证实叶西仪即是叶小花,她要查,确在情理之中。

“叶小姐还记得当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吗?”

叶西仪摇头。叶小花的记忆一点都没留给她。

简昱韫觉得有些诧异,这位叶小姐何等聪明的人,怎会对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可怕事件毫无印象?随即,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当时都说她死了,大概正因为遭遇那般可怕,才让她失去了相关记忆吧。

而这事,也给他提了个醒。四叔走的时候,叮嘱全家要注意保叶西仪的安全,绝不能让她出意外,否则,河西王怪罪下来,他们谁都担不起责任。在这样的情况下,若说当年叶小花落水,是有人蓄意为之,如今,叶小花以叶西仪的身份重返简府,那人会不会再次对她下手?又是何原因,导致当年的惨案发生?叶小花的死究竟关系着什么?

叶小花的死因无从得知,破解一事陷入僵局。叶西仪沉思不语。简昱韫忧心府内不再太平。简昱昕见他们两人都一副沉思不语的样子,也学起大人模样,抱着手,支着下巴,拧着眉头,将头一点一点,天真的脑海里根本就思考出什么结论来。

如此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简昱韫觉得尴尬,便托辞有事,先告退了。简昱昕没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便也觉得无聊,在一旁跳上跳下,绕着廊柱转圈圈。

“叶小姐,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呀?你看够了没?”

“你不用陪着我,自己去玩吧。”说着,她在石板上坐了下来,出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叶小花的灵魂去了哪里?她真希望当事人能从湖里出现,就算不能告诉她凶手是谁,至少给她指个方向也好啊。

“那我还是陪着你吧。”简昱昕跳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在她出神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她。

很普通嘛,没什么奇特的地方。简昱昕暗道。为什么娘当初要把她说得天花乱坠的,害他还以为这位叶小姐是个怪物一样的?而且,近距离接触下,他发现,叶小姐不像他在书院里见到的那样冷冷冰冰的。现在的她让他觉得很亲近,那种感觉就像是舅妈家的兰表姐给他的一样,是姐姐的感觉……

不知一旁小家伙心中所想的叶西仪,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正认真而仔细地分析着自己目前的处境。毫无疑问,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想办法逃离。然而,简府定是收到了河西王的命令,看管着她,不让她离开简府半步。即便有河西王的命令在,她留在简府也不意味着她是安全的。简府上下都讨厌她,恨不得除掉她。而这些人背后,更隐藏着一只不知何时会再次推倒甚至扼杀她的罪恶之手。若是简仁还在府中,他可以镇压府内的所有人,无形中令她多了一层庇护。但简仁走了,把她留在豺狼窝里。显见,这位简大人对她也是不怀好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样才能摆月兑枷锁,逃出升天?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却又被咚咚的声响拉了回来。转头去看,正见简昱昕在扔石头,打水漂。只可惜他的技术太差,一个水漂都打不起来,全是一下打过去,直接沉底。简昱昕不服气,又去捡了许多石头来,一个劲儿地往水里扔。

扔到一半时,简昱昕忽然停住,望着湖对面,笑道:“咦?那不是三叔跟七姑姑吗?——三叔!七姑姑!”他张开手,朝湖对面使劲挥舞,原本握在手里的石子跟着撒落地面,有些顺势滚进了湖里。

听到他提及简三爷跟简七小姐,叶西仪便也朝湖对面望去。湖对面那两人显然听到了简昱昕,也正朝他们这边望过来。虽因距离有些远,看不太真切,但叶西仪发现,那两人在看到他们,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她,也在场之后,原本挨着的身影不着痕迹地分开了。

湖对面,简三爷朝他们挥了挥手,简七小姐并没有做任何表示。随后,他们一左一右,分头离去。

简昱昕跳回长廊里,稚气地对叶西仪道:“三叔跟七姑姑经常在一起,他们总在一起玩儿。我也想要有个妹妹,这样我也有伴儿了。听说妹妹都比较可爱,我娘什么时候给我弄个妹妹呢?唉……”

“你三叔跟你七姑姑的感情一直很好?”

“是吧。”简昱韫答道,“反正我经常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这是不是就叫感情好呢?”

叶西仪点点头,说道:“走吧,咱们离开这里。”

“你不查案了?”

“我看清楚了。”这一带的地形她已经查看清楚,而刚才意外的发现,让她忽然想到,也许这件事的突破口,要从某些人身上找寻。

过了两日,罗管事还真找了两个道士来。家里人都觉得诧异,邓氏便对他们解释道:“最近我去庙里算了命,那老庙祝说了,今年二月是双吉月,二月初八这天,更是掌生机的星君万年生日,星君将降福人间,若抓住了机遇,那是求财的财,求子得子,包管万事如愿。虽说你们大伯的腿疾是陈年旧疾,但有那万一的希望,我们都不可以错过。因此,我便想请道长来做法,给你们伯父开开运势,祈福。”

她这谎话说的合情合理,又是打着简慷的招牌,家里人便没多在意,都说确该如此。

邓氏见没人反对,便让人开始布置起法场。又说既然道长来了,家里人都该出来,沾沾运势,谁都别落下,借着这由头,把府上所有人都喊了过来,包括叶西仪。

等人齐后,邓氏朝罗管事使了个眼色,罗管事心领神会,借着布置法场的机会,与那道士耳语,叮嘱他们待会儿注意叶西仪所在,若是有妖孽,定要帮忙逼她现形。那几个道士神色严峻地点头,抽出桃木剑,煞有介事地开始做法。

叶西仪一向不信神佛,自然也没当回事。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简谦跟简如眉身上。果如简昱昕所言,他们二人站在一处,简如眉垂着头,身子微侧,面对着简谦,依旧是一副病弱黛玉的模样。简谦也是侧着身,面对简如眉,但站的比较靠前,正好将后者的身影掩去了一半。而这样的站姿,通常是一种保护者的讯号。这两个人,第一次见到她时,都表现出了异常。

简谦第一次见到她时,明显面色不太正常,当时她不明其中意味,而今前后一联系,她认为,当时简谦面上的表情,应该解读为惊慌失措。而简如眉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异常,虽表现得不明显,却更加匪夷所思。一个在她院里工作,侍奉过她的下人,她真不认得,也不是说不过区。可当时在公堂上,简如眉根本就是害怕看到她,急忙便要借病逃离。除了他们两个和目睹叶小花落水的简昱昕外,简府其他人在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均没有认出她,更未表现出任何异常。人若不做亏心事,何必惊慌?因此,她有理由怀疑,叶小花的死因,一定跟这两个人月兑不了干系!

就在她沉思之际,耳边的嘈杂声让她感觉到,她四周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那些道士一直盯着她,跳下法坛绕行时,还特意在她四周将手中的桃木剑挥来回去。她没想到这些道士会这么做,又怕被那木剑戳到,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时,耳边那些道士的声音便炸开来:“哪里走?!”

待她定过神来,额头上,身上,贴了不知几张符。

忍耐地闭上眼,她抬手摘掉额头上那张可笑的鬼画符,耳听着道士们的抽气声,心想,这可真是够了!敢情简府不是在为简慷祈福,而是在驱妖,驱的正是她这只妖!

叶西仪的火气正要到达一个临界点时,那不知死活的道士噗的一声,喷了她一口符水……

“大夫人,给我个解释。”叶西仪的声音像是从冰封的地底冒出来般冻人。“你将我当成妖孽,所以,请了道士来,要除妖,是吧?——如今,结果如你所愿么?”

邓氏也没想到道士竟然这般莽撞,直接就奔叶西仪去了。如今,妖没现形,叶西仪却真的被他们惹恼了。

“叶、叶小姐,您误会了!”邓氏赶忙要圆场,“这……这真非我本意!我也不知,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道长们应该是无心的……他们定是无心的!叶小姐大人有大量,还请多多担待!”

“无心的?”叶西仪冷笑。若说朝她舞剑是无心,还说得过去,可喷的这么准,只她一个人遭殃,还要强说成是无心的,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简老太爷看不过她的强势,嘲讽道:“本就是无心,你非要咄咄相逼,叶小姐,别忘了,你只是个客人!”

“确实,我只是府上的客人。可简大人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别受了委屈不吭声,说府上一定会把我照顾得妥妥当当,一定会——令河西王爷放心!”叶西仪的意思说的很明白,她便是个被软禁的客人,也不容许他们搓圆搓扁,当成软柿子欺负!

简老太爷被她拿住要害,动弹不得,气得七窍生烟。简慨连忙安抚他,让他以大局为重。

简昱韫不忍见长辈们难堪,便过来同叶西仪说好话:“叶小姐,今日确是为我父亲祈福。只不知哪里出了错,冒犯了您。还请您看在我母亲为我父亲的病情担忧多年的份上,莫再追究孰对孰错。”说着,他朝叶西仪一揖,赔礼了。

然而,他的道歉并没有安抚下叶西仪。被人喷了一脸口水,即使擦干净了,叶西仪心头总有股恶心劲。她火大地走到被人用软榻抬出来的简慷身边,指着他的腿,讽刺道:“你们真担心他,就该找医生来给他治病!看看他到底哪里的毛病,而不是找这些拿把玩具剑当武器的道士来跳大神!神仙很忙,没空搭理你们这些愚昧的凡人!你们再这么无知下去,他一辈子都只能躺着,再也走不了路。”

躺着的简慷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被她凌厉的态度惊呆了。

“你住嘴!放肆!”老太爷大喝。简慷双腿残废一事,是他心中永远的痛。简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简老太爷却不许他们在简慷面前提及。

邓氏跟简昱韫怕简慷听了她的话难过,连忙走到他身边,关心他。

一时间,简府下人都缩起头,那几个道士则抱着剑不知所措,简府的主子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身为当事人的简慷初听到叶西仪那番直言不讳的话时,确实十分难受。但他并没有他们想象中脆弱,反而说和道:“我这双腿,废了就是废了。难为家里人还时刻为我惦记着要治好。夫人的好意,我怎会不知?——”他感激地看了邓氏一眼,接着说道,“但若因为我而失礼于客人,便是我的罪过。叶小姐既是我们家的客人,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会生气也是应当。叶小姐,这事由我而起,便由我向您赔不是,还请您宽恕则个。”

他这般示弱,叶西仪纵是有天大的火气,又怎可能对一个态度不错的瘫痪病人爆发?便消了火气,冷哼一声。

随后,简慷对邓氏说道:“夫人,我这双腿,终究是治不好了,只能终日躺着,便终日躺着吧。道长们辛苦了,你让下人好生送他们出门。”

“哎。”邓氏难受地应下,转过身时,偷偷抹了抹泪。

向来与简慷感情很好的简谦走过去,宽慰他道:“大哥,会有法子的,会有法子的。”

简慷强笑着,并未应话。他本是个正常人,出了意外才成了残废,就这样,让正值壮年的他后半生都躺在床上,无法自由移动,换了谁都不甘心。但他又不想让家人担心,这些苦楚,便往自己心底咽。

简府主子们正为简慷而愁云惨淡时,叶西仪忽然出声道:“你瘫痪几年了?”

“这……”

简慷略一迟疑时,简昱韫连忙替他答道:“三年了!叶小姐,您是否有良方?”想着叶西仪习医的身份,他不由满怀期待。

“我若是神仙,便有。”现代医学多发达,该瘫痪的还不是照旧瘫痪着?而凭她目前所学到的医术,肯定拿瘫痪没辙。

希望与失望瞬间转换。简府众人的心情跟着坐了趟过山车般惊险。简慨没好气地啐道:“没法子你还问?”

“我就是随口问问。”抛下这句话,叶西仪转身离去,留下被她气个半死的简府众人兀自抓狂。

“虽然四弟说了,这是王爷的命令,但我真恨不得把那丫头赶出去!”简慨怒道。

“二弟,她终究是客人。”简慷只能这样劝道。先前,他只听说这位叶小姐多么可恨,如今见了,才发现,这位叶小姐确实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客人?哼!凭她也配?”

简老太爷本就烦心,又被简慨絮絮叨叨念个没完的举动惹得火气大增,抬手一挥,喝道:“够了!越提她越心烦。眼下她既已住进我们家,我们也只能受着。哼,且看她能受王爷庇护到几时!”这种敌人就在他们跟前眼皮底下晃来晃去的感觉,就好像在他们心里放了一窝蚂蚁一样,那些蚂蚁在他们心里爬来爬去,痒死他们,闹死他们,他们却没办法挪走。那叫一个恨啊!

“慷儿,你先回自己屋里吧。今日的法事到此结束。大媳妇,你记住了,往后,家里要是再做些什么,绝对别让那丫头再出现!糟心!”

“是,老太爷,儿媳记下了。”

简府众人各自退去,简家的各位主子们正努力忽略叶西仪时,第二天,她又无声无息地向简府的众位主子们传达了“我在这里”的消息。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简家众人虽不得她欢心,但她觉得简慷的态度还可以,算是个讲道理的人。这简府里唯一一个让她觉得还不错的人却只能瘫痪在床上,她便因此画了张轮椅的草图,让简昱昕转交给简昱韫,让他找工匠照着图纸上画的去做个带轮子的椅子。而这个轮椅加了些机械原理,可让简慷使用起来时,不会太费力。请牢记本站域名,屋?檐?下的拼音.后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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