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操场上去吗?”我问道。♀操场在校园所有建筑的东面,那里人少,幽静。
她摇摇头。
“教育系的?”
她点点头。
“乔虹?”我又问。
她微微一笑,低下头。
“最近收到一封信吗?”
“收到过。”
“是我写的。”
“奥,是你?”惊讶的样子,但我看出她早已知道了。
两人一时没有话了。我班的一位男生从旁边经过,远远地朝这里扬了扬手,诡秘的样子。
“喜欢诗吗?”我问。
“喜欢。”
“什么样的呢?”
“忧伤点的吧。”
又没话了,一时尴尬。
“回去吧?”她说。
我点点头,于是一起往回走。
走到阅览室门口,不知为什么我不想这样一起进去,过早地引人注意,于是我对她说:“你先进去,我洗洗手。”她进去了。我走到花坛旁的水池边,洗了洗手,然后才回到阅览室。
我刚坐下,一个男生从里面走过来,来到乔虹身边。
“在这里哪。♀”
乔虹朝她一笑。
“没出去玩?”那男生问。
“有作业呢。”
那男生从乔虹面前拿起她的一本书,一边站在那里翻看,一边朝我这里打量。
此人我常见,外语系专科班的学生,与我同住一楼。他中等身材,女乃油小生似的一张脸,走路喜欢迈与其身高不相称的大步子,边走边打响指,一进楼道往往昂着下巴唱着流行歌曲。
看来刚才的事已让他看在眼里了。他扔下原来的位置跑到这边来究竟想干什么?瞧他那两只眼珠子,那警觉的样子。他们是老乡还是别的什么关系?倒见过他们一起打过排球。想到这里,我心里开始发慌,但又努力稳住,显出冷静的样子。
在我的不安之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阅览室关门的时间快到了。有人背起书包陆续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自己先离开,还是留下来?
“几点了?”那男生问乔虹。
我立刻感到他这一问之中蕴含的灵活机巧。他是在争取主动?
乔虹看看表,说出时间。
“走吧?”那男生又问。
我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乔虹起身去还杂志,回来站在我的对面,眼睛望着我,同时又一点一点收拾东西。我的心慢慢变得坚硬起来,恼怒她为什么不让那男生先走。她收拾完东西,又停了一下,望了望我这里,然后与那男生一起走了。
阅览室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我坐在那里,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突然不想回去,不想呆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一定有人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在秘密传布。我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来到校园外,田野中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两只小鸟飞翔在面前的空中。阳光就那么持续不断,落满晶莹的草叶,而潺潺的流水声从草木掩映的深深的河底传来。株株植物都小心翼翼地望着你,仿佛在侧耳谛听。事情突然之间急转直下。乔为什么没有留下来?
一阵微风沿着河岸徐徐迩来,越过草丛,撩动我的衣角,轻轻拂过脸颊,象只温柔的手。我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一连几天,我避免出现在能遇见她的场合。阅览室,我不再去;教室,我早去早回;餐厅里,我匆匆而过,目不斜视。我从图书室借了书躲在宿舍里读,或者在黄昏里坐在校园外河岸上默默望着流动的河水。那是一段多么安静而忧伤的时光啊!我更加迷恋了泰戈尔的诗句,读到诸如:“我愈爱你便愈不能理解你,愈不能理解你便愈爱你。”便不能自已。我觉得他的诗如一根根细长的银针穿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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