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沉默在徘徊在整个徐宅,静谧的房间四周是埋首而不言不语的徐家老小。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舒悫鹉琻
徐枫昕才五岁,不知什么是天人永隔,站在父母身边,痴痴傻傻的看着医生的进出,最后,一声炮响将平静的夜空乍然轰鸣。
林静晨坐在床边,揉了揉酸疼是手腕,看着夜空里点点闪闪的星辰,掌心里那紧握的手机不由自主的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徐辰渝勾搭勾搭一旁同样假睡的哥哥,大眼睛瞟了瞟母亲的位置。
徐枫祈伸出小手轻靠在她的腕上:爸爸今天没回来。
徐辰渝似乎明白了什么,很有默契的点点头:难怪妈妈失魂落魄的。
徐枫祈眨眨眼:妈妈看来一天不能折磨爸爸,就一天睡不着。
徐辰渝瞪大眼珠子:爸爸是不是因为被妈妈伤的太狠了,忍不住的就离家出走了?
“你们两个不睡觉睁着眼睛做什么?”林静晨走到床头,将两个小孩的棉被掖了掖。
徐枫祈小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大手中,委屈的问道:“爸爸是不是都不回来了?”
“小祈,你爸爸会回来的,只是太忙了。”林静晨亲吻在孩子额头,“乖乖睡觉。”
“妈妈,如果爸爸又不回来了,我们可不可以去找爸爸?”徐辰渝轻声问道。
林静晨嘴角轻扬:“当然了,爸爸不找我们,我们就去找他。现在都乖乖的闭上眼睛,做个好梦,我的宝贝。”
清早,或许是心事重重,林静晨一夜失眠,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有些失魂的站在厨房里,手还没拿起碗碟,空气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地板上散开一地的瓷碗碎片。
林静晨愕然的站在橱柜前,一手捂住忐忑不安的心脏,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七点一刻,天色微微泛亮,他应该还没有醒来吧。
“姐,你怎么起来的这么早?”何成才倒上一杯纯净水,看着精神恍惚的女人,疑惑的走到她的身后。
林静晨察觉身后的声响,摆摆手笑道:“没事,睡不着了。”
“姐,昨天徐先生怎么没有回来?”何成才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想必姐一大早心神不宁跟他很有关系。
林静晨不以为意,埋头准备着早饭,“他家里出事了。”
“那他是离开y市了?我听小祈说过他家里在a市吧。”
“嗯,应该发生了很重要的事吧,否则他不会这么着急赶回去的。”
“姐难道没打电话过去询问一下?”何成才瞅着她微微颤抖的手,那切的乱七八糟的胡萝卜,她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林静晨放下菜刀,简单的擦擦手,回过身揭开砂锅搅了搅米饭,“你觉得我应该打电话问一下?”
“哪怕是一个普通朋友家里出了事,想必姐也会适当的关心一下,更何况他是孩子们的父亲,这关系怎么算都应该比普通朋友高一级吧。”何成才放下水杯,“要不要我把手机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在我身上。”林静晨从围裙里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走出厨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天边泛着淡淡鱼肚白,浓厚的云层被阳光裂开一道细缝,待云雾散开之时,便是重见天日之际。
一旁翠绿的叶脉上还清晰的洒落着几滴未褪尽的露水,露水轻轻的晃动在叶尖儿上,一人匆匆的走过,抖动枝叶,洒下一地的朝露。
“喂。”
电话里传来的是他疲惫的声音,就像是刚刚正在睡梦中被人惊醒的那种慵懒感觉。
林静晨愣了愣,这才发现时间不过刚过七点,这么冒昧打电话过去,不是故意惊扰对方的睡眠吗。
“静儿,是你吗?”声音明显比刚刚清晰了些。
林静晨点头,“是我,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或许我会晚两天再回去了。”
“没事,等你处理好了再回来也成。”林静晨索性坐在屋檐下,一手抓着手机,一手扒着树枝,“能
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静儿……等……我回来再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手机传来了挂断声。
林静晨依旧保持接听电话时的动作,直到信号自动中断她才明白对方已经挂断了手机。
或许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得到,心底终归堵塞着一口难以舒张的气。
“姐,电话打完了吗?”何成才捏着遥控器站在院前,轻喊了一声。
“哦,打完了,他说没什么事。”收好手机,林静晨缓慢的走回厨房。
何成才不明所以的坐回沙发上,随意的翻找着早间新闻。
“据昨日晚间九时得到最新消息,曾一世枭雄徐茂宏总长于昨晚八点三十五分左右去世。”
“徐家全程封闭消息,依旧阻拦不了前来吊唁的众位z局中心领导。”
“徐茂宏在任期间,经历了上世纪的众多伟大战役,更亲眼见证本国欣欣向荣之时。”
“他的离世让世人扼腕叹息,这样一位创造无数奇迹的伟人,最终仍抵不过疾病的侵害,与世长辞……”
“咚!”
何成才惊怵的跑进厨房,盯着她身前的一地狼狈。
砂锅落在地上,锅中的米粒散落一地,一大块更是溅撒在她的脚背上,刹那间通红一片。
“姐,姐。”何成才焦急的从冰箱里拿出冰块敷在她烫伤的地方,而它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一步一步,步步维艰的走回客厅。
电视里正巧拍摄到了徐家主宅的方向,严正以待的数百警卫不敢放松戒备,将整个宅子围堵的密不透风。
他的疲惫是不是昨晚彻夜未眠的结果?
他的苦衷是不是因为爷爷突然离世而伤痛?
他的掩饰是不是怕自己的脆弱被人发现?
他是不是在故意伪装坚强?
他是不是很想得到安慰却迟迟开不了口?
他怎么就不告诉自己真相呢?
“姐,怎么了?”何成才见她愣愣出神,抬头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画面,似乎心底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你帮我照看一下两个孩子,我回一趟a市。”林静晨扯下围裙,慌乱的跑回卧室。
何成才拦截她的去路,说道:“姐,你要回去我不阻止你,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脚被烫伤了吗?”
林静晨低头随意的看了一眼,摇头摆手:“没关系,一点小伤。”
“姐。”何成才拉住她的手臂,“姐,这是小伤吗?都气泡了,我说过不耽误你出去,你给我两分钟,我给你擦点烫伤药。”
林静晨点点头,“我先换身衣服。”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林静晨站在镜子前,双手扣在胸前,隐隐不安。
“姐,路上注意安全,孩子们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林静晨坐在车里,“告诉宝宝们,妈妈是去替他们找回爸爸,别担心。”
a市在飞机降落的那一刻下了一场秋雨,雨势来得快去的也快,短短半个小时,就已经雨过天晴,阳光灿烂。
林静晨坐在机场大厅,伸手轻抚过脚上的烫伤,水泡已经被磨破,钻心的疼在蔓延。
陆路站在大厅里左顾右盼,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声音的主人竟然还活着,三年了,音讯全无。
“我在这里。”林静晨放下长裙,完美的遮挡住伤处。
陆路健步如飞,毫不迟疑的将那道身影揽入怀中,哭喊道:“臭丫头,你没死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你知道我这三年有多懊悔自己当初的愚蠢吗?你这是让我难以赎罪,难以解月兑啊。”
“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更何况,我现在活得也很好。”林静晨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两人身前弥漫的影子,“我看到新闻了。”
陆路惊愕,抹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水,“他徐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必没人会不知
道。你别告诉我,你着急回来是因为担心他徐誉毅?”
“陆路,我们在y市已经相遇了。”林静晨抬头看着她,“我们可以回到三年前的。”
“静晨,你就这么原谅他了?他徐家那么绝情绝义,就因为他一出现你就全部释怀了?”陆路摇头,“他徐家这是报应。”
“陆路,爷爷对我那么好,他离世了,作为晚辈,我无论如何也是要去拜祭的,不管是不是因为我和徐誉毅的关系有没有恢复如初,我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是,是,徐老爷子本就是善良的老人,可是我绝不会让你因为这件事而原谅他徐家那么多的自私,静晨,醒醒吧,徐家是我们这种人高攀不上的。”陆路叹上一口气。
“可是我爱的是徐誉毅,不是徐家。”林静晨抬头看向机场外的热烈阳光,嘴角微扬,“我知道他现在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
“你就是一个傻瓜。”陆路敞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无论如何,感谢老天,你还活着。”
徐家家宅前,上百辆豪车堵塞了整条上山的路,不知为何,晴朗的天空骤然而下一滴一滴冰冷的雨水,打在车窗上,就像是一颗颗滚大的珠子,啪啪作响。
林静晨透过雨刷的缝隙瞅着那不见底的车队,拿起车后的雨伞,直接开门离开。
陆路焦急的按喇叭,“静晨,你做什么?”
“我等不了了,我先过去看看。”说完她便从车身间隔中艰难的挤过去。
雨伞似乎有些多余,无论怎么遮挡,也抵不过这来势汹汹的狂风暴雨。
有人说,当你的心里住上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后,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你也能读懂他的心。
也许这便是心意相通。
磅礴的雨帘中,有道身影从山顶下慢慢走来,隔着雨水搭上的雨雾,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的距离,未曾言语,不曾呼喊,只是那般安静的凝望彼此。
雨伞从她的手中月兑落,浑身早已湿透。
雨水滑过脸颊,不觉得寒冷,心底那股暖意腾升,她奔跑入他的怀中,紧紧束缚着他,是她前所未有的力量。
“静儿,你怎么来了?”他温柔的撑住她的双颊,拂去那雨水冲刷过的痕迹。
林静晨看着眼角红肿的他,摇摇头:“怎么不告诉我,出了那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什么的,我能解决。”徐誉毅捡起地上的雨伞,为她重新遮风挡雨。
林静晨紧握他的手,“我陪你一起度过。”
“静儿——”徐誉毅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肩膀上,消去那伪装的坚强,痛哭失声。
秦芯雪一身素黑,熬了几壶姜汤,一杯一杯的送到他们面前。
林静晨裹着毛毯,双手略带颤抖的捧着汤水,“嫂子,辛苦你了。”
“别着凉了,这天的雨水很冷,很容易感冒的。徐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也只能先委屈你了。”秦芯雪带上素花,“其实你应该把孩子们也带回来的,老爷子生前一直念着想看两个孩子。”
林静晨鼻子一酸,低下头,一滴泪滚落,正巧落入杯中,“来的太匆忙,等爷爷葬礼过后,我就把他们接回来,让爷爷好好的看。”
“弟妹,这些年,辛苦你了。”秦芯雪轻柔的将她抱在怀中,“以后搬回来大家一起住,我们都是一家人。”
“咚咚咚。”徐霖毅推开门轻喊一声:“女乃女乃回来了。”
秦芯雪身体一僵,放开林静晨,说道,“我先下去照顾一下老夫人,你休息一会儿吧。”
“我应该先去见长辈的。”林静晨作势想起身。
“别,你刚刚淋雨,现在不着急出来,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再上来叫你,你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否则三弟知道了又会生我的气了,你也不想看到大嫂为难吧。”
林静晨不解的看着她走过的背影,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先拜见长辈,刚一起身,左脚一阵一阵炙热的滚烫让她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气。
掀起长裙,整只脚都血肉模糊,红
肿一片。
书房内,徐江怡面无表情的瞪着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媳妇,怒不可遏的将手里的报纸扔在桌上,吼道:“你们一个个的都还真是能说会道啊,这样的把戏都能被你们想出来,行,高,真高。”
徐霖毅为难的站在众人前,解释道:“爷爷这么吩咐,我们谁敢不听?”
“成,让那个已经‘死’的人‘活’出来。”徐江怡坐在椅子上,平复自己刚刚得到消息时心底的震惊,可是转念一想,那个老头前两天都还生龙活虎的,太平日子里什么事能刺激他心脏病发,除非他自己找事出来想刺激别人。
老爷子被徐睿毅从密室里推出来,尴尬的笑笑:“这么快就暴露了?”
“是女乃女乃太高明了,我们还来不及辩解什么,女乃女乃就看穿了我们的把戏。”徐霖毅站在一旁说道。
徐茂宏泰然自若的坐到椅子上,喝上一口好茶,“刚刚听睿毅说静晨回来了?”
“嗯,三弟刚出去把她带回来了,现在在二楼休息。”秦芯雪说。
徐江怡眉头一挑,“你认为你们的把戏能演多久?难不成你还真想‘死’一辈子不出来见人了?”
“等他们和好了再活过来就是了,谁让那个小子进攻了半个月,还没有进度,无奈之下,只有靠我这个爷爷筹谋筹谋。”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计策?你们两个就不知道拦着他?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看你们最后怎么收场。”徐江怡喘着气,“你这‘死人’就继续装下去,等过段时间我们把誉毅他们送出国,等他们在国外处上几年,回来后感情恢复当初,也就不担心再闹什么矛盾时再把事情说清楚。”
“女乃女乃高明。”徐睿毅凑到老人身后,笑道:“现在只要瞒过三弟,弟妹那边也不会起疑,我觉得应该先把爷爷‘火化了’,没有‘尸体’,就不怕露馅了。”
“爷爷,您老就只能委屈一下了。”秦芯雪掩嘴偷笑。
“你们——”徐誉毅蓦然心惊的推开书房的门,瞠目结舌的瞪着大摇大摆坐在主位上的身影,不敢置信的缓慢靠近,手拧在大腿上,真实的痛觉。
“三弟。”徐霖毅挡在他的身前,赔笑道:“不是说要先洗澡吗?你这么快就洗完了?”
徐誉毅一言不发的推开他,站在书桌前,身体前倾,嗅着老人身上的味道,突然间,放声大笑,“我真是傻子啊傻子,爷爷的演技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比我厉害,比我强。”
“誉毅,爷爷不是故意……欺骗你的。”徐茂宏站起身,杵着手杖走到他的面前,“爷爷只想帮你把静晨给找回来而已。”
“您们这是帮吗?您们这是在害我。”徐誉毅深吸一口气,避开老人的手,“您让我怎么跟她说这次又是一出戏,一出为了把你骗回来而故意设的局?”
“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你就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我老爷子想出来的,你不知道,你完完全全都不知道,更何况,我们不会让她知道的。”徐茂宏握着他的手臂,铿锵有力。
徐誉毅不敢苟同,摇头否决,“我不能骗她,我也不会骗她。”
“这不是骗,誉毅,你难道想看到她知道真相后再一次离开徐家吗?孩子还在y市,她知道我没事后,一定会又回去的,好不容易她才回来了这里,只要再过几天,我们把你们送出国,在那里过上四五年,一切尘埃落定后,她不会计较我们的善意谎言的。”徐江怡轻叹,“你也不想再放她离开了,对不对?”
徐誉毅后退一步,侧过身,灯光冷冽的打在脸上,冻的他一阵一阵心脏紧缩,“我只想对她坦诚相见,我不会骗她一个字。”
“三弟,你别这件事当成一场欺骗,你把它当成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的静儿重新回到你身边的机会。”徐霖毅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出,“她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哪怕最后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斤斤计较当成阴谋陷害的,她会知道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徐誉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书房,又是怎么回到了那一处属于她的地方,压抑的空气里飘来阵阵酸涩的苦味道,他的手停放在门前,却不知该不该进去。
“怎么不进来?”林静晨打开门,盯着门外徘徊的身影,瞧着他落寞的背影,心底更生怜惜。
“你换好衣服了。”
徐誉毅温柔的挤出一抹笑容,轻轻的将她带进自己怀中。
“听说女乃女乃回来了,我正准备下去看看她。”林静晨扣上门,拉着他的手,却发现身后的人驻步不前。
徐誉毅没有踏步,站在原地扣紧她的手,“女乃女乃也累了……明天再去吧。”
“也对。”林静晨淡淡一笑,“你累不累?”
“不累。”徐誉毅将她揽入怀里,“我想抱抱我的静儿。”
“等一下,这里很多人,等下被看到——”
徐誉毅抬起她的下颔,不给她丝毫反抗的余地,将她的唇严防在自己的唇下,就一次也好,就这么一次,等他好好的再抱抱她,吻吻她,明天就告诉她真相,就一天时间,一天也好。
“啊!”
徐誉毅惊愕的抱住她,瞧着她颤抖的左腿,那明显藏在裙底的红霜,引得他一阵心慌难安。
“没事,我……我先回房了。”林静晨藏住脚,想要离开。
徐誉毅轻轻的撩起她躲避的伤患处,看着那被缠着纱布的左脚,眉头不自然的紧蹙成川,“什么时候伤到的?”
“没什么的,就是早上过来的时候烫……烫到了。”林静晨掩饰住心虚,却被这个强势的男人给攻防的毫无底气。
“烫伤?”徐誉毅打横将她抱起来,“烫伤了你还敢这么捂着,感觉不到疼吗?”
语气很重,惊得林静晨鼻子一酸,委屈的枕在他的怀里。
徐誉毅自觉失言,紧紧的揽着她,“我只是担心你。”
林静晨坐在床边,看着他轻轻的揭去那紧缠的纱布,她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患,只想着不能让自己的烫伤不能被人发现,或者缠着缠着她就可以把这一切都遮掩在裙角之下。
当一层又一层纱布被揭开时,一股钻心的疼从脚背上直窜入心口,她忍不住的咬紧牙关。
“静儿,你等一下,纱布黏上了,我去叫医生。”徐誉毅双手哆嗦的站起身,不敢用力,不敢让她痛。
“不用了,就一点点小伤。”林静晨拉住他,见他唯唯诺诺不敢动手,打趣道:“三少曾受伤无数次,大伤小伤不计其数,我这点烫伤就吓到你了?”
“静儿,听话,烫伤可大可小,如果不及时治疗会留疤的。”
手,缓缓的从他手臂上撤去……不及时治疗……会留疤的……
她伸手轻轻的靠在自己的后背上,是啊,会留疤的,还是一道永远都散不去的丑陋的痕迹。
“静儿,乖乖的坐着,我去——”
“这点小伤那需惊动医生。”
话音未落,只见灯光下一道身影半蹲,扯着纱布的另一头,毫不迟疑的用力一扯。
“静儿——”徐誉毅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扯开纱布后,那撕裂的烫伤处汩汩流血。
林静晨面如土色,咬着下唇,一声不吭的抵御着脚背上传来的灼烧刺痛。
徐誉毅蹲在她身前,托起那只血痕淋淋的伤脚,拿着棉签擦拭掉流出的血渍,心疼的看着她汗如雨下的苍白容颜,“以后不许这么伤害自己。”
“这样只会疼那么一下,被你们那么轻轻的擦拭撕去,会疼很久的。”她浅笑。
“那也是你自己傻傻的要缠那么多纱布。”徐誉毅呼着气,想要减轻她腿骨处传来的灼热。
“徐誉毅,我们……和好吧。”她捧着他的脸,注视他的眸,莞尔一笑。
他愣愣发呆,久久消化不了她的那么一句话,她说了什么……我们和好吧?
我们和好吧?
我们和好吧?
“静儿。”徐誉毅激动的抱着她,不知所措的亲吻她的额头,连回复都来不及,只想将她重新装进心里。
倾盆大雨停止肆虐,下午的阳光灿烂的照耀,迎上树梢上那颗颗晶莹的雨水,绚烂出五彩光芒,美艳至极。
晚饭时候,徐誉毅以她腿
脚不便,强行将她留在了房里。
而大厅里,气氛诡异,无人言语。
众人纷纷只顾着自己身前的食物,不时瞥向餐桌另一头保持沉默正在为楼上某个不能出房间的女人准备食物的男人,看着他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还哼着小曲,似乎心情不错。
“誉毅啊,那件事你没告诉静晨吧。”徐江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徐誉毅抬起头,收敛着那由心而出的喜悦,轻咳一声,“我打算等爷爷‘下葬’后,就带着静儿和宝宝们去国外。”
众人如释重负的大喘一口气。
房间里,林静晨焦急不安的踌躇不已,来回走动在屋内,她这样躲着不出去,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静儿,过来吃饭吧。”徐誉毅端着两只盘子走进,顺脚将房门紧闭,阻截门外那一双双炙热的眼神。
林静晨尴尬的坐在椅子上,“我觉得我应该下去跟女乃女乃还有大哥二哥他们打声招呼。”
“静儿,你现在是伤患,我都告诉他们了,他们会体谅的。”徐誉毅将叉子放在她的手中。
“那总得让我去爷爷灵堂前烧柱香吧。”林静晨放下叉子,这样闭门不出,总觉得心里不安。
“爷爷那里我等下去替你说,你乖乖的吃完这些东西,听话。”徐誉毅擦了擦她嘴角的汁液,“我打算让陈叔把孩子送回来。”
“不用那么着急,现在你家里这么伤心的时候,还是过几天吧。”
“就是因为大家都难过,看着小孩子就不觉得难过了。”徐誉毅轻握她的手,“宝宝不在身边,我怕你担心。”
“那让成才他们也过来吧,我对不起他们两兄弟,我答应过琴姐要好好照顾他们的。”
“嗯,明天我就去办。”
“不急,等爷爷出殡了再接过来。”林静晨轻叹,“毕竟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这两个孩子。”
“静儿,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徐誉毅伸手轻靠在她的手背上,“我们都会很喜欢宝宝们的。”
“嗯,我们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带着浓郁的肉香,她的唇贴在他的唇上,香甜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让人痴迷,“徐誉毅,我爱你。”
两人很甜蜜的依偎在每一天,似乎准备把这三年漏掉的时间在这短短几天全部找回来,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相依相偎,你侬我侬,羡煞旁人。
秦芯雪坐在沙发上,听着楼上传来的嬉闹声,嘴角一抽:“这都是第几天了?”
徐霖毅放下报纸,“第五天了。”
蒋思婕掩嘴偷笑,“他们都这样了,你说我们还有必要天天装忧愁吗?”
徐睿毅笑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举行一场聚会,告诉所有人,我家老爷子虽然‘去世’了,但我家三弟妹又死而复生了。”
“昨天三弟让我派人去y市接孩子了,见他们这样,我还是觉得他们一起回去接比较妥当。”徐霖毅不苟言笑道:“他们每天这样闹,那些佣人都在嘀咕说老爷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也觉得应该先送走他们,否则这秘密迟早露底。”秦芯雪靠在徐霖毅怀中,“你说他们会不会再举行一场婚礼?”
“又没有离婚,为什么要重新举行?”徐誉毅从楼上走下,笑如春风得意。
“三弟,你又把弟妹藏起来了?”秦芯雪揶揄道。
徐誉毅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一腿,“我跟静儿商量好了,等孩子们一过来就出国。”
“这么迅速?”徐霖毅掩嘴轻咳一声:“她就不怀疑什么?”
“她能怀疑什么?”徐誉毅微微一笑,“这难道不是你们想看到的?”
“呵呵。”四人心虚的笑笑。
林静晨拿着水杯从屋内走出,烫伤的位置已经渐渐的结疤,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适当的缓解脚步力量。
二楼处有个茶水间,前些天走过时碰巧看到过一次。
“你们说是不是很怪异,老太爷死了,我
看大少他们不觉得伤心一样,甚至这么多天了,连个拜祭的人都没有放进来。”
“我前两天整理书房的时候,似乎还听见了老太爷的声音,就像是平日里睡着了打呼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别说得那么怪异了,害我都怕这里是不是闹鬼了。”
“这还不算可怕的,昨晚上我竟然看到老太爷从书房里走出来,当时可把我吓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是老太爷死不瞑目,阴魂不散了?”
林静晨不明所以的站在茶水间外,老太爷鬼魂回来了?
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是从来也不信鬼神之说。
书房前,一阵清冷的风从走廊上的窗户里涌进,掀动那一颗放在两侧的小杨树,树叶轻轻抖动,传来诡异的气息。
林静晨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本不是很沉重的门。
门,被轻轻的推开,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竟然听出了那种年代很久,迟迟没被人推开的感觉,当门扉敞开,带来的咯吱声,就像是临死之人生前狼狈的苟延残喘。
脚步,很轻,踩在那厚厚的地毯上,并没有异响。
“臭小子们,你们还记得爷爷老了饿不得了?这么久了都不给我送来下午茶,是想让我再一次闹午夜惊魂吗?”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一抹身影缓缓而现。
错觉,林静晨的第一感觉就是忍不住的揉眼睛,企图挥去那阵阵模糊的错觉。
“啪!”手杖从徐茂宏手中月兑落,他急忙躲回屏风后。
林静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完美遮挡住视线的屏风,没有上前,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等待着。
时间,悄然而过,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当墙上的时钟敲击了三下时,她才醒来。
“爷爷,我能把这当成是您的回魂日子吗?”林静晨带着笑意的问道。
没有回复,书房里静的可怕。
“静儿,你怎么出房间了?”徐誉毅透过点点阳光看向书房内那道似乎被黑暗笼罩的背影,心底有一种恐惧在蔓延。
林静晨没有回头,依旧是面色和悦的看着前方。
“静儿,我们回房间吧。”徐誉毅轻柔的握住她的手。
林静晨抬头面对,淡淡一笑,“回来五天了,我好像一次都没有去拜祭过爷爷,徐誉毅,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徐誉毅诧异的看着她放开的手,掌心合了合,没有温度的重合,“静儿,等你的伤一好,我们就去好不好?”
“不用了,我听佣人们说过,爷爷好像是葬在院子里对吧。”林静晨转身朝着玄关走去。
徐誉毅追上前,“静儿,你听我说——”
“啪!”林静晨气喘吁吁的瞪着他,“真是一个好玩笑,用自己长辈的命来开玩笑,徐誉毅,我看错你了。”
“静儿,你听我解释,整件事不是——”
“放开我,你……放开我。”林静晨冷漠的扯开他的手,退后两步,“或许是我应该醒了醒,你怎么可能还会是三年前那个真心待我的徐誉毅?那个真心爱我,从来不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骗我的徐誉毅……已经死了。”
“静儿,我没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不知道爷爷他们用假死来骗我回来,我真的不知道。”徐誉毅步步靠近她,而她却步步后退。
当退无可退之时,林静晨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徐誉毅,原来这三年你不止心变了,连人格也变了,你如果不知道,这两日你那情不自禁的欢乐是从何而来?你如果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视若无睹的跟我在一起开怀大笑?你如果不知道,那你就是没良心,没人性,自己的爷爷死了,你竟然……笑的……那么畅快。”
“静儿——”徐誉毅被逼退数步,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那带着讽刺的诛心诀别,一把刀插进心脏,来回绞动,撕扯,最后痛到无力挽留。
林静晨一个人走在寂寥无人的山道上,眼泪顺过眼睑早已湿了一地。
风
,冷冽的割着轮廓,心脏处,疼痛难忍。
你说过不会骗我的,结果,你骗得如此绝情。
一家人都陪着你演戏,这种玩笑你都可以开的那么理所当然,徐誉毅,我真的认清楚了;
你已经变了,我们的爱情早已埋藏在了三年前,一无所剩了。
就像那断了弦的琴依旧可以弹奏,只是再也奏不出完美曲调;
就像碎了一地的心仍旧可以去爱,只是那爱……已支离破碎。
徐茂宏颤巍巍的从书房内走出,瞧着地上那半跪着的身影,焦急的走到他身后,声音疲惫:“对不起孩子,爷爷一时大意——”
“爷爷,她骂得对,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恶魔,我怎么可以那么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么多偷来的时光?我明明只向老天爷要了一天的时间,是我不知足才会想着继续瞒着她,是我自私的以为只要瞒着了就可以继续这样幸福,是我,都是我这颗私心犯下的罪孽。”
徐茂宏坐在他身侧,摇头:“孩子,你没错,整件事是爷爷挑起的,爷爷跟她解释,她再生气也会尊重我这个老人的,会听我解释的。”
“爷爷,静儿她是不要我了,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我了。”徐誉毅抱着老人,埋首在他怀里,手握拳头塞入嘴中,却依然阻止不了那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没有想过要这样欺骗你,我只想好好的挽留你,我只想好好的爱你,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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