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种冷泉拓在幸灾乐祸的感觉。”视线随着平静无波澜的语调从车窗外转回,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慌乱,五月对云雀恭弥露出宛如银幕上那优雅而迷人的公式化笑容。
“那么就麻烦云雀先生了,我们出发。”
……
一路无言。
车内的空间静谧得诡异,呼吸不由自主的跟着放缓放慢,任何一点儿轻微的响动都显得非常突兀。
百无聊赖的收起玩得不想再玩的手机,五月抬起酸涩的眼睛打量了一眼窗外的风景,这才发现距离目的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以前从没发觉,自己的私人公寓竟然离事务所那么远。明明是相同的一段距离,所以说,果然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同了。
视线瞥向身边的云雀恭弥,即便用五月艺人的眼光来评价,他的侧脸也精致得无可挑剔,但漠然敛着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异常压抑的冷感。
一向如此么?毫无预兆的,成田五月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发少年的面孔,带着浅淡柔和的睡颜,亦或是临近暴走边缘的恼羞成怒,还有嘴角扬起的戏谑笑容和眼底掩藏不住的那份温柔……都远比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生动得多。
——再哭咬杀。草食动物,真是难看。
配合着思绪,一道清冷的少年嗓音突然回响在心头,成田五月微微一愣。难道是幻觉么?不过那场景真实得就像是亲眼看到过似的,背光而立的那个纤瘦的少年,蓬松柔软的黑发,微微上挑的冷傲凤眸,还有……略带别扭的关心?
“可眼前这个人跟他完全不同啊,少女。”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根本没什么好留恋的。
带着几分自嘲意味地喃喃自语着,成田五月偏头靠向车窗,随即阖上了漆黑明澈的眼睛。就在她闭上眼睛的下一秒,那双灰蓝色的冷眸不声不响地移了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凉而淡漠的磁性嗓音打破车内发稠的沉默氛围,云雀恭弥冷漠依旧的面庞不显喜怒。
她该赞叹一句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手党先生么,有如此敏锐的听觉?只可惜,她既不打算重复更不愿意回答,因为,那是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事情。
云雀恭弥,他只关心他的彭格列云之指环。
“呐,我什么都没说。”不假思索的月兑口而出,成田五月清亮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揶揄和几分嘲讽,“云雀先生,好好开你的车。♀”
完全不畏惧车内骤然下降的温度,悠然斜倚着车窗的少女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失礼了,我想睡一会。对了,请把车内的过低的冷气控制一下。”她说。
这个草食动物……真的是不怕死么?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而且不止是一次。
一时间杀气四溢,云雀恭弥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淡漠的凤眸里突然蒙上凛冽的冰霜。而一手造就了如此局面的当事人成田五月,居然就在这样充斥着杀意的狭小空间里,安然的睡了过去。
当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欠咬杀模样。
听着从身侧不远处传来的从容轻缓的呼吸声,心里压抑着一团怒火的云雀恭弥有好几次都想直接一拐子招呼上去。可连他自己也觉得万分诡异的是,一旦目光落在那张苍白小巧的脸上时,那份怒火便通通转化成为了莫名的焦躁。
然后,脑海中关于她的点滴陌生记忆,开始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卷涌上来。
成田五月……似乎不是真名。
***
打开保险柜,成田五月将安置在雕花首饰盒中的指环轻轻地放在桌上,抬起眼眸,“云雀先生,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说着明显带着逐客意味的话,五月正欲漾开在嘴角的笑容却因为云雀恭弥接下来的一句话瞬间僵住。
“这是赝品。成田五月,你在耍我么?”
承接下那寒气逼人的眼睛投递而来的冰冷目光,五月拧起眉,“你说什么?这也太荒谬了……”
浑身散发出暗黑气场的云雀恭弥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又冷了几分。“砰”地一声,随着膨胀燃烧得越来越炫目的紫色火焰,戴在他手上的那枚“彭格列指环”竟在成田五月的注视下碎裂了。
一瞬间,少女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转瞬而逝归于平静。
尽管不是黑手党,曾经调查过彭格列指环的成田五月心里也清楚,真正的彭格列云之指环绝对不可能承受不住云雀恭弥的火炎波动,毫无疑问,她现在交还给云雀的这枚指环是假的,所以也就是说——
“居然为了一个赝品追着我跑了这么久。不觉得很好笑么,云雀先生?”
没错,成田五月自身并没有火炎波动,跟黑手党身处两个世界的她自然分辨不出指环的真假。不过她非常肯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她从一开始拿在手中的指环就是仿造的冒牌货。
居然为了一个赝品闹得风风雨雨,看来不止她自己,就连云雀恭弥也是个蠢货。
然而,指环的主人并不这么认为。看向一脸鄙夷和挖苦的少女,云雀恭弥的凤眸微微眯起,眼底渐渐凝聚起暗流。
“看来你不打算老实交出来。”
“云雀先生,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皱起眉,五月有些不耐烦的回答:“我从你那拿走的就是赝品,难道现在你要我还一个真品给你么?真令人吃惊啊,云雀先生居然是逻辑废。”
“我丢的那枚是真正的彭格列指环。”
“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无关。我能肯定的是,我拿走的那枚刚才就已经给你了,虽然它已经碎掉了。”正视着云雀恭弥的眼睛,五月回答得斩钉截铁。
短暂的一阵沉默后,压抑着怒火,云雀恭弥不无讽刺的说:“把指环随便放在这种地方,被人掉包也不是不可能。”
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少女的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真的指环被其他人拿走换成了赝品,唯有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笔筒中的一支笔,五月将它放在掌心,“假设这支笔就是那枚指环……”
“云雀先生,你还能看到它么?”随着少女的嗓音落下的那一刻,她掌心的那支笔在黑发青年的注视下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了。
“你看不到对吧?不仅看不到,甚至你伸手过来也不可能模到它。因为,它的全部存在感已经被我吸收掉了。”朝着云雀恭弥做了一个丢东西的动作,五月狡黠一笑,随即沉稳的反问:“那枚指环是被我吸收掉存在感后才储存的,甚至装它的盒子除了我也没人能看到。试问一个根本就看不到的东西……连偷走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被调换?”
“……”
“而且这种事情,全世界,现在,只有我成田五月一个人做得到。”
言毕,方才还不见踪迹的那支笔渐渐在云雀恭弥脚下重新显现出来。
一阵诡异的静默过后,审视着面前表情镇定的少女,云雀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个冷笑,“你不是实力派演员么?”
霎时,成田五月的眼神变得冰冷尖锐,语气也僵硬不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云雀先生想说我正在跟你演戏么?”
“……难道不是。”走上前去,云雀恭弥一把抓住五月的手腕,冰冷的指尖扣在上面的力道隐隐诉说着他心底的窝火,“的确,除了你谁能做到?”
你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胆敢拿走他的彭格列指环并且一次又一次激怒他,除了成田五月,又有谁能做到呢?
“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成田五月,挑逗男人应该用更好的方式。”
什么?
纤细的手腕本就因那紧捏着的力道而颤抖不停,云雀的这句话更是让五月苍白的脸上顿时失去所有热度。
“见鬼去吧,”配合着那极度厌恶的表情,她咬了咬嘴唇,字字清晰的说:“云雀恭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冰冷的寒意和强烈的怒火两种看似矛盾的激烈情感充斥着整个房间。冷冷地盯着那双黑眸,云雀怒极反笑,“哇哦,你这份目中无人的狂妄哪儿来的?”
五月投向他的视线冰冷得堪比西伯利亚袭来的刺骨寒流,“你这种人,根本没有让我放在眼里的资格。”
凤眸再一次危险的眯起。为什么他好不容易历练出来的耐心和稳重总会被这个草食动物的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就弄得几乎土崩瓦解?成田五月,你难道真的没有害怕的事情?
云雀恭弥带着凛冽的气息逼近她,灰蓝色眸子中隐隐掠过一抹深意。
“就因为你是个可笑的演员?”他淡漠的吐息里溢满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把指环交出来,否则,你的演艺生涯就终结了。
……什么?终结……
仿佛是难以置信一般,五月先是一怔,随即她苍白的脸颊突然涨得通红。
如刀刃般锐利的目光瞪向云雀,火冒三丈的少女以能刺痛人心的悲愤声音喊道:“好啊,你这么想毁了我么?有本事的话你尽管去做啊。云雀恭弥,去做啊!你以为我成田五月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下一个瞬间她就抬起腿,往云雀恭弥的月复部狠狠地踹了上去——
自灭?
愚蠢到这种程度么,草食动物。
云雀恭弥的嘴角挑起冰冷的弧度,逼视着那双溢满愠色的幽深瞳孔,正当他紧捏着少女的手腕正欲施加一份后撤的力道时,手中那份真实的触感突然化作无形的空气——
温度、重量、气息、声音,甚至是先前还燃烧在周遭仿佛肉眼可见的怒火,全部在顷刻间消弭殆尽,不见踪迹。
暴涨的杀气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就跟上次一样,成田五月在他的面前,毫无预兆的蒸发了。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