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琴声清脆悦耳,如那山谷间潺潺而动的溪水,如山间活蹦乱跳的小鹿,如拂上盛开春花的清风,如滋养万物生灵的甘霖,沁人心脾,静人神思。天音仙乐隐娘听过不少,不过像此人琴瑟下如此干净的音色,她还是头一遭耳闻。不免好奇这抚琴之人是何方圣神,能弹奏出一曲动人天籁。
孤松迎落日,一方削平的崖石之上,细碎的铺满了夕阳余晖;一位素衣白衫的男子坐静坐于此,入魔般痴迷地抚弄着手指间划过的琴弦。过于耀眼的余晖,让隐娘看不真弹琴之人面容,不由地将脚步靠近了一些。♀
透过琴案上冉冉升起的香烟,隐娘凝着紫瞳,渐渐看清这个有些亦幻亦真的男子:墨色染开的浓眉,如一笔遒劲凝练的书法拉至眉梢;一双痴醉在音色眸子,闪烁着青、蓝两色的宝石之光,嵌在他那狭长的眼眶之中,如满含春色的桃花一般,柔情四溢,魅色顿生;染上杜鹃花火红的薄唇,随着嘴角一抿弧线,将淡淡雅致地浅笑置于唇角,把无尽蜜意汇入双颊两侧的酒窝之中;鼻骨如升龙在天,直入天灵,器宇轩昂之气不沾半点红尘之浊;染上夕色金光的轮骨,随着起伏的琴音,一时柔情,一时刚毅,一时俊逸,颜态之间变化晦深;修长如玉的十指抚过琴丝,如滑过一位含羞带嗔之少女的娇容,满是凿凿之情。隐娘第一次觉得,世间竟有这等儿郎,长得如此俊逸不凡,仙尘月兑俗。
莫名间,沉醉的白衣男子在琴弦上滑出了一声绵长之音,缠绵悱恻,丝丝入扣。不觉间,隐娘合起素手,鼓掌示妙。
琴案上被琴音所引,正忘情旋舞的山魈精魅,被隐娘这情不自禁的一声鼓掌给惊醒过来,立马化作一点猩红之光,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衣男子倏然注意到这番变化,手中的琴音顿时嘎然而止,惊疑地盯上凌空而立的隐娘;似乎男子并未对隐娘凌空虚度之姿感到诧异,反而簇生折眉,和着悬崖边扬过的山风,仰首质问上隐娘。
“姑娘,你把我引来的山魈精魅都给吓跑了,你怎么赔给我?!”
如磁石般吸引的男声,浑厚淳淳地穿过崖间的宁静,灌入沉迷似醉的隐娘耳际之中。柔揣在心中反复几遍刚才之情景,隐娘也觉自己失礼之处,无形惹上一阵面红耳赤;随下了云头,玄衣清扬地落身于崖石之上,羞赧自愧地朝跟前人福身一拜。
“小女子唐突之处,还请公子海涵。公子的琴音太过精妙,不由地让人一时忘形。”
非礼勿视,白衣男子并未将目光多停留在隐娘身上,遂低下头来,青蓝双色的眸子似有惋惜之色,久久地瞧着琴案恍神。片刻之后,修竹之指掠过琴案,跟前便空无一物;白衣男子弹了弹袖间无意沾染上的尘埃,缓缓地从崖石上起了身。
“姑娘既知唐突,那道歉还有什么意义呢?姑娘可知,在下为了这几只的山魈精魅,几日不眠不休,从胜州摩云山一路寻迹至这雷鸣山中;方才眼见要到手成功了,可姑娘却生生插足进来,功亏一篑。这几只的山魈精魅受了惊吓,遁无所踪,怕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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