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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恢复得很快!
哎,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哒。♀
六月二十三号晚上公布高考成绩,班委他们决定在六月二十二号吃散伙饭。遗憾地是语文老师因为要去批试卷被关在小黑屋里无法腾出空来。
散伙饭举办在贵宾楼,一般的大饭店都是往高了建,贵宾楼却往宽了建,特别贴心的是每个大圆桌都有一扇宽大的屏风将这一隅隔绝开来,屏风上或花鸟栩栩如生,或山水潺潺曲径通幽。明明是我们县城算是排得上前五的饭店,却没有那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当然最后我们还是定了个大包厢,安排了三桌!
我和严漱一道去的,服务生姐姐在带着我们推开包厢门,如初春时分的室内温度,淡郁郁的熏黄色的灯光暖融融的。我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很多同学望着我都没有说话。他们仔细地将我望着,嘴唇嗫嚅了几下。
哎……我心底酸涩地又想哭了。
这种凝滞的气氛是严漱打破的,他走进来与我站在一起,同学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起来,二胖肉嘟嘟的手指对着严漱指啊指:“严漱啊……生病的不会是你吧!”
严漱面无表情地看了二胖一会儿,直到二胖羞涩地背过身去。但是阻挡不住其他那么多同学赞同的目光。
哎,我是知道的。这一个月不到的日子里,严漱身上消下去的肉都长到我身上去了!
我咻一下冲上去搂过淑妃的肩:“淑妃你居然烫头发了!”
淑妃很豪迈地反搭住我:“大家都这样的好咩!你才是,居然还是一个辫子一身裤装!”
可不是,班级的同学都大变样了,明明只是快二十天不见不是吗。大家居然变了这么多。同桌小媛穿着曳及脚踝的浅褐色长裙,丁雯的眉毛修过了,如柳温婉,脖子里挂了个单反……
“大家都变得好成熟呐!”我感慨,手抓了下自己因为太长所以往旁边挪的斜刘海:“我还要高复了,到时候再变啦。”
淑妃愣了愣,我摆摆手:“我又不是考不出才高复,对我有点自信好不哒!”
淑妃缓缓笑开来,我在她眼底望见高兴和信任。
我这个尴尬的钉子解决了,气氛重新又活跃起来,有人问我接下去打算怎么办。我说:“张老师跟我说过一些高复班了。”
约定好的时间是十一点,然而张老师直到十一点半才姗姗来迟。他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紫色阿迪达斯短袖体恤,进门来的时候一边打招呼一边嬉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哎,听说张老师在带完我们这一届之后就去教新高三了,看来很忙啊。
班长柔柔地笑开来:“张老师自罚三杯!”
菜上得很快,大家吃着,但我怎么总觉得他们有些心不在焉呢。啊~一定是因为要等高考成绩!
我无负担地伸筷子去夹一只虾,这是什么虾我不清楚,大概是海鲜,结果半路横截过来一双筷子,瞬间一股诡异的感觉顺着脊椎骨窜到我的背后寒毛直竖让我千钧一发之际收回我的筷子。
我咬筷子,又来了!严漱最近总是拉着我吃饭,每次一吃饭——我也不知道严漱对我吃食的管制线在哪里,总之当他觉得不满意的时候他就会伸筷子夹住我的筷子——实在是太不卫生了好吗!口水交换什么的!细菌交换什么的!
我呸!
我果然中了严漱的毒!脸又热了!
“我很想吃虾!我觉得我好得差不多了!”
我扭头,严漱慢条斯理地继续径直将筷子伸到白瓷盘子里夹起那个虾子。虾子的壳光滑满满,虾肉饱满新鲜,严漱夹着那美丽的身体往调制过的酱油里蘸了蘸放到碗里。
啊啊啊,太过分了!这种虾只要把头咬掉后就可以直接塞嘴巴里去剥壳了,壳也不用去得太完整,结果严漱居然还要伸手指去剥壳!虽然你剥壳的样子实在赏心悦目,干净白皙的指尖在暖色的灯光下看起来如同那个虾子般诱人。
我垂泪夹了一筷子茶树菇。
碗里忽然多了个虾肉。红白相间的完全赤-果的*,尾巴处的壳也被完整但细致的剥去,橘红色的尾巴犹在,甚至尾巴尖上那个小小的分叉。
我觉得自己的耳朵烧得跟这个虾一样了。
严漱高贵冷艳地擦着手指,目光未曾朝我这里施舍过一眼:“你吃虾从来不剥壳。”
壳有营养嘛……
好吧我是懒……
可是这时候我当然不能说这个,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严漱你洗手了嘛?”
饭店里的菜虽然味美,然而正是因为味道鲜美所以才让人有些不放心,我最近跟着严漱吃饭也很被迫养成了一些养生的习惯,我稍微吃了吃,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肠子有点疼啊……
还是有点饿。
这家饭店主打让人感受到家常一般的美味,然而反正我觉得我家是不会刻意烧成这样的。不过,家常的话怎么可以没有饭呢!
听说这家的饭也是一绝啊,当然不是普通的白米饭。我正想着,看见严漱朝像是我们这个包间的主管人员打了个招呼,说:“饭软一点。”
阑尾炎刀疤还没有好的我……
他声音温缓侧脸清俊一切行为如此自然,让我觉得自己如果害羞一点想歪一点邪恶一点都是亵渎和矫情。
到高复就好了吧!严漱他应该会上a大,而我则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一切终究会沉淀下来。
那顿饭后我就直接投身高复事业,啃过的一遍继续啃,只是当我把今年的高考真题卷子当成模拟考试做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不得不说是很复杂的。
我把手机丢给了老妈,自己换了个诺基亚最原始的手机做学霸机。
只是在换掉手机前我最后一次刷了下消息,被微博首页“史上最帅分数最高z省文科状元”的热门话题给狠狠刷了屏。
我们中间隔着时间的缓缓的河流,却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见到严漱。
严漱和另一个市的重点高中的理科状元在一起的合照。状元居然是个帅气的女生,短发大眼,面对镜头的时候眉眼弯弯,嘴角露出虎牙。
严漱则是一副面对别人时常见的死人脸,穿着绛紫色的立领衬衫,半框眼镜(严漱居然换了副眼镜),他把刘海剪了,鼻梁挺直止于鼻尖,一丝不苟的冷漠的线条,沉稳而内敛。
严漱果然上了a大,不过其实他的成绩听说港大也抛来了橄榄枝。
没忍住把这张照片的严漱部分裁剪了保存下来。然而我存在手机里,手机在未来的一年内都不会去碰了,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我全身心埋入试卷海洋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今年a大的校草看来是严漱妥妥没跑了吧。
——
高复班是十分沉默的,我参加的这个班很多人的成绩其实都在一本线以上,然而都是雄心壮志未酬的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我是个异类,很长时间里被他们孤立着,然则就算是以后,我与他们的交集也并不多。有人只是因为感冒嗓子难受轻咳一下,就会被人投来仇恨的目光。
我觉得有鼻炎的我简直待了一年的地狱。
有个人甚至高复第三年了。我有次看着他,发现他的双鬓居然生出了白发。不过听说好像很多高复班特地邀请人继续高复打响名气,会给予重金的。
大家压力都很大,而且互相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你今天做了一张卷子,我就要比你多做一道题。
所以面对这样一点不和谐的氛围,我考完后唯一的感想就是当初在313班没有考试,让班主任和其他任课老师少拿了一份奖金。
一年后我考上了a大。
我把马尾辫放了下来,没有烫染,只是拉拉直,继续我的齐刘海。
高三的好友们因为这一年的时光很多失联,感情再浓也挡不住时间的侵蚀。当我登上很久没有亲自用过的qq时,打开经常联系人那一栏,看着一个个亮着的“电脑在线”的头像,却不再像当年一样敢肆无忌惮地发一个抖屏过去。
有人甚至高考前两天还发来了消息。
我将乱七八糟的群消息选择了忽略,将一年多前同学发来的“加油鼓劲”的消息一一点开再关闭。
感觉原先因为愿望完成却没有人可以分享而空落落的心一点一点填满。
电脑实在卡级了,忽然一个抖屏弹到了我的qq上,我来不及看是谁,大龄电脑终于抵挡不住这狂轰乱炸的消息,黑屏,死机了……
当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重启电脑,再次小心翼翼打开qq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谁给我发的弹窗。而且我的qq版本过低,qq连让我查看最近联系人都不给直接强制我更新了一下。消息太多,那位第一时间给我发送弹窗的人就这样淹没在海一般的qq消息中。
这下好,我读了一年高三一年高四,原先跳级的那一年又用这种方式补回来了。我追逐着严漱的脚步终于随着我的成熟缓了下来。我六月放的假,他们大一生却仍旧要七月初才放暑假。我一个人宅在家里抱着新买的电脑日夜颠倒长了一脸痘痘,等到七月同学们回来,过去的好基友给我发了慰问信。
我成年了,思维架构与感情框架终究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分别几年却可以因为一块手绢或者手拉手和好如初。
脑子里记忆刻下的纹路随着时间越发深刻。不清晰却一直存在。
我虽然自信大家可以重新变成好基友或者好朋友,然而终究不一样的,我只要一想到这一年他们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其他的好朋友一切分享喜悦与哀愁,我就无法忍受的嫉妒以及难过。
我也许还是她们要好的朋友,却不再是第一位的抑或是唯一了。
就像……严漱。
我最要好的朋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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