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曙光乍现,荧惑来到海国。♀蓝伊正在阅读最近的情报,荧惑刚到,他便感应到了,在最后的时间里,他祭起海魂星火速度将情报燃尽,这些隐姓埋民,常年奔波于远方的勇士为海国牺牲了太多,他不能再陷他们于险地。荧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举止如常。笑话,萤烛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过不了多一会儿,他就会知道将为自己的愚忠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敢问魔妃殿下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蓝伊先起了身,从容不迫地问道。荧惑回他,“你该知道,玉隐为什么又活过来了?”蓝伊瞳孔猛然收缩,右手五指拢了一下,却迅速分开。荧惑本不敢肯定,毕竟她只是听云枫说令城竟出现了人鱼唱晚,当然这么多鲛人呢,她也不能肯定。可是云枫说令城的云姝和那玉隐颇有些交情,而玉隐出现在流氏庄园,流家又与云罗宫颇有交情。都是故人呀,她少不得走这一趟,倒要看看这些无能的东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是,我知道。这些事全是蓝伊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我不需要知道具体怎样,反正定是你一手推动这一切发生的。那么,你说玉隐在哪?”蓝伊沉默,“你不说,我也知道,令城流氏庄园。”荧惑言罢,瞬也不瞬地盯住他的眼睛,企图验证自己的消息。蓝伊却再没露出一丝慌张,只是不动如山。“说话!”荧惑施展修为,威压排山倒海而来,蓝伊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来,却依旧缄默。
荧惑终于冷笑,“是了,一听这消息,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现在我却奇怪,怎么会在此与你纠缠,直接去看不就是了。”蓝伊终于开口,定定地望住她说:“看来你没信心呀,不然还来我这做什么。”荧惑略加思索,“那么他现在何处?”“何处?”蓝伊嗤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你自然是不愿,却不知你是否能熬过我的刑求。”荧惑没等蓝伊的回复,蓝伊也没打算回复。荧惑手中聚拢的光斑一一涣散,打在蓝伊身上,幻化成细密的光网。初时蓝伊还能勉强站住,后来光网缠得越发紧密,只能蜷缩在地上。荧惑开始还好整以暇,后来却渐渐动容,动摇道:“难不成你真的不知道?”蓝伊仍旧沉默以对,荧惑想他是当真不知了,撤了光网。
蓝伊渐渐缓过来,却没起来,反而在地上舒展开身体,若不是他现在还血迹斑斑,单论姿势其实十分惬意,态度依旧不愠不火,“我还以为你会杀了我呢。”荧惑细细打量着他,明明是个粗瓷器,却有着当日魔凤帝尊的风骨,虽然这世上再不能有人可与帝尊媲美,她却怜他这份风骨,愿意放过他。荧惑却不揭破,只笑得端庄大方,气势万千道:“我手上才不留你们这种无名小卒的性命。”
荧惑与蓝伊展开这一场交涉时,云姝和凌风也正进行着另一场交谈。“云姝,你真的不介意了是么?”“是呀,”云姝仰着头望他,茫然不解。凌风有点神色黯然,“才不是,你和流珠说的那些话……”死流珠,到底谁和你亲近些呀,云姝心中暗骂,脸上却笑了出来,轻声引诱,“我和流珠说什么了?”凌风看着云姝眸光璀璨,闪烁着小小的心机,更是无奈,只好赌气说:“你说的什么,她就转述的什么呗。♀”
云姝到底气焰低了下来,却也恼了,赌气道“那好呗,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叫我怎么做,我怎么做。”凌风怎么听不出她的气恼来,可云姝就是只单纯傲娇的小猫,只顺毛摩挲哄着还不行,偶尔也得拗着她,当下一口应下,“是,你是我的女友,我还比你聪明,你不听我的还能听谁的。”云姝顿时气得够呛,奈何她本是个软和性子,气呼呼地办了半天脸才想到一句自认有力的反击的话,“可是流珠叫我听她的,你有她厉害吗?”“那是我不稀罕和她动手。”凌风连步子也带了几分轻狂,笑得得意地望向云姝。“哼,那是你不敢。”云姝摇头晃脑地回了,倒把凌风的好斗心激了起来,“我怎么不敢?”云姝明明见了他脸上的薄怒,不但不畏惧,反而自以为得意,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你怕令云,不敢惹他。”“笑话,就连令云都是我的手下败……”
凌风下意识地反唇相讥,却又因想起昨日令云的话,亦想到云姝如今和自己不过重新开始,却素来和流珠令云亲厚。令云不管因为什么,待云姝还算不错,待自己也还说得过去,不由噤了声,反笑道:“无所谓了,令云纵然和气,也早有令云了。你跟随我就是了,反正我总能对你好,也不叫人欺负你。”云姝奇怪地看他一眼,茫然不解道:“这些,令云原不就可以给我么,倒有你什么事。”凌风纵使皮厚,也架不住云姝这刨根问底的架势,当下窘迫小声回道:“那不是我喜欢你,令云不喜欢你嘛。”呃,逼出这句话来,云姝到底羞窘,彻底闭嘴。
半晌,到底是凌风打破寂静,他踟蹰道:“云姝,你觉得藏经阁如何?”“不如何,”云姝漫不经心地回复,连看他一眼也未曾,“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吧。”凌风顿时亮了眼睛,笑道:“那就是了,你常去那儿么?”“不曾,”云姝奇怪地瞥了凌风一眼,今天凌风好奇怪呀,凌风笑得越发璀璨,“可不是么,那儿有什么用呀。”云姝正色,轻叱道:“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藏经阁就该好好供着才对。你知道么,里面好多都是孤本哦,万一磕了碰了,岂不可惜。”凌风:……不过无所谓啦,反正不去就好,这样在云姝面前他总是坚强向上的,刚好是她喜欢的品格。云姝回到寝室还是云里雾里的样子,流珠看着她阴得能滴出水来的脸,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才莫名其妙地追问:“云姝,不是没事了,怎么又这副神情了。”“你说,他们都说凌风不是好人,你说是真的么。”流珠眼神闪烁,烦躁道:”云姝,这些重要么?重要的是你的立场,管谁对谁错,站定立场就别动摇了,再说你动摇了也没用,人们眼里你早贴了标签了。”
云姝也俯去,凑近了流珠,盯着她垂着的眼眸说:“流珠,那就不是很好了,那你说凌风忽然提起藏经阁,是要做什么?”流珠见她声色不动,却让人感觉极有压力,退了几步坐在床边,搂了小雪豹,心内犹疑不定,面上却声色俱厉地说:“我哪知道呀?!我和凌风又不熟。”“那你怎么能替他问我事情,干脆你再见他顺势问问算了,反正他还欠着你个人情。”流珠骇笑,看云姝当真神色平和,除了语义鉴定,非要她去问这个问题。难道说云姝这是生气自己替凌风探她心意,非要为难自己不成,当即驳道:“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呀。”
云姝本也不指望流珠能去问,当即退了一步道:“流珠,那以你揣测,凌风到底是要做什么?”“做什么,我哪知道。”流珠依旧没好气地回复。云姝扯了扯嘴角,到底没能笑出来,在流珠膝旁蹲了,摇晃着她的膝盖,祈求的眼神小狗也似。流珠望望云姝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再看看怀中雪豹皱着可怜巴巴的脸,一副央求的样子,瞬间心酸。心念电转,流珠犹疑道:“大概是相中什么东西了了吧,凌风是个苦命的,所以,我想你该懂了吧。”
云姝的神色就冷下下来,连搭在她膝上的手都似有千斤坠的功效。流珠顿时惴惴不安起来,觑着她的脸色道:“云姝,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他吧,人么,都有自己的无奈。”云姝恍然起身,黯然道:“怎么会,”若是以前,她定是第一个去拦的,可如今,“他要做的事,我不也做过么。”流珠放下心来,眼波流转,光华顿生,娇嗔道:“这话也是混说的?”云姝强笑一下,没得叫人心酸,见流珠又要张嘴,忙赶在她之前问道“那么流珠,你觉得怎样可以阻止他?”
流珠看云姝神色认真,顿觉事情严重起来,嗫喏道:”云姝,那只是我个人揣测,做不得准。”云姝可有可无地略过流珠的回复,问道:“如果是,你可有法子?”流珠见她执拗,只道:“让我想想。”只一瞬时间,流珠又重新活跃起来,肯定道:“云姝,你和他直接说不就行了?”云姝嗤笑,“流珠,你觉当真得上次经了蝶舞的挑拨,我和凌风之间的信任还坚固如初?”流珠愕然,“云姝,你不是说蝶舞无辜么,我还以为你真不知道蝶舞做的那些勾当呢。”云姝摆了摆手,“那我得傻成啥样,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怎么做才行。”流珠垮下肩来,和怀中雪豹一起小小声叹气,“反正我真没法了,又碍不着咱们什么事,他爱干啥干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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