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们已经开始陆续把院子里的那些内厂番子都押了出去,准备等天津卫的守备太监带人来领人。♀
过了好一会儿,把汪平和晾在一边的张阳才回头看着他,不屑地一笑。
“5000两?10000两?!汪兄是觉得在下我差这么点儿钱,还是觉得你自己的命就值这么点儿钱啊?汪兄你这莫不是在打发乞丐吧?阿乐,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货也带走?”5000两银子,原本是一个能够逼得白家家破人亡的数字,然而这会儿,在张阳的口中,似乎已经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数字了,张阳用轻蔑的眼神儿看了汪平和一眼,迈过赖在地上的汪平和便要作势离开。
“张大人,张大人且慢,银子的事儿,好商量!好商量!!您要多少,只管出个价,咱们就当交个朋友!”汪平和赶紧抱住了张阳的腿,哭喊着说,这个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汪平和如今在死亡的威胁下,心理防线如此轻易地便崩溃了,确实也有些出乎张阳的意料。
“随便我出价?那这样吧,20万两银子,天亮之前,你让人给送过来吧,否则,一切免谈。”张阳似乎是有些不耐烦地随口提了一个数字。
20万两银子,什么概念,先不说这些银子的实际购买力,只说它的重量,20万两银子按照当时一斤16两计算,便是12500斤,按照资料,明朝的一斤相当于如今的0。6公斤,那么换算过来,这20万两银子足足有7。5吨的重量!已经超过了如今一辆中型卡车的标定载重量!
那么大明朝整个国家一年的税收又是多少呢?
按照史料记载,万历六年,也就是大约70年之后,太仓的岁入为450万两白银,这还是自嘉靖九年一条鞭法实施之后的数字,也就是说在如今的正德四年,大明的税收还主要以实物税为主,每年进入太仓的税银最多不会超过200万两。
也就是说,张阳随口喊得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了如今大明朝岁赋的十分之一了……
显然,汪平和一时之间也被这样一个数字给吓坏了,“二……二十万两?!这……这……”
“拿不出来?!拿不出来便算了!!”张阳作势欲走,其实他也不过是故意难为难为这个汪平和,让他涨涨教训,可是,更加令张阳意外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张……张大人!!二……二十万两银子我能拿出来!!”汪平和左右看了看,看到那些内厂的番子们都被押走了,然后仿佛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汪平和突然大声喊道。
“what?纳尼?!”张阳不可思议地都有点口不择言了,“呃……咳咳……我说,汪兄弟,你可不要乱说大话诓骗于我,你真的能在天亮之前拿出20万两银子赎身银?!”
“能!千真万确!小人绝不敢有丝毫欺瞒!”汪平和这时候可真是豁出去了,壮起了胆子,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直视着张阳,继续说道,“原本今晚就有大批税银要在运河码头运上船,交给常夜带回京给我干爷……给刘瑾!那些税银足有50万两,只要张大人您能够把这些银子劫了,这20万两银子不就有了?!”
“劫税银?!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说汪平和,你疯了,也不要拉我下水啊!”张阳哂笑了一声,转身又要走。
“张……张大人,你听我说!这税银可不是一般的税银,它们根本就没有记录在册!是……是我爹从运河漕运漂没而来!”汪平和看张阳似乎还兴趣不大,继续大放猛料,“张大人,还不止这些!据我所知,那常夜的船队这次回京,至少还带了价值上百万两白银的财货!这些钱都是他从南方打着刘瑾的旗号搜刮来的!”
既然刚才还说了,大明朝如今一年的岁赋才不过200万两,那么凭什么刘瑾一个人一次性竟然可以捞这么多银子?
在陈洪谟的《继世纪闻》卷三中曾经有关于刘瑾财富的记录,这个陈洪谟在刘瑾死时正当壮年,36岁,中进士十余年,当过刑部和户部的部曹,最后以兵部左侍郎(国防部副部长)退休,这样的人写起刘瑾来,如同今日在财政部和最高法院干过的人,以高级干部的身份退休后写******或成克杰,相信其中应该有些根据。♀
那么这个数字是多少呢?黄金1000万两,白银2亿两!!
当然,这些数字也有可能是刘瑾伏诛之后,文官集团对其落井下石、栽赃陷害,如果说这个数字可能有夸大的话,清朝的学者赵翼《廿二史札记》分析说刘瑾有黄金250万两,银5千余万两,他珍宝无算。赵翼这个人也是大名鼎鼎的史家,这本书又是以挑前代史家的毛病著称,考证详实,应该比较靠谱。
也就是说,保守估计,从正德元年刘瑾得势,到正德五年伏诛,5年的时间,平均一年最少进账1000多万两白银!20万两银子,甚至100万两银子,对于刘瑾来说,也只是个小数目而已。
不过这个数字,已经让逐渐习惯了大明朝物价水平的张阳张大了嘴巴,而转头过去看见张乐等人,也都是瞳孔放大,呼吸加速!
“哦?!那常夜可以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运河上运这么许多金银财宝?要知道,山东最近局势这么混乱,连漕粮都被抢走了不少。”张阳有些不信地问道。
“张大人有所不知,那常夜的船队假作转运木材,说要用来修陵,然而那些从南方运来的大木,全都被从中间掏空了,塞满了银子!他内厂的船,一路而来,自然不会有人敢查,而那些作乱的贼子们,不知道大木之中另有玄机,自然也不会被吸引而来,于是,那常夜便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瞒天过海。”汪平和这货仔卖爷田不心痛,轻易地便将常夜玩的这一手好戏法给揭穿了。
“消息是不错的消息,可这些船如今都到了天津卫了,有天津三卫精兵在旁,难道我们还敢去抢了他常夜不成?!可惜了……”张阳叹了口气,又准备转身离开。
“张,张大人,听我说,那常夜也怕一次转运这么多银子出现纰漏,所以他把这批银子分成了两批,他本人押着这第一批先进京,而第二批紧随其后。据在下所知,常夜自己带的这批银子不过是总数的三成,算是前面探路,而这第二批船,却是大头,如今刚过沧州一带,不出意外,起码也有**十万两银子的数目!”汪平和算是彻底豁出去了,整个便把那常夜论斤给批发了。
“哦?!这倒算是个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消息。不错,汪兄你果然机灵的很。老郑,把这汪公子待下去,好生招待着,他现在可是我们的‘贵’客了!一会儿我还有话问他,明白吗?”张阳让身旁的郑毅把汪平和给带了下去。
“张先生,放心,出不了差错。”郑毅跟了张阳这么久,自然知道张阳口中的“好生招待”的意思是好好看着这汪平和,别让他循着机会跑了,如今这汪平和可是“值钱”了。
“阿乐!过来,我们商量一下。”虽然并不把银子什么的当回事,可是乍一听见如此大的数目,张阳再穿越,再超然,也毕竟只是个俗人,这会儿也有点手心冒汗,更何况,因为涂遥的缘故,如此能够恶心一下刘瑾的事情,似乎做一做也不错,于是,张阳把汪平和扔在那里,便把张乐叫到了一旁。
“张头儿,不妥吧,风险太大,而且那常夜的船队还有精兵护卫,我们这些人根本啃不动,就算真的得手了,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这银子我们也运不走啊,太烫手了!”张乐刚才也在一旁听了常夜的这番话,虽然心中仿佛扔进了一只小猫般抓耳挠心,可是想了想之后,张乐毕竟不会有张阳这般胆大包天。
“谁说让我们几个动手了?!我之前在沧州结识的刘六、刘七兄弟俩你是知道的吧?如今他们也领了百户衔儿,带了一票人马恰好在沧州一带跟那些准备北上杨虎乱匪们纠缠,听说也是战功赫赫。到时候,我们联络上他们,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劫了这批银子,再随便给栽赃给那杨虎他们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刘瑾那太监失了这批银子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绝找不到我们的头上。再说,刘大哥他们现在用着原本神机营的那些火器跟杨匪周旋,靡费也大,朝廷却是没有支援些许钱粮,日子也是紧巴的很。正好,如今刘瑾能够支援我们军费,我们要是不要,还跟他客气,岂不是浪费了刘公公的这一番美意?!”张阳刚才听到汪平和说道“沧州”这个关键词的时候,便马上灵机一动,想到了刘六、刘七兄弟俩。
这两兄弟自从被朝廷以保护朝廷要员有功的名头,有些突兀地封了个惠而不费的百户衔之后,两人倒是自觉光宗耀祖,很有些戮力向前,报效朝廷的意思,两人将自己带着的那些小山镇青壮,给编成了两个营,分别称为白虎营、飞豹营,每日训练,倒是有些风生水起,近几日来,还跟几拨窜入沧州地界的流寇交了几仗,大获全胜,听说朝廷还真的准备为他们论功行赏,算是给附近周遭树个榜样。
只是,带兵这种事儿,看着威武风光,可是耗费却真是非常巨大,刘六、刘七带着的这些子弟都是自己人,饷银之类欠缺一点儿,一时也没什么大事,可是就仅仅是这几百号人,每日的吃食用度,使用火器的火药消耗,已经让刘六、刘七两人有些难以为继了,而且刘六、刘七这些人本乡本土的,又无法就地搜刮,虽然可以让附近州县的官员支援些钱粮,可是附近州县的官员也都是抠门的很,支援的那点儿东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如今刘六、刘七他们刚封了官儿,成了官府的人,可是稀罕的很,也没法跟那些趾高气扬的地方官们翻脸,更拉不下架子去求……据说他们都准备把小山镇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庄子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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