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芷则是抿了抿嘴唇,心说这娉华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连这种家事也说给了宝天听,这到底是对宝天有意,还是单纯的想利用宝天的愧疚,让宝天先悔婚,好方便她登高枝?
“而且听他们都说了,说大哥这回一定是状元,所以她都要成我大嫂了,我不会乱想的。♀”他从小就知道娉华是自己未来要举案齐眉的娘子,所以根本不曾看过旁人一眼,当娉华掩面哭泣求他退婚时,他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与爷爷说了此事,却只落得一番喝斥,能不能成都是二话。
云芷看着宝天,许久之后说道:“若你为状元是不是就可以如偿所愿?”
“啊?”
云芷又重新说道:“我许你个状元作为今日斗蛐蛐的红筹,如何?”
宝天怔怔地看着云芷,好一会才傻笑:“云芷妹妹,别逗我了,我哪里能当状元爷啊。”
“我说的是真的。”云芷说完把那丝帕丢给了宝天,宝天好似宝贝一样收起来,她则是站到了桌案前,“研墨。”
“哦。”宝天下意识听命去做,磨了一会便反应过来,满脑子的疑问,扭头看云芷正提笔想着什么,怕她再发脾气,也不敢出口说什么,便认命地继续磨,跟受气的小媳妇似地。
云芷想了许久,将自己还记得的那些古时候的古诗词古文等全部想了一遍,谨慎的写下来,然后拼凑起来,成为一篇非常适合此时的天下局势的鸿展文章。
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云芷眼眸好似浸在深潭中一般,她写的这些并不是此次科举的考题,她是在赌,赌这番宏图壮志应了某位上位者的心思。
“你把这文章背下来,要快。”云芷让宝天快些将自己写的这些背下来,然后又谨慎的让他背给自己听,最后甚至要他写下来,反反复复折腾了许久,宝天有种想逃的冲动。
“宝天哥哥,如果中了状元,有人问起的话,你不可以说是斗蛐蛐赢的状元,要说你是做梦,梦到一个背着紫金葫芦,穿着道袍的老头儿教你背的这些,让你在科举的时候写这些,明白看吗?”
“为什么啊?”宝天不解,这明明是她写的,为什么要说做梦梦到的呢?
云芷心底叹了口气,心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有时候好心会办坏事。“别问为什么,你只要记得这事情就好,千万别让人知道这是我给你写的,不然会害死我的。”
听说会害死云芷,宝天吓了一跳,连忙抬手发誓:“我保证绝对不说出去,就是打死也不说,嗯……打不死也不说。♀”
“嗯。”云芷眯眼笑,宝天这人她还算了解,虽然有时候缺心眼了些,但是这个人还是很诚信的,他说不会说出去,便真的会将这事情烂在肚子里,带到棺材中去。
“一笠静候天光破云日。”云芷轻声喃喃,看着那最后一句娟写之墨消失在火舌间。
如此就足够热闹了吧?她笑盈盈想着,眼底闪过一丝情愫,那种情愫复杂,便是最好的丹青圣手也很难勾勒。
而就在于此同时,连睿放下手中的茶盏将穿着便服的同僚们送出门,抬头看苍穹边际,只觉黄昏流云天相华美,于是一笑:“三儿,套车。”
“哎。”那叫做三儿的小厮应声便出去准备,他则是回房换了身浅藕色衣裳,谨慎地在铜镜前正了正衣冠。
于此同时的魏家人则聚在厅堂,魏老爷子大病初愈,还是有些虚弱,翻着祖宗家谱,一直未开口说话。
而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催促,只能一个个杵着,猜想这老爷子是闹的哪一出。
忽然,他将手中的族谱往桌案上一摔,本来都走神的子孙均是回身,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训话。
就在这时候,管家魏福匆忙进了厅堂,凑到魏老爷子身边,弯腰低声与其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那魏老爷子的脸上顿时神色大变,在魏福的搀扶下便颤颤巍巍往外走。
老夫人“哎”了一声,不明白这好好的是打算去哪儿,秦五娘机灵地上前,搀着老夫人跟着往外走。
魏阮氏则是冲魏寒轩使了个眼色,魏寒轩似懂非懂,魏二爷跟着出去,魏阮氏犹豫了下也跟着出去,魏寒轩则是紧随其母身后。
厅堂中人也纷纷跟着出去,打算瞧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棠姨娘若有所思,然后凑到了还坐在椅子上拿帕子扇风的魏苏氏耳边,跟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魏苏氏的神色便跟着复杂起来,看向人群,果然不见了玉姨娘与她家女儿香盈。
于是赶忙起身扯起了香菱,说道:“还不快些回房去换身衣裳,旁的别穿,就穿那身正红衣裳,把太后赐给你的步摇簪上,且快着些。”
“啊?”香菱闻言有些不乐意,心说这都什么时辰了,换什么衣裳啊。
“你这丫头,瞧这架势也知道今天来的人不寻常,我儿如此相貌,哪能让那些个野鸭子给压下去。”魏苏氏对她说了句,后推她:“快去。”
香菱这才如赶着什么似地往自己房里跑,丫鬟们也紧跟着,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来了什么人,但也已经猜到对方来头不小。
魏老爷子到了门房,他的儿孙们跟在后面,除却老夫人外,家中女眷也就只有魏阮氏与魏苏氏跟着,其他夫人小姐都被留在三出院亭廊等着。
“不知皇叔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才是。”
寻常街市常见锦衣,少年背负而立,仅仅是背影便如鹤立鸡群,听见魏老爷的声音后便转身看向身后,长发因其转身而游走,温顺甚至比身上锦衣更甚,面上笑意亦是如玉:“阁老切莫如此说,是本王冒昧了才是。”
随手笑着将作揖之人搀扶,随后又后退了半步,举手投足,无不让人惊叹,这举世闻名的公子殊当真是滴水不漏。
引人入府,魏老爷子与其一路寒暄着,这公子殊似乎是可以和天下任何一人相谈甚欢,所以一路寒暄下来,魏老爷子只觉得心情畅快,甚至不知不觉便到了厅堂内落座。
连睿虽然年少,但身份摆在这里,所以固然是上座,而魏老爷子亦在客套间坐在了其右平座,余下人或坐或站,整个厅堂可以说是水泄不通,多的是人偷偷在外,想要一睹皇叔风采。
魏寒浚打门外走进来,撇了撇嘴便搬了圆凳子坐在了连睿与魏老爷子之间的桌案前,魏老爷子冲魏寒浚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别胡闹。
魏寒浚笑着不说话,连睿却似乎没瞧见一般,与魏老爷子说着话儿,魏老爷子有些无奈,一边与之交谈,一边盘算怎么让自己这孙儿离开,又怎么事后收拾了他。
“咱们可有些日子未见了,本王特寻了白玉棋盘付黑耀,还望阁老不要推辞。”
魏老爷子本是略有病态,此时闻言却是眼中精光闪过,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道:“自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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