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呢。”凌霁按住想站起的莫知言“不急这么点时间,这衣服都还湿着呢,等干了先。”
凌霁当然懂得一个地方不能待太久的道理,但是看着狼狈的两人,内心还是不想马上离开,越是非常时期,越是该放松一点,冷静一些,多余的紧张显然只会让事情更糟。
快近黎明时分,日头还没有出来,而下过雨的夜晚,此刻是一夜中最冷的时刻,山涧的风似乎大了起来,吹的树枝哗哗的响。莫知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凌霁鄙夷的侧了身子,莫知言撇撇嘴,我的洁癖狂殿下,你的洁癖能找个好时候好地点再发挥吗?
“你的衣服全湿了。”凌霁看着她道。
“你的难道是干的?”莫知言扬眉一笑。
凌霁呆了呆,随即咧嘴笑了“和你一样。”
“那你还不快点?”
一般人肯定不知道莫知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在说什么,但是和他打过交道的凌霁瞬间便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你以为我身上还会刚好带着火折子、火石之类的?那是戏本子的故事,事实可没有这么好运的人,再说,我们落到河中,就算有也用不了了。”说完又觉的不对,这女子心思细腻,谁知道她又有什么花样,想了想又说“先说好,除了那些碎银,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了,银票都在燕熙那里。”
“你这身份身上不带银票,竟然带碎银?”这堂堂皇子殿下,身上只带些碎银子,莫知言实在是想不通。
凌霁看着她,似笑非笑“这样才能安全些。”
“哦,做人要低调。”莫知言非常赞同的点头。银票太多太显露锋芒,就算没有人追杀,被一些盗贼盯上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他出门又不是做什么大生意,身边确实不需要什么面额大的银票防身。
总觉得这女子脑子里肯定又再想着什么,凌霁不放心的再补一句“我身上现在是什么也没有,你什么主意也不要想。”
“想太多殿下,你不是从来都准备充分的嘛。”
“谁会想到会遇险?你当我万事通吗?”凌霁无奈,谁会想到那唐门的毒那么厉害,不知什么时候他也隐隐有丝中了毒,使他在对战时体力渐渐不支,若是寻常杀手,他也不会有此刻如此狼狈的时候,而燕熙居然喝酒喝成那样,连他不见了也没有发现。
“你不是万能的么?”莫知言侧头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行,但是没有东西我怎么行?”凌霁轻叹一声,侧头看向一边。
郁闷之下的莫知言,在身边模了模,找到几根枝杈,拔了几根头发,放到了树杈间。
凌霁在一旁看着她,挑了眉“你干什么?”
“最原始的方法,钻木取火,很明显呀。”莫知言觉得无语,他都不想办法,害她一个失明人士还要做这么高难度的事,若是他有银票什么的她也不用拔自己的头发了,就算银票全湿,也总会有走出这座山的时候,到时候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有银票才能走天下,这是她的人生总结。
凌霁就知道她有这么些想法,无奈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蠢了?”凌霁觉得自己实在好脾气,若是换了别人如此蠢笨,他一定不会让他活命。
“什么?”莫知言‘盯着’他问。
“生个火,冒个烟,是怕黑衣人寻不到?”
“那怎么办?”
“自然干。”
……
“咱们还是走吧。”过了会,郁闷的莫知言也觉得活动活动筋骨心情也好些,省得两人相瞪两生厌。
莫知言默默站起,凌霁也随她站了起来,两人默默地开始前行,只是速度都慢了些,凌霁也没有在前面一个人走着了,而是站在了她的身侧,陪着她慢慢走,倒也没有出手相扶什么的,他尊重她的自尊,只是好几次在莫知言快要走偏路时,适时的提醒一句。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阵子,随着日头的升起,风渐渐地起势,风不知吹着什么,响起沙沙声。
“前面是什么地方?”莫知言看不见,但隐约能感觉应是远离了河边,而前面将有什么,却无法预知。
“一片竹林。”凌霁语气里有明显的烦躁。
“咱们该找个山洞,有竹林应该会有山洞的,话本子里都这么写。”有竹林不就代表有山么,有山,那多少也该有个被竹枝遮掩的山洞吧。
凌霁没有说什么,不过还是能感受到他阴郁的脸色,莫知言没闹明白他怎么突然又心情不好了,不过眼前却浮现了他在一片竹林间,白衣飘飘,笛声缓缓,竹叶纷纷的场景,霎时心情大好“可惜没有笛子,若是现在看着你衣袂飘飘的吹着笛子,倒比现在有情调的多。”
“该死!”凌霁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只是烦躁的低骂了一声。
“什么?”莫知言错愕的‘看着’他,这人难得会有骂人的时候。
“为什么是竹林?”凌霁咬着牙道“山洞没有,竹林倒是有。”
“你说什么呢?”话本子里掉山崖不是都有树林、竹林之类的,有错吗?有竹林,隐蔽性不是更高吗,那群黑衣人不就更难找到他们?
“你干什么?”还沉静在话本子里的莫知言突然感觉肩上一沉,一件外衣披到了她的两肩。
“别动。”下意识的刚想避开,凌霁便开了口,莫知言顿了手。
“我不冷。”莫知言不明白,刚才怎么不月兑衣服,她都把衣服用内力烘干了,此刻无缘无故的给她衣服做什么,还在想着就听到凌霁又低骂了一声。
“该死的……蚊子!”
莫知言先是一愣,瞬即明白了,竹林里蚊子多。春分时刻,竹林虽然一直葱翠,但是蚊子却是刚刚复苏,也正是最凶猛的时候,我们的想太多殿下此刻正在和竹林蚊子做斗争,看来竹林里的情调是话本子里的,不是现实的。那些衣袂飘飘的故事终究只属于故事,不属于生活。
“上来,我背你。”凌霁大步跨到了莫知言的身前,微微弯了腰。
“不用。”她有自己的坚持,不到无路的时候,基本不求助别人。何况他还有洁癖,万一一个不高兴将她甩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她不能做这么危险的决定。
“放心,我只是不想因为你拖慢行程而已。再说背着你,我也少受点蚊咬。”凌霁不停的用手拨着眼前的飞蚊,满脸的不耐。
莫知言磨磨牙,这可是他自找的,等会可别说她一身的泥沙脏了他的锦衣贵服,莫知言虽然心里不情不愿的,但还是麻利的爬了上去。
真当莫知言爬上来的时候,一向镇定的凌霁倒有丝顿了顿,背上是娇俏的女子,一个遇险更显坚韧的女子,也是一个身材条件很好的女子……
“殿下大人,你背就好好背,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莫知言看他心不在焉的,真怕他脚下一个不稳,将她摔出去。
他很想一甩手把她给扔出去,但当他想起她的眼睛,想起崖上的飞身相救,终也没有把她给扔出去,调整好心绪,双手紧了紧,迈步往前行去。
“四下无声的怪可怕,我又看不见,能不能聊点什么?相处要从沟通开始。”莫知言决定和他聊聊,省的两人现在的尴尬。
“说什么?”凌霁稳稳的朝前走着,嘴里问着话,脚下却没有停下。
“都行。”
等了很久,久到莫知言以为他不打算开口了,谁知他就真的开口了,只是……
“你真重。”
……
“换句我想听的。”莫知言耐着性子,循循相诱。
“我背的好幸苦。”
……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算了,你还是闭嘴吧。”莫知言扶额望天,无奈的结束这非人的对话。
“我们应该从称谓开始,你真名叫什么?”凌霁微微笑着,脚步不缓,却不知道这句话对某人的震动有多大。
莫知言呆呆看着他,凌霁等了好久,她也没有回话,凌霁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沟通要从坦诚开始。”
莫知言看着他的侧脸,看的深深,若是他去查她怎么办?若是连累家族,连累冷轻然他们怎么办?这个看去冷血无情的晋王值得信任吗?值得她赌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