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言虽然看东西不是很真切,但是他们俩现在离的距离如此的近,想看不清都难,静静注视着这想太多殿下的侧脸,无死角的俊美侧颜,令苍生慕羡的精致眉眼,那里面此刻透着的不是诡计,不是阴冷,而是……真诚
她不是很会看人,但是一个人是否真诚还是能看出来的,这想太多殿下耍狠会,杀人会,但是,接触那么久下来,骗人,他倒是不会。
那一脸的真诚装不出来,她应该也不会看错,跟着心走,结局应不会太坏吧,那么只有试过才知道。
想通了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于是郑重说道“莫知言。”
“武知隐……莫知言,莫知言……武知隐。”凌霁迈步继续往前走,如此反复的念叨了几遍,突然一个灵光“那我只能叫你小知了。”
“小知?真难听。”莫知言在他背后狂抽嘴角,狠狠的做着鬼脸。以为他会继续问着一些她的情况,可谁知他却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出,是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她知道他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身份吗?
“叫着叫着就习惯了,我也觉得难听,要不知知?”凌霁笑意愈深,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还是小知吧。”最后莫知言只能投降,只能认了,不认?谁知道他又有什么别的什么怪想法,万一要叫她知了或者知道,不是更惨。
其实抛开蚊子这个讨厌的东西,这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翠竹林丽,地上铺满竹叶,空气清新,宁静悠然,隐约还能听到溪水声,真是像她说的他若是白衣飘飘的在这吹笛,那真是……只是莫知言看不见而已。
两人又默默走了好久,日头不知不觉都已到了当中,下过雨的日头虽不猛烈,但也使气流中有着难受的闷热感。
“这林子除了蚊子就没有别的什么了?”莫知言‘望了望’天色,舌忝了舌忝干燥地快要开裂的薄唇,无力地道。
凌霁刚想开口,就听到一声无比响亮的咕咕声,怔了一下,刚想笑,又一声更大声的咕咕声传来,莫知言举起手“我发誓,第二声不是我肚子发出来的。”
凌霁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两人相视苦笑“再忍忍,我们往山上去看看。”
过了一夜,而且还是面对强敌耗了不少功力,又是坠崖又是掉溪的,这要是不饿那就真不是人了,最起码也不是正常人了。可这山也有些奇怪,什么鸟兽虫鱼的全都没了踪影,一座山怎么会连一个走兽都没有?莫知言想不明白,想模模越来越扁的肚子,不过靠在凌霁背上模不到,于是将肚子往里摁了摁,减少饥饿感。
路上两人的肚子都越发闹的厉害,上山的路也不算是很难走,不过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往偏僻的没有开垦过的路上行,那就有些麻烦,特别是趴在凌霁背上的莫知言,因为山上草都蔓的快而高,她的脚差不多刚好够到草尖,一些草尖划过她脚踝,扎的有些难受,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趴在凌霁身上,本来背着她就已经是负担,她怎么好意思再和他提这样的事。
走了有一段路,凌霁四周望望,突然停住,不知来到何处,凌霁轻轻将莫知言放下,将她扶到一株大树底下,然后走去一边。
莫知言看不见四周的景物,只觉得山上树林子葱翠的枝叶遮挡了潮湿闷热的光线,倒是凉爽很多,顺着声响‘望’着他,只感觉他应是在挖着什么,过了好久似拿着什么又快步往前奔去,转瞬莫知言已连他虚幻的身影都无法寻到,四下‘望望’,想起身寻寻,复又缓缓坐下,闭眼默默等着。
凌霁去了好久,在莫知言快要等不下去时,忽听一声急速的脚步传来,莫知言猛的睁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却能感觉一个身影在接近,紧紧‘盯’着那渐渐接近的身影,手下模着身旁的石头,面上却不露一丝。
“吃吧,我洗过了。”当凌霁一开口,莫知言立即放下了戒备。
“不是远离河边了吗?”这都到了山上,拿什么洗的?
“山上总会有山泉的。”凌霁想批评这个女人怎么看不见之后就变笨了这么多,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莫知言不再说什么,探手准备接过,凌霁一把将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中,动作很轻但却态度有些强硬。
“什么东西?棒子一样。”莫知言拿着手里的东西,从头到尾模了模,长长粗粗的,泥土已经洗尽,但外皮还有很多的须状物,上面还留着山泉的清凉,闻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吃就是了。”这女人难道还以为他会下毒害她吗?凌霁在他身旁坐下,似又想起什么“哦,你牙行不行?”
莫知言迷茫的‘看着’他,不懂问这个干什么。
“要把皮咬掉,这东西皮也挺厚的,我没有刀可以削皮,没一口好牙还真不行。”凌霁戏虐地朝她挑挑眉“要不,我一块块咬下喂你?”
“不用。”莫知言就算看不到,也能感受到他满脸看好戏的表情,嘴角恨恨地抽了抽,挪了挪身子,靠着树懒洋洋道“牙好的很。”
说完,狠力的一口咬掉外皮,然后小心的吃着,入口瞬时感觉从唇一路滋润了下去“味道挺甜,入口很润,很止渴。”抿抿嘴唇,也不似刚才的干燥,“红薯吗?”
“山药,红薯是整块的,但这个是整根的,这个还是药材,你现在有伤,这个也能补补,而且还能多少填填肚子。”凌霁自己边解释也边咬了一口“应该是要煮熟吃的,这会儿想这么办也难,将就下,以后有机会再煮着吃。”
莫知言微点了下头,山药的清润滋养五脏,也滋养咽喉,更滋养心间,都说眼瞎心明,当她用心去感受这看不见的视界,突然觉得一切也是那么美好,连平日阴毒狠辣的晋王殿下也不似之前那么讨厌,一片黑暗的山林也是这么的清新美好,被遮挡了的日光也能照亮四周了。
她细细品着这手中山药,嘴角不自觉的漾了丝笑。
话本子上都说掉下山崖会有山洞,他们没有这么好命,遗憾的没有实现话本子里的话,总有点对不起它,所以莫知言配合的发了高烧。
凌霁背着体温越来越高的莫知言,一路找着山洞,俗话说有山必有洞,只是这山的洞还真够隐秘。
凌霁一路找了好久,都没有什么发现,脚下也加急,偏头深深看了莫知言一眼,她的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呼吸也时重时轻,而这天也变的厉害,刚刚的艳阳已被浓重的乌云遮蔽,那样子像是随时都会下大雨。
突然脚下打滑,踢出许多碎石,凌霁险险站稳,低眼却发现有几颗石子一路奔出,隐入草丛却还能听见声响,心中大喜,顺着草丛往里,居然发现被茂密草蔓遮掩的一个小洞,立即闪身躲了进去。
莫知言已是十分疲倦,一路都几乎浑浑噩噩的,进了洞便闭起眼睛,靠着洞壁休息,凌霁将洞口掩了掩之后也在一旁默默坐下,静坐调息。
天色渐浓,莫知言知道自己浑身在打着冷颤,抬手环抱了自己的身躯,他们不能生火,莫知言冷得牙关直打颤,凌霁一直在一旁静坐调息。当莫知言失去所有意识倒向一边的时候,凌霁睁眼飞速来到她身边,扶起她,搂紧了她。
她像是寻到了热源,更加紧的往他身上靠,伸手往他衣内探去,莫知言的双手早已冷如寒冰,这么一激,凌霁猛地一怔,手突地放到了她的肩上。
一瞬的思考,又放了下来,环上她的背,让她往自己身上靠的更紧,掌心贴着她的后心,慢慢渡起了真气。
这怀里的人儿平常与他从来都是剑拔弩张,从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与他相处也是时时透着精明与坚韧,而此刻的这等脆弱模样却是从来没有过。
想着那与日月齐晖的耀人眼目,那偶尔透着皎洁,偶尔透着倔强,偶尔透着笃定,却从没有透露惊恐、透露迷茫的眼,似草泽一入便无法自拔,而此刻她的眼却是失去光彩、迷离恍惚的,可她脸上那坚毅的笑却从未消失。
此刻他无法看清她的脸,无法看见她的眼,只能看到发际之下的皓颈,似天神细细雕琢之作,无光的夜晚都能看到那似月光般的盈盈润泽,再往下……
凌霁猛地错开眼,稳了稳心绪,搂着她的手更加紧了紧。
夜半时下了场暴雨,哗啦啦的在洞内也听的十分真切,莫知言也恍恍惚惚中感受到些许。
因是春分时节,又是夜半,那雨来的凶猛,似天神拿着铜盆向人间一盆一盆地泼洒,洞内的地面也深深浅浅的聚了些细流。
幸好两人进洞时,凌霁找了些草枝掩着洞口,这冷风灌进来的也少了许多,不然,以莫知言现在这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