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是怪小孩,所以爹地不喜欢我,妈咪也不喜欢我……”
闻言,守守的心一紧,捧起小家伙的脸蛋儿,“宝贝儿,他们乱说的。舒悫鹉琻”
小家伙嘟起嘴巴,“我知道,所以我把那个人打倒了。”
“呃……”
叶守守头疼不已,正色道,“叶点点,你又打架了?”
叶点点察觉妈咪要生气了,赶紧从她身上溜下来,蹭蹭蹭的跑回房间,探出个头来,“妈咪我睡觉了,我好困哦。”
叶守守顶着重重的压力和流言蜚语每天准时上下班,她知道大家对她的疏离无非就是觉得她冷血,这几日总从同事的口中得知陆向荣的伤势如何,可她一直惘若未闻,没有去医院看过他。
这日开完会关于季度会议的事情要跟陆向荣商量,董事会议的意思是希望守守拿文件过去给他签,守守本来打算拜托小余,可小余见了她转身就跑,当她是魔鬼似的。
守守无奈,只能自己拿这份合约过去。
在去医院的路上,守守一直在琢磨要不要买点水果鲜花之类的东西?仔细思考下来她决定什么都不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这次去见他,底气少了很多,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洗脑,“叶守守,你是去找他谈公事的,不是去看病的,所以不要想太多,像平时一样面对就行了。”
不要认为他救过她两次,她就该原谅他以前的恶行……
即便他们之间不再存在恨,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不知不觉中,叶守守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心口涌起些许莫名的情愫,不知不觉的想起了那日他受伤的样子……
守守抬起手,手僵着空气中良久,才敲了敲门。
没有听到回答,叶守守疑惑的用手去一推,门便开了。
她走进去,看见他趴在病*上紧闭着眸子,好像睡着了……
浓密长卷的睫毛挡住了那一双深邃的双眸,英气逼人的五官在睡着的时候显得那样的纯良无害,带着点小小的慵懒,只是他那斜飞入鬓的剑眉微蹙着,眉头有浅浅的皱褶。
守守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叫醒他,还是该下次再来。
此时护士也走了进来,看了眼叶守守,微笑道,“你是他太太吗?”
“……”
守守正欲解释,又听护士说,“你让他睡一会儿吧,他身上的伤太深了,这几天还有发炎的趋势,晚上都没睡好觉,估计刚睡着不久。”
护士将消炎药放在桌上,吩咐道,“他醒了以后让他按时吃。”
待护士离开,守守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那得浪费自己多长的时间?
守守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想起自己下午还要回去接点点。
她把文件放在他的*头,心想他一醒来一定可以看见的。
守守弯下腰把东西放在他的枕头上边的位置,忽而,同时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闪动了一下,屏幕闪现,守守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的手机屏幕上是自己的照片。
她难以置信的拿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上的自己看起来明显就是三年前的样子,她的嘴唇之上还有头发交叉放着,一看便知道是恶作剧。
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只是他放在手机里,是什么意思?
叶守守看向他清隽的脸庞,不由得蹙起秀眉,她越发看不透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存心希望她再次被伤的遍体鳞伤吗?
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为什么明知道得不到她一句好话还要朝她扑过来,为什么要把她的照片放在他的手机上……
有太多的疑问纠缠着她,让她解不开那一团团繁乱的情绪。
叶守守垂眸,将他的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准备迈步离开,走
到门口却听闻他喃喃低语,“别走……”
“守守,别走。”
脚步顿住,听着他的声音她的心那一瞬涨满了太多酸涩,旋过身看他,见他眉头紧锁,说着梦话,叫着她的名字。
这一切只会搅乱她的心,搅乱她的世界……
她不要再去相信他,不要去猜测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回到这里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带丝毫迟疑,甚至有着逃之夭夭的意思,她迈着步子急匆匆的离开。
守守走的太快,到拐角处的时候措不及防的撞上突然出现的人,她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包都撞掉在地上,一时间里面的东西都掉落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事吧?”
对方万分抱歉的道歉,守守一抬眸看见对方清秀的脸蛋,微微诧异,“是你?”
她还记得她,她不就是以前在周燕北身边的梁真真?
梁真真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守守,脸上闪过尴尬的笑意,想到自己对守守和周燕北做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守守,帮守守捡起东西后便低下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喂……”
“梁小姐……”
守守追了几步,可对方更加快速的迈步离开,消失在医院的大厅里。
守守环顾四周,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而另一边的梁真真气喘吁吁的背抵着墙上,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该怎么面对叶守守。
梁真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当初若不是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替代守守在周燕北心中的位置,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想起往事,泪水涌上,心酸弥漫心间。
她不禁抬手去触模自己的眉头处有一块小小的伤疤,那是被撞出来的,也是周燕北一手造成的……
老人常说,女孩子的眉毛不能有任何的毁坏,这样断眉便是破相,会带来厄运……
梁真真苦笑的垂下手,她还有幸福可言吗?
如果硬说要幸福,那应该是上天赐予她的那个孩子……
孩子是上天带给她的礼物,她唯一的亲人。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检查出怀孕了,得知他要去找守守,她不顾一切的拉住他,想要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情,可是他却反手厌恶的甩开她,甚至紧紧掐住她的脖子吼着,“梁真真,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绝望的望着他愤怒的双眸,心一点点的凉成冰。
他是要一手杀死两条性命吗?
他的孩子正在她的肚子里悄悄的孕育,可孩子的父亲却要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狠心杀死她……
待他摔门离开后,梁真真奔溃的跌坐在地,双腿都软了。
眉头的地方刚才碰撞到茶几的棱角上,硬生生的划开了个口子。
鲜血垂落,梁真真一抬手,满手心的血。
那晚她失去了他,也失去了弟弟。
医院的人打电话来,她的弟弟突然离去,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来得及看见。
那之后,她便悄然离开,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
今生今世,她如他所愿,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梁真真凄楚的勾起嘴角,拎着包包迈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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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荣醒来的时候,看见枕头上放的文件,心下了然守守来过。
触模着那份文件,他焦急的问着一旁的护士,“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护士微笑,“您说的是您太太吗?她是来过,不过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刚刚走不久。”
刚走不久?
他撑着身子想要起来,护士连忙上前搀扶,“你做什么?”
“起来。”
他想起来看看,到窗边看看……
护士不由得皱眉,“你还是乖乖趴在*上吧,要是扯开了伤口,这可麻烦了。”
护士的忠告并未能取消陆向荣要起身的念头,他硬撑着爬起来,走到窗口,正好看见叶守守走下台阶,走向医院大门。
确定是她来看过自己,他的嘴边扬起浅浅的弧度,黑眸里闪动着喜悦之光。
她还是来看他了,不是吗?
他以为,她应该不会来看望自己,他虽然很清楚她不回来,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期盼的,而当那种期盼成为真实的,心一瞬间就变得好满足。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看他一眼,都成了他心里的一种奢侈。
陆向荣回头问护士,“她来的时候说什么了?”
护士摇摇头,“没说什么啊,她见你在睡觉,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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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是父亲的生日。
守守思考了很久很久,还是决定要回去看看。
再怎么说,他们都对她有恩,养育之恩。
守守来到了父亲先前给她的地址,拉着点点的手,按了下门铃。
门铃一按下,她看向点点,不免起了几分忧心。
一直不想让点点和欢欢见面,不知道欢欢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伤害她的点点,另外欢欢的孩子,倘若是陆向荣的孩子,那么点点和那个孩子的关系该有多么的混乱。
守守不想让点点的世界被复杂化,这就是她一直不带点点去见他们的原因。
须臾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叶母,门开的瞬间,叶母先是愣了愣,再仔细一看眼前明艳时尚的女子真的是三年前的守守。
“妈……”
守守不自然的笑了笑,叫道,随即看向点点,道,“点点,叫外婆。”
叶点点一瞬不瞬的看着叶母,然后规规矩矩的弯下腰,“外婆好。”
叶母晃过神来,扬起嘴角,看向叶点点,“这就是点点吧?”
“快进来快进来,我听你爸上次回来说,这孩子可机灵了,我就盼着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们呢。”叶母拉着点点进屋,守守微笑的跟上去,到了里屋时,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那里直直的望着她们。
守守的心口一窒,知道那就是欢欢的孩子。
叶母笑着走过去,揉着涵涵的头发,“涵涵,叫姨啊。”
涵涵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甜甜的叫了声,“大姨。”
那一声‘大姨’叫的守守的心里百感交集……
她保持面上的微笑,问道,“爸呢?”
“哦,他在书房,我去叫他,你坐,坐着休息。”
守守忽而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变得生疏了,母亲跟自己说话也变得客套,就好像她是一个客人……
守守苦笑,坐了下来,点点乖乖的坐在她身边,咬着唇瓣看着涵涵。
涵涵笑起来甜甜的,很像小时候的欢欢,她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递给点点,“哥哥,你要玩吗?”
听闻小女孩叫点点哥哥,守守的心里别提有多怪异。
想到三年前陆向荣说欢欢的孩子是他的,她再去看涵涵,就觉得讽刺极了。
幸而她是这个家里捡来的孩子,要不然两姐妹的孩子都是陆向荣的,这岂不乱套了……
守守本不太想接近这个叫涵涵的孩子,可她却凑上前来亲密的挨着守守,甜腻腻的叫着,“大姨,你好漂亮哦。”
闻言,守守望着这个天真而无辜的孩子,无奈的笑了笑,模着她的脸颊,“你也是。”
小涵涵一听就嘻嘻的笑了笑,歪着脑袋看她和点点,好像对她们格外的有兴趣,小丫头蹭蹭蹭的跑到冰箱前拿出了巧克力,又跑回她们身边把巧克力放在点点的手上,女乃声女乃气的说,“哥哥,这是我爹地买的哦,爹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买的,很好吃。”
说着,又多给点点几个。
点点低头看着手里的巧克力糖,眼中闪烁的失落让守守看了好生心痛,陆向荣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这个孩子,可她的点点却一丁点都从未感受到。
想到这儿,守守拿走了点点手中的糖果,微笑道,“哥哥不能吃糖果哦,这些你留着自己吃就好。”
小涵涵嘟唇,歪着脑袋问,“那饼干捏?我也有很多好吃的饼干哦。”
守守保持着微笑,揉了下小涵涵的刘海,“谢谢你,但是哥哥不能吃。”
吃自己父亲买给别人的东西,守守知道点点当然感受不到,可她看在眼里心好疼,也许她太小题大做,不该跟孩子一般计较,况且涵涵也是好心那东西给他们吃。
可是守守只要一想到涵涵的身份,她便为那从未感受过父爱的儿子感到心疼。
此时,父亲从楼上走下来,守守将生日礼物送上,便声称自己还有事必须离开,她不想留在那里等着叶欢欢回来,没有心情再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向荣的,即便是尴尬,那也只是自己,可眼下却不同了,两个孩子都是一个父亲的事实,她接受不了。
叶守守带着点点离开,刚迈出叶家的门,叶欢欢的车便回到叶家,她眯起眼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看向那个小小的背影。
那就是守守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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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你是不是不喜欢回外婆家。”
小点点晃着守守的手,问道。
守守侧首看着小家伙,心里泛起苦涩,扬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很好,“没有,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哼,你分明就是,大人总喜欢说谎话。”
小家伙嘟唇,停下脚步,“妈咪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的事情,我又不是傻瓜,你还要骗我。”
守守叹气,微蹲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他像个小大人似地,让她既无奈又心疼,默默的抱住他,有些疲惫的道,“点点,妈咪只是希望咱们的叶点点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快快乐乐的成长,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不想让上一辈复杂的关系将点点的世界也变得复杂起来……
叶守守紧紧的抱着他,心里若有所思,她在想也许隐藏点点的身世会避免太多的痛苦和烦恼,这样点点长大后,就不会因为跟自己妹妹是同一个父亲而感到难过。
又或许,她真的该考虑下婚姻,为点点找一个爹地。
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的经过此处,坐在车里的白青城望向车窗外,当她看见叶守守和那个小男孩时,眸中闪过诧异。
车子飞快的驶过,白青城即使匆匆一瞥,也觉得那孩子太酷似自己的儿子。
“停车!!”
她立即叫司机停车,回头看时,守守已拉着点点的手离开了。
白青城不由得皱起眉头,想起当时欢欢的一番话,说守守在跟向荣之前就有了别的男人,那么,那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向荣的。
可是她真的觉得那小家伙长得太像向荣小时候。
真的是一种凑巧吗?
白青城叹口气,她现在也老了,很多事情都力不从心了,当初她一眼就看中了守守,觉得她能博得向荣的心,又能里里外外都照顾好整个家庭。
会是个好妻子……
可是,事情瞬息万变,两人也分道扬镳,各过各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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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白青城摇摇头,眉宇间写着忧伤,淡淡道,“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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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天气渐凉,今年的冬天估计会是c城最冷的一个冬。
今天周夫人接走点点去玩,守守便可安心的去上班,在等电梯之时,忽而听到身后有人道,“陆总早。”
守守当下便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有些恍惚,将脸颊边的发丝捋向耳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听。
深吸一口气,迈步入电梯,守守看着电梯里反光镜里自己无精打采的样子,不免觉得自己太不争气,拍了拍脸颊,不停的警告自己:叶守守啊叶守守,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要因为他救了你两次,就完全忘记了过往的痛苦……
叶守守正在督查工作的进展,并未带手机,忽而身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跑过来,“叶经理。”
“叶经理!!”
守守微旋过身,看着森森焦急的追来,“你——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怕——怕你有什么急事。”
森森气喘吁吁的将手机递给守守,守守看着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微笑的对森森道,“谢谢。”
道了谢,她走到一边,拨通了徐雅枝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徐雅枝就焦急的说,“守守你赶紧过来医院,点点晕倒了。”
“什么?”
守守的心当下一紧,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涌上心头,占据了她所有的知觉,她顾不及自己的工作,草草交代森森几句,便小跑着离开。
她焦急的赶到医院,徐雅枝正焦急的在门外来回的踱步,守守跑上前,“怎么样了?点点呢?”
“点点还昏迷着,医生在帮他做检查。”
“他怎么会晕倒呢?”
守守焦急的十指相绞,心里忽上忽下的。
徐雅枝看着她焦急心里也难过,伸手揽着守守,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点点不会有事的。”
此时,护士走出来,“谁是叶点点的家属?”
“我是。”
叶守守赶紧上前,护士看她一眼,道,“你进来一下。”
守守在徐雅枝的相陪下,走进医生的办公室,面前的医生推了推眼镜,翻着叶点点的血液检查单,面色凝重的道,“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你的孩子患上了白血病。”
那一刹,守守的耳朵嗡嗡嗡的……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听见那样一番话呢?
她的点点那么健康,怎么会患上白血病?
守守觉得有点懵了,讷讷的问,“医生,你说什么?”
医生叹气,“你的孩子患的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现在有很多儿童都很容易得这个病,我们对于治疗也是有把握的,但是这需要找到合适的骨髓体。”
这个消息对于叶守守来说无疑是守守霹雳,她眼中盛满的泪水不停的在打转,强忍着心中的痛,她喃喃道,“不,不可能,点点怎么会得这种病,不可能……”
医生还要再说什么,叶守守便突然尖叫的捂着耳朵,“别说了,别说了!!”
眼泪滑落下来,她激动的捂着耳朵不愿意去听,这一定是医生乱说的,一定是。
她接受不了……
她的点点,那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有那种病。
守守冲出了办公室,不顾徐雅枝怎么喊她,她丝毫都没有停留。
徐雅枝难受的抹去眼角的泪水,跟医生道,“医生,你能跟我说的具体些吗?”
医生叹气,“你们会有这种反应我也不奇怪,哎,这个孩子患的是急性淋巴白血病,我们成功治愈的方法也有很多,因为这个孩子的病情还处于早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的父母再生一个孩子,用新生儿的脐带血来救这个
孩子,这种方法是最稳妥的,以前我们也用过这种方法,成功的治愈了那名患者,这种病,我希望你们家长不要看的太悲观,另外也可以用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这个手术费用最起码要准备六十万,但是这种成功的几率并没有前面一个方法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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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乌云满布,就如叶守守的天空,瞬间变黑了。
她坐在医院的长凳上。
脸上的表情呆滞而绝望,紧握成拳的手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不停的在颤抖。
耳边不停的回响着医生的话,尽管她不愿意去相信,可是事实她怎么都逃不掉。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要发生在点点的身上?
想到点点乖巧可爱的小模样,她的心里就好难受,眼眶热热的,被什么湿润的东西模糊了视线,可她微扬起下巴,逼迫泪水往心里流。
守守睁大双眼,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不允许自己哭,不允许自己退缩。
点点需要自己,她不可以倒下,她必须为叶点点撑起一片天……
守守深吸一口气,胸口好像被巨石堵着,她用力的呼吸会牵引着身体每一个地方都隐隐作痛。
她站起身,走回点点的病房,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在问,“周女乃女乃,我妈咪呢?她还没有来吗?”
徐雅枝眼眶红了一圈,不敢看孩子,低下头,声音哽咽的说,“妈咪还有点事情,所以还没有到。”
“噢。”
“其实你不用叫她来啦,要不然守守她晚上又要躲在被子里哭鼻子了。”
徐雅枝心疼的抚着点点的脸颊,“你怎么知道你妈咪晚上哭鼻子了?”
“以前我要是生病了,妈咪带我去打针,我还没有哭耶,她眼睛就红红的,后来回到家啊她就躲在房间里哭,被我发现了。”
叶点点瘪瘪嘴,说着。
门外的叶守守,手颤抖垂放下,眼中噙满了泪水。
她用手去抹掉眼角的湿润,警告自己不可以在叶点点的面前哭,否则宝贝儿一定会觉得更痛。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叶守守才推开门,扬起嘴角,“叶点点,我有在外面听到你说我的坏话哦。”
她笑盈盈的走上去,坐在叶点点的身边,忍不住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小鬼,趁我不在,你给周女乃女乃说我坏话是不是?”
叶点点嘟唇,鄙视的看着守守,“守守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我好鄙视你噢。”
“还敢鄙视我?”守守说着便把小东西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的挠痒痒,弄的叶点点尖叫连连,徐雅枝看着这一幕,心里如针扎般难受,她悄悄的退出病房,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她的守守真的长大了,成熟了,可是上天让她成熟的代价也太大了……
这一次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徐雅枝真不知道守守那小身板能支撑多久,她看向屋内,叶守守脸上努力的维持着笑容,那笑容看的人心酸,看的她心里泛疼。
徐雅枝抹去泪水,这一次无论靳出多大的代价和金钱,她都要救这个外孙……
哪怕是倾家荡产,哪怕是要她这条老命,她都愿意给,只要守守和点点能够幸福。
病房里时而传出守守的笑声和点点的尖叫声,本是多么温馨的一幕,可徐雅枝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她迈步走向医生的办公室,郑重道,“医生,请你们帮我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对者,不论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
这几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配对者。
守守从徐雅枝那里得知,要救点点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跟陆向荣再生一个孩子。
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一直在期待着骨髓配对者能出现,可是她每天下班都去医院问,均是毫无进展。
早上
醒来,守守帮点点请了假,不让他去学校,徐雅枝声称可以帮忙带着点点,守守心想让叶点点去学校,自己也不放心,只好答应让徐雅枝照看。
她不仅要忙着上班,找寻骨髓适合的人,还要咨询关于点点的病情。
没几天下来,她就瘦了好多。
叶守守在帮叶点点准备早点,突然听见叶点点在洗澡间里尖叫了一声,她吓得心口一紧,赶紧跑过去。
“点点,你怎么了?”
她跑过去,只见点点蹲在那里,一手拿着牙刷,满嘴泡沫的说,“守守,草莓味的牙膏一点都不好吃啦,你为什么不买苹果味的。”
守守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了下来,无奈的看着他,“妈咪跟你说了几次了?不准吃牙膏啦,小笨蛋。”
“(╯▽╰)味道不错嘛。”
小家伙咧开嘴,挥了挥手里的小牙刷,那番可爱的模样让守守也不好责备。
“快点洗脸了出来吃早点哦。”
守守叹口气,转身走向厨房。
吃早点的时候,守守帮点点把他爱吃的果酱涂抹在面包上然后递给他,可是……
她看向点点,心口好像被人狠狠的捶打了一拳,闷闷的疼。
只见点点的鼻孔里慢慢的滑出一条血虫,守守赶紧放下面包,走到点点的身边,“宝贝儿,把头抬起来。”
她抱起他,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拍着他的额头,用纸巾堵住鼻孔。
看着那鲜红的血液,守守真的要崩溃了。
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心也在抖……
点点的病等不得,耗不起……
她还在僵持什么?还在犹豫什么?这个时候就算陆向荣对自己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她也不该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一天又一天的去浪费点点可以治愈的机会……
她真的太自私了,守守抱紧点点,“叶点点,以后哪里痛都要告诉妈咪,知道吗?”
叶点点推了推她,皱起眉毛,“哎呦,你很夸张耶,就流一点点鼻血啊,我是男子汉的,我才不怕呢。”
闻言,守守的心里更加的难受。
她抚着点点的脸颊,暗暗的发誓自己一定要救他。
没有点点,她也不想活了……
******************************************
守守来到医院找陆向荣,得知他出院了。
她又来到了他曾经说的新房地址,走在这条路上,想起当时的心情,她真的有转身离开的冲动。
可是,为了孩子,她不可以退缩。
她不能这样白白的等下去……
如果骨髓的配对者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她自己的骨髓已经做过检查,完全就不行,现在只剩下陆向荣,如果他的也不行,那就必须再生一个孩子来救点点。
点点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不帮的对不对。
叶守守站在门口,迟疑了须臾,还是按下了门铃。
叶守守屏息的站在门口,一鼓作气的按下门铃,好似深怕自己会反悔,匆忙忙的按下门铃不给自己退缩和反悔的机会。
隔着一扇高高的铁门,守守似乎能听到脚步声的靠近。
紧接着,门开了,是在这里工作的佣人—张阿姨。
张阿姨问,“请问你是……”
守守深吸一口气,“陆向荣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张阿姨回头看了眼,道,“先生刚回来,您进来吧。”
守守跟着张阿姨走进别墅,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黄灿灿的一片雏菊……
她顿住脚步看着那些雏菊,眼睛里有点涩涩的感觉,想起当日自己看见这一片雏菊心中的感动,然而此时此刻
的心情却早已不同。
一旁的张阿姨见她在看雏菊,便笑着说,“听先生说是太太喜欢的,先生特别请了专业的花匠来管理。”
守守苦涩的笑了笑,收回目光。
花在,人已不在。
又可说,花在,情不在……
守守走进大厅,张阿姨说,“您先等等,我去帮您叫先生。”
语毕,便走向书房。
守守看着那偌大的一面落地窗,不禁走过去,阳光洒落下来,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上,那一头乌黑**浪的长发垂在身后,如上好才绸缎,微风拂过,丝丝浮动。
陆向荣下楼之时,看见她站在那儿,明媚阳光罩着她白希的脸庞,好似镀上了一层明媚的光晕,从侧面看去,那长卷如扇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阴影。
她的美,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如此明媚女子稍稍一个皱眉的表情都会牵引着他的情绪,而她那披散在身后的长发让他很想上手去感触它的柔软。
她的美,让他想要通通占有。
然而,他却只能远观,他握手成拳,放在唇边清咳几声,这才迈步下楼。
守守听到动静,旋过身看向她,她手心的冷汗出卖了她脸上伪装的平静,也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一刻她有多么的纠结和痛苦。
刚才在等他之时,她想了很多。
例如那个只为了救哥哥才诞生的孩子,她的出生,她的身份又会有多尴尬。
守守想到那些,觉得脑子里乱透了。
难道要她放弃救点点的机会吗?
难道要她干等着骨髓配对的人出现吗?万一不出现呢?那她岂不是浪费了治疗点点最好的时间吗?
她可以等,点点的身体等不了。
她无法去想象点点接受化疗那些痛苦的治疗,那么一个孩子他该承担多大的痛苦?她恨不得能替代点点,可是她什么都替代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痛折磨自己的宝贝儿子。
站在这里,她想自己没有退路了。
陆向荣见她深呼吸好几次,且秀眉微蹙,不免担心问,“怎么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守守望着他眼中的担心,心口一热,“你会帮我对不对?”
陆向荣点头,“有什么事情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她的紧张让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很严重,若非情况严重,她又怎么会放下以前的事情来这里找他。
守守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她咬着下唇,缓了须臾才哽咽着说,“点点,他—他得了白血病。”
“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什么?”
陆向荣惊诧,浓眉紧蹙,见她脸上写满了伤心,他很想安慰她,可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亦或者该说什么。
想到那个小男子汉,他的心里如刀绞般难受。
“你需要我做什么?是不是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多少?”
哪怕是倾家荡产,他也愿意出。
守守听闻他这句话,心里有了暖意,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她始终都强忍着,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守守看着他,“陆向荣,点点他需要他父亲的骨髓,医生说骨髓配对成功可以治疗,或者—或者让我跟孩子的父亲再生一个孩子来取婴儿的脐带血。”
她看向他,眼中噙满了期盼,“现在只有你能救点点,因为——”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说出点点的身世,“因为你是点点的亲生父亲。”
闻言,陆向荣那清隽的五官罩上惊诧,黑眸眯起,“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