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天救了我的那个书生?”
上回沈以歌被无赖调戏,就是这个书生义正言辞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话,然后沈以歌才得以月兑身的。♀
沈以歌看着面前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的书生,拍拍站了起来,想要上前扶起他来。
没想到那个书生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把沈以歌的手拍开了。
“男……男女授受不亲,嗝……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碰我一个大男子……”
书生明显是醉的不成样子,指着沈以歌的手都晃来晃去,指不准了。
沈以歌感到可笑,这样迂腐的酸书生,空有抱负却刻板的可怜。沈以歌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也不管路过的人投来多么好奇的视线,只是眯着眼瞪依旧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书生。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君非吾嫂,可我扶你却只是权宜之计。孟子能看得开,先生你怎么就看不开呢。”
沈以歌说完,地下坐着的那书生倒像是一下子清醒了。
他晃晃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打量沈以歌一下,然后又后退一步抱拳给沈以歌作了个揖。♀
“小姐大儒,是阮严肤浅,受教了。”
依旧有些迷糊,但语气倒是认真的很。
沈以歌轻轻的笑了,看来这书生也不是过于迂腐,顽固不化的人。
不远处,从当铺出来,又被佟福请来查账的佟畅,站在万良米铺的门口,看着沈以歌脸上漾起的一抹笑容,微微有些失神。
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说的,被匪人劫来弃在树林里的话,会是真的吗?《孟子.离娄上》,没在大明呆上十年能背得出来么?
这倒真是佟畅误会沈以歌了,沈以歌一个大学生,还是中文系学新闻的,哪能背不出几篇孟子啊?更何况是这么出名的一篇。只可惜,这一切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佟畅!子清!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为兄了!”
佟畅正看着和阮严相谈甚欢的沈以歌出神,就听见耳畔响起了这恼人的声音。心下暗叹时运不济又遇见这损友,却不得不扭脸看远处跑来的张瑾。
就见张瑾一身骚包的湛蓝五蝠捧寿纹大襟袍,跑的衣袂翻飞,满脸的兴奋,手里还挥着象牙骨锦缎面的折扇一把。♀
虽然正值冬季手里拿着扇子很变态没错,不过周围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还是看着张瑾红了面颊。因为,这厮的的确确长了一张好皮相。
沈以歌也看到张瑾了。不过,吸引沈以歌的并不是张瑾的外表,而是张瑾嘴里喊出的那个名字——“董畅”。
霎时间苍白的脸,连旁边站着的阮严都发现了沈以歌的不对劲。
“沈姑娘,你怎么了?”
沈以歌茫然的在张瑾的周围搜索了一下,发现并没有“董畅”,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啊,“董畅”怎么会阴魂不散到这种地步,连四百多年前的明朝都能追过来。
“那是佟畅和张瑾,是凉风府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家财万贯。特别是佟畅,他们家的商号遍布整个凉风府。连京城都有分号。就是‘万良’,你知道的吧?”
阮严看沈以歌看着佟畅和张瑾的方向满脸的迷茫,以为沈以歌不认识这两个人,就主动介绍。
沈以歌看看阮严,又看看佟畅。
“哦,原来是‘佟’畅……万良商号就是他们家的?”
阮严点点头。
“佟家世代经商,到了佟畅这一辈儿,更是繁盛兴旺。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且啊……”阮严伏在沈以歌耳边小声道,“听说佟家背后可是有大靠山呢,不然也不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
沈以歌不关心佟家多么的家大业大,她只是下意识的讨厌“佟畅”这个名字。正想扭头离开的时候,张瑾那个大嗓门又嚷嚷开了。
“不行!不行!子清你逃不掉的!我家素素已经为你悬梁自尽三回了,你这负心汉再不去看她,我这做兄长的就与你恩断义绝!”
沈以歌皱着眉看了一眼佟畅,眼里的厌恶这下子挡也挡不住了。为富不仁,凭着有几个臭钱就玩弄良家妇女,就该剪掉他的唧唧,让他长长记性,下辈子好好做个人!
一直关注着沈以歌的佟畅自然也发现了沈以歌厌恶的眼神。他头疼不已的恨不能撕了这损友的嘴巴,让他再口无遮拦。素素喜欢他,可是他跟素素清清白白啊!
“阮兄,我还有些事要办,有缘再聊吧。”
沈以歌跟阮严道别,阮严却不想和沈以歌分别的样子。
“那沈姑娘,咱们何时才能再见?”
沈以歌想了想,“你可以去城西的月来楼找我,不过……”
沈以歌的表情有些黯然,阮严皱着眉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如果过不了这关的话,恐怕你去月来楼也找不到我了……”
阮严不明白,沈以歌无奈的笑笑。
“我们欠了金万里一笔钱,还不出,月来楼就归他了。”
这下,阮严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一个儒生,更是囊中羞涩,想帮也帮不了她。
“抱歉……”阮严满脸的羞愧,难得遇见一个能让他刮目相看的女子,偏偏时运不济,连这点小忙他都帮不了。
沈以歌看阮严的样子觉得好笑。这书生,倒是难得的热心肠。
“没什么抱歉的,阮兄,你有这份心沈以歌就已经很感激了……”
沈以歌这边还没说完,那边的张瑾就又嚷嚷开了。
“佟畅!你干嘛去!”
沈以歌忍不住皱眉,佟畅这个名字控制不住的往她耳朵里钻,实在是让她烦躁极了。倒是阮严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沈姑娘!你需要银子可以去万良钱庄赊啊!万良钱庄是正经钱庄,利钱也不高,只要订好了借契,你慢慢还也是可以的!”
沈以歌愣了愣,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这万良钱庄的老板偏偏是‘佟畅’……
“哼,为富不仁的人的钱,我不借也罢。没关系阮兄,总会有办法的。”
沈以歌看着阮严微笑,而阮严脸上的神情却忽然变得微妙起来,还看着她的身后。她愣了愣,蓦地感觉到从身后而来的巨大压力,咽咽口水,她慢慢的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