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开荒
此去二喜县,路途遥远,晓行夜宿,一路无事。♀
最终,我们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当我们一路跋涉,来到了这个我大哥要就职的地方,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此地要叫二喜县——这是一个让人喜极而泣,最终只能让你傻笑的地方。
此时,我们所有人才真正傻了眼儿,因为我们对之前的预想还是太过乐观了。
如果说我大哥马上就要做县长还真是太抬举了他一些,因为他要待得这个地方最多只能算是个招待所,这么说来,我大哥的职位撑死也就是一个招待所所长。
下面我再对我们今后所要居住的环境做一下沉痛的介绍。
二喜县的整体概貌仅仅需要八个字就可以概括了——恶水穷山、四野荆棘。更可怕的是,这个地方方圆数里之内了无生机,都是无人区,总之一句话,这里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还算是好的,因为,不久之后,我们还会遇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县衙。
当我们一行人拨开眼前的荒草和树藤,终于找到了办公的县衙,我大哥拿出诏书和印玺,准备接任县长职位的时候,我们只看到了一个佝偻、干瘪、孱弱不堪的糟老头儿,我们都非常奇怪,于是我大哥开始发问:
“这个地方是二喜县吗?”
“禀韩大人,您来对地儿了,这里的确就是二喜县。”
“那这里的县长哪里潇洒去了?”
“……大人,他没有潇洒,他就站在您的面前,老朽就是这里的,咳咳,县长。”
“那衙役(工作人员)们呢?”
“也是老朽。”
“其他的人呢?”
“其他人就没有了,只有我而已。”
我大哥开始急了:“怎么会只有你呢?按照朝廷的律法规定,这里是应该有衙役的!”
这个老头儿两手一摊:“禀韩大人,按规定这里应该是有的,可是这里的确没有啊。♀”
我们一行人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枯朽老头儿,终于无可奈何的一齐瘫坐在了地上。
说实话,我们想到过惨的,但没想到会这么惨。
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这个老头和我大哥交接完手续走后没多久,便又返了回来,然后又对我们说:“对了,韩大人,假如你在这里碰到了汉人,您可千万要小心些!”
“为什么?”
“你老想啊,这个地方这么险恶偏远,除了流窜犯,或者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谁还会吃饱了撑的跑这么个地儿啊!”
“那,这个地方的苗人呢?”
“哦,这个嘛,你老就不用操心了,他们除了时不时会闹个事儿,打个群架,烧个房子什么的,其余的时间他们是不会来打扰韩大人的,他们的问题大体上都是会内部解决的。”
“嗯,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根本不晓得汉语啊!”
我们都快要晕过去了,我们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了。
这一下,老头儿真的要走了,不过,他在临走前留下了一句十分温暖我们内心的话:“那么,韩大人老夫就要走了,您老多多保重,如果不幸出了什么事,您老记得找个人来通知我一声,老夫会尽量想办法给韩大人家里报信的。”
好吧,韩县长,哦不,是所长,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处境,没有官服,没有下属,也不知道有没有编制,这也就罢了,居然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啊,更严重的是,身为县令,连个师爷都没有,更不敢指望配个翻译了,这里的人全都听不懂咱说的话,能听懂咱说话的人又都不是什么好人。
皇室之后,战场杀敌,本该前途光明的韩羽,终于带着我们一起落到了他人生的最低谷,大哥混成了这么个惨样,我们做小弟的心里也彻底凉了,所有曾经幻想过的美梦与富贵这下都算破灭了,现在他带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人生的关口,至于能不能闯关成功,干掉**oss,我们所有人都真是心里没底儿。♀
坚持,还是退却?这是一个关乎生存的选择题。
我大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咬了咬牙,往手心上吐了两口唾沫,撸起了袖子,转身给了我们一个坚强的微笑:“还愣着干什么,趁天没黑,赶紧干活儿吧。”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我和三弟以及跟着我们来的那二十个随从,在我大哥的带领下开始寻找木材和石头,要想长久的在这里住下去,必须先得修一所房子,然后要用心去创造我们的家园。
修完房子之后,大哥又带着我们深入深山老林,在胳膊和腿上划出了许多小口子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本地的苗人,我们一起轮番上阵,耐心的手舞足蹈、转腰扭臀,用我们能想到的各种肢体语言一遍又一遍的跟他们解释,终于得到了他们的认同,让他们都搬出树林,住到我们的周围,然后我大哥还很新潮的开了个小书院,开始教这帮未开化的蛮人读书写字,给他们讲述世界的道理和美好。
我负责教这帮体魄精壮的苗人一些粗浅的功夫,我三弟负责叫他们如何把野猪驯养成家猪,然后养肥了宰掉吃肉。
当跟着我们前来的那二十个随从闷闷不乐、想念家乡月亮的时候,我大哥就会主动去找他们谈天,聊理想,聊爱情(虽然这个很扯),开导他们的心灵,分担他们的工作。
我大哥用他自己的实际行动做出了他自己的选择。
我记得我的一位语文老师曾经让我背诵过一段《论语》,并且告诉我,作为一个男人,你有责任去这样做: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我记得当时考试,我没能默写出这段话,实在有愧老师对我的栽培,今天,我背下来了,并且相信这段话不是扯淡,因为我已经看到一个人这样做了。
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有一股暖流已经开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底慢慢流淌,我们重新在这个蛮荒之地看到了阳光。
因为,我们相信,无论身处多么绝望的境地,只要永不放弃,永远保持乐观,笑着去面对生活,能在艰苦中品咂出乐趣,我们的人生就会有希望,这希望就像火苗一样,在狂风中摇曳过后,会燃烧的更加之旺!
面对所有的困难和艰苦,仍然可以做到坚定前进,永不退却,并且可以泰然处置的人,才有能力成就大业,才有资格被人尊敬,才配得上我们心甘情愿的叫他一声——大哥。
这个大哥的含义不仅是年长,还有担当,还要有身先士卒的敢拼、敢闯,有福同享,有难我当,这样的人,我们会叫他大哥。
韩羽,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资格。
这个曾经鸟不拉屎的地方,因为我们的到来,鸟儿们不再便秘了,并且还搭起了窝儿,下起了蛋,真是一片大好。
在这里一年,我大哥以我们不敢想象的毅力,做出了他的业绩,具体说来,业绩有了,但我们依然很穷,因为我们从来不盘剥这里的居民,并且还倒贴了不少,我们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虽然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民皆感化!
我们知道这四个字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因为他是无价的,特别是在朝政昏庸,天下将乱之际,它将变得更加可贵,因为,我们都知道,这四个字,还有另外一个更加简单的名字——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
很老套,很庸俗的道理,也许你不愿听,但我在这里还是要说出来,因为,真理是永远不会褪色的,无论在何时,这样的话总是简单的,金光焕然的,但也是最难做到的。
道理扯完了,再说一说我们三兄弟之间的感情。
我大哥现在好歹是当官儿的了,虽说挺寒碜,但也是今非昔比了,跟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已不能同日而语了,虽然他不说,但我们心里都有数,以后不能勾肩搭背了,也不能在他面前不分大小满嘴跑火车了。
大哥说:“混.球,你们想多了,情同手足,至死不休!”
于是,我们仍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同一张被窝儿里厮混,我们不是基友,是真正的兄弟。
如果碰上大哥接待客人,或者办公讲学,我和我三弟就做他的保镖,站立在他身后,终日不倦。
在别的官员眼里,我大哥这官儿当的也许还不如百姓,但我们自己却很充实,比起打打杀杀,我们觉得这也算是好日子了,但就是这样的好日子,我们也要过到头儿了。
我们在这个地方开了一年荒之后,朝廷终于又想起我们了,朝廷降下一道诏书说:只要是有军功的人,却做了文官,就要把你开除公职,因为这样的人就应该在战场上卖命,不能躲在县衙里享清福。
这是什么规定?我大哥十分忧虑,因为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他这开荒县令也属于被开除的范围。
我们在焦虑中等待,想着贵州的省长应该不会来我们这里吧,他老人家身体那么娇贵,怎么会来这么艰苦的地方呢,所以,我大哥的乌纱还是能保得住的,不过,这只是我们的异想天开。
因为,省长大人还是出现了。
这位省长是很威风八面的,没有坐轿子,不过幸好他没坐,我们这地儿轿子是抬不进来的,他老人家是腆着大肚子骑着马来到我们这里的,准确的说,应该是牵着马,因为这里地形特殊,荆棘丛生,枝藤交错,想优哉游哉的坐在高头大马上,很明显,是不靠谱儿的。
当我们出来迎接这位一省大员时,看到这位老兄脸上、胳膊上遍布着细长纵横的血口子,我们有理由相信,省长大人一路上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既然省长大人吃了苦,本着与下级同甘苦的领导精神,我们也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省长见到我们之后,第一件事是立刻翻身上马,一路上都牵着了,现在好歹也得骑一会儿,起码可以显得高猛威严,挽回点儿早就丢在路上的尊严。
我们三人俯身施礼,说了些大人辛苦,旅途劳顿,赶快下马进屋里喝杯热茶暖和暖和,由于省长大人刚上马,立刻再跳下来未免显得很愚蠢,所以,面对我们的邀请,他只是吹胡子瞪眼,一肚子恶气想要撒出来,但目前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所以也不好发作,只是轻蔑的抬起鞭子挥了挥算是回答。
我和我三弟的火儿又搂不住了,心里骂道;“你个死胖子,臭牛.逼个毛儿啊,也不看看来到什么地方了,你还胆子挺大,连个手下也不带,就敢摆个臭架子耀武扬威的耍官威,人家领导都喜欢下马威,你倒好,还挺创新,来个上马吹!”
我和三弟均不悦,三弟尤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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