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信,你怎么又躺我床上吃泡面啊?”
秦璐一打开门,就看到我无精打采地半赖在她的铺上,前面还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一向被尊称为寝室长妈妈的她,又开始了她的一阵唠叨。♀
我瞄了一眼正上方的床铺,更是无力地哀嚎道,“哎哟,借你的窝躺躺还不行吗,兄弟我都累趴下了。”
秦璐:“谁叫你天天吃泡面了,能有力气嘛?”
我白眼:“你以为我想啊。”
秦璐:“难不成,生活费又用完啦?”
这话可真真戳到了我的痛处,狠狠地咽了一大口面条,擤了擤鼻涕,仰天长啸道:“一个月来一次,一个星期就没了。”
秦璐:“不是吧?真有你的,离月底还有好几天呢,要不我借你张毛爷爷先顶着吧。”边说边从钱包里掏钱。
我:“得得得!又不是天上掉的,那我下个月怎么活啊?您还是饶了我吧。除非你不要我还。”
秦璐:“想的美啊你,你就甭富裕起来跟个大老爷们儿似的,不能省省吗?你老爸怎么生了你这么个……”
“伤不起,真的伤不起,我恨你恨你恨到昏天黑地……”我拿过手机一看,郝然写着“老爸”两个字,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我立马放下手中的泡面,清了清嗓子。
“嘘!”朝秦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才不紧不慢的接上电话。
老爸:“怎么打了你老半天才接电话啊,做什么呢?”
他老人家向来是急脾气的来势汹汹的,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故作小声:“我在图书管看书呢,怕吵到人家所以按了静音。”
在大老虎面前,我向来都是维持这温顺可人的乖乖女形象的,毕竟怎么说他老人家的腰包里可攥着我的生活之本,力量之源啊。
老爸的怒火瞬时被我浇灭,化严父为慈父:“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快去吃饭,外面不比家里,别又熬成个骨架子回来了。”
我:“知道啦,爸,您就别操心了,我把剩下的几个医药名词默写完了就去。”
老爸长笑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习这么废寝忘食,那我就长话短说,爸爸呀是想提醒你,明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妈妈商量着决定又给你多打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真的吗?”我顿感喜从天降,连说话都有劲儿了许多。
“你不是说在图书管吗,不怕影响人家学习啦,哈哈哈……爸爸在这里祝我们家高小信生日快乐,替爸妈请自己吃顿好的。”
就这样我满意地挂下了电话,虽然这时秦璐已经憋了很久,在那里笑的喷饭,但丝毫影响不到我愉快的心情。
许久许久我的脑海里一直飘荡着:“多打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请自己吃顿好的,生活费,吃顿好的……”
大概做梦的时候也会笑醒吧。
(二)
秋意渐浓,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面狂风呼啸,落叶与地面淅淅梭梭的摩擦声。“入冬了,入冬了……。”这样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脑海里盘旋着。
“水,,,,水,,,我要喝水……”我的意识逐渐的清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却朦胧一片,总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沉。只好东倒西歪地坐起,当我正准备下床找鞋穿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
虽然我用尽一切手段来证明这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醒后我还是原来的自己,可结果都以我挑战的失败而告终。所有的现实告诉我:现在是公元563年,而我也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少女,再也不是前几天还在拉一群舍友知己为自己庆祝二十二岁的到来的糊涂女青年了。
回想生日那天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众闺蜜们酒到深处,就开始在那里倾吐内心的情感世界,我也彻底敞开心扉,回忆起了那段无始而终的初恋。在一番发泄过后,我们则继续借着酒劲游走马路中央,我虽走一路吐一路,兴致却越烧越旺,边唱边跳,夜太幽深,瞬间只是感觉有两道耀眼的光芒刺向我的眼睛,神经失常的我竟然双手比二口中大叫“两只眼睛”并欢快的跑向前去迎接。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毛骨悚然,所谓的那两只眼睛大概就是大卡车的前照灯吧,要不怎么一觉醒来就把我送到了这里呢!
来到古代已经半个多月了,也算是知道了,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虽说也勉强算是个王府小姐,可却是个傻子,所以对我醒来后不明不白的失忆,大家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
王府里的人都说我是因为去捉螃蟹才掉池塘里的,结果被捞上来后高烧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我不禁暗潮道:这天寒地冻的,哪还有什么螃蟹可捉啊?果然是个十足的傻妞。不过对于他们的嘲笑我也懒的解释,傻也好,笨也罢,毕竟我没干过这么愚蠢的事儿,想办法怎么回去才是我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小姐,你慢点走,你身子还没完全好,再要是出什么乱子,奴才的小心肝可再也承受不了。”我在前面一路跑,这位叫牵牵的丫头就在后面一路追,深怕我再有个三长两短的。
即便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牵牵那丫头对我这傻妞倒是极为上心的,至少在我醒来之后,日日夜夜守在我身边的就只有她。她还不时的看着我在那儿自言自语地说其实我以前一点儿都不傻,只是因为三年前少爷(也就是我兄长)被皇上派出去打仗,我从小就与哥哥相依为命,于是策马相送,结果回来的路上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摔坏了脑袋,从此就一直疯疯癫癫地,但是她总是念叨着祈祷着说以前那个聪明善良的小姐一定会回来的。每次听到她这些真情流露,我心里总会泛起一层暖暖的热气,要是真的回不去,在这异时空,有这么个情真意切的姐妹相依为伴也是不错的。
“好吧,那我们回去吧,对了,我饿了,你给我去弄点吃的来。”我转过脑袋对她莞尔一笑,折腾了半天,确实乏了。
牵牵甚是愣了一下,许是见我如此干净爽快的反应不习惯了,不过还是很快给我做好吃的去了。
我一边啃着鸡腿点一边琢磨着,说来也奇怪,古代的这个自己竟然和我本人同名同姓,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同胞哥哥竟然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兰陵王,不过这可怜的兄妹俩虽说都是文襄王高澄的子女,然而父亲被刺当晚,他们的母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其中的流言蜚语自然是少不了的,姨娘们无不把我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看来这所谓的小郡主,日子过得也不怎么逍遥嘛。
兰陵王有多美我倒是没见过,不过看着和他从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妹妹,我到是不得不承认,历史对他的描述一点儿也不为过。铜镜里:乌黑亮丽的七尺长发惺忪的挽就着,一双明眸仿若无底的星辰,眉目流转间竟似艳光流动,再称着那张无比精致的鹅蛋小脸,更是让人看得如痴如醉。我不由得心生感叹,不过才十四岁,就如此的含苞待放,回想现代的我就算再怎么浓妆艳抹,也达不到她这般境地,怎么说我好歹也是天生丽质,美女一枚啊……
“切,,,,我竟然会对如今的这张脸蛋心生嫉妒”,摇头傻笑着离开了视线。
娇艳如她,在众人眼里却是个傻子!
(三)
难得入冬来难得的晴天,天天在这个小院子里转悠实在憋得慌,只好乘牵牵不注意,就偷偷模模地出了院子。
哇!原来王府这么大,其它的院子都比我住的地方强,晒了会儿太阳,估模着牵牵找不到我定要急了,于是打算起身回去,可走着走着却被眼前的这片梅花林迷住了,差点忘了,这个时节,梅花开得甚好,姹紫嫣红甚是娇艳玉滴,我忍不住折了一朵戴在头上,要是以往,我定不会做这么矫情的事,不过现在,身在这具娇小的身体里,竟发现自己的思想也跟着幼稚了起来,就当是出来逛得的收获吧。
我正开心的在脑海里勾勒着鲜花美人图,突然:“这个小贱人,怎么又跑梅园里来偷花来了。”
我吓了一跳,是在说我吗,我瞅了瞅周围,从梅园的另一头转出来了个十七八岁的红衣少女,看到她扭曲着脸,正想上去理论,斟酌了一下,看来人的穿着就知道是千金之躯,还是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我在王府的地位也不高啊。
刚转身想走,她倒是一个箭步挡在了我的身前,突然噗嗤一笑:“哟呵!傻妞怎么也爱往头上插花呀!我听下人们说,你自从高烧退后脑袋好使了些,都敢在大夫人的原子里放肆了?”
我压根儿没心思搭理她,本想绕过她继续往回走,她倒是更进一步,逼得我直后退了,我有点不耐烦,只好扔掉头上的花,请她让路。
她顿时收了笑容,气道:“从马上掉下来没摔死,烧了那么久没烧死,跟你娘一样,都是狐狸精。”
我这个人怎么骂我都可以,最见不得骂人家爹娘的,谁不是爹娘养的。高长信啊高长信,你我同名同姓。反正回也会不去,倒不如替你争口气,如今你我本一人,你娘亲就是我娘亲,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抬起头,用微笑对上她凌厉的目光:“那倒是,谁叫我福大命大,不是说狐狸精有九条命吗?这点小磨砺算什么,没准儿啊我还能灵力大增呢。”
“你……”,她有些气急,直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没想到我一句话说得她无言以对。
我收回刚才阴柔的笑意,将她举在半空中的手拍下,冷冷地道:“我不喜欢别人用手指我鼻子。”
她啪的一巴掌甩过来:“这是本郡主的地盘,岂容你这个下贱之人喜不喜欢!”她沉思良久,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算是低估你了,看来你一直都在装傻。你一直都在骗我们。”说完正要再次举起右手。
谁知我赶在她之前狠狠地也甩了她一巴掌,本不想惹事,可被她的挑衅实在是忍无可忍,
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我。
我心中哀叹,看来这几年向来都是被她欺负惯了的,脑袋一转,不紧不慢地回道:“过去离你绕道而行,是不想看你一个人在那儿扮小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什么?你说谁是狗?谁是狗?”她已急不可耐,拎起我的衣服领子就拽。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种,怎奈她比我大一两岁个头也比我高,我只好手脚并用,扯她头发,踢她的腿,她被我弄得“嗷嗷”直叫,本来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很快就躺在地上“抱”成了一团。
“住手,住手,快住手……”我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却哪还分的开。
男子劝架不住,只能上前来拉架,我的火气可是属于一点就着越点越旺的那种,所以要论打架先出手的那个不一定是我,可先住手的一定不是我。
红衣少女被男子拉了出去,我也很帅气的拍了拍满身的泥草。
“恒伽哥哥,她欺负我,呜呜呜……”少女见到来人一改先前的刁蛮劲儿,转而化作小鸟依人状,蜷缩在那个叫做恒伽的怀里。
“切,恶人先告状。”我简直对她嗤之以鼻,很明显他俩本来就是一伙儿的,就算不认识,今天这黑锅我也是背定了的,既然选择还手就没打算赖账,好歹我也干了几下子。
谁知恒伽扶起红衣少女,摇头浅笑,很不领情的回了句:“孝玉,我看你也没吃亏啊。”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倒觉得舒坦了许多,看来这诺大的王府还是有公道之人的。恒伽露着温和的笑意,他的笑容很纯净,看不出一丝的杂质,用“暖男”这个词来评价此刻的他最为合适不过了。
可孝玉听到这话就更急了,瞪大着眼睛指着我:“恒伽哥哥,你怎么帮着那个傻子说话,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高长信她脑袋有问题。”
“你脑袋才有问题呢!”我硬是回瞪了回去。
“长信?难道你就是长恭兄天天挂念的信儿?”又转向孝玉问道:“她是你的九妹?”
孝玉自然不置可否,是啊,咱俩虽不是出自一个娘胎,但的的确确是一个爹生的,结果就好像在这里结下了深仇大恨似的。
“原来真是九妹啊,哈哈……”恒伽不理会一旁嚣张的孝玉,倒是反而关心起我来。
“我跟你很熟吗?”
恒伽:“当然,我与你兄长乃兄弟也!这次我们打了胜仗父帅派我回来向皇上报喜,长恭特意吩咐我来看看你,告诉你他什么都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太挂念他。”
原来这位恒伽公子竟然是民间所传的“常胜将军”斛律明月的独子,谈吐自若,眉宇间散发着傲然的正气,看样子很有他父亲的风范。
我思考片刻:“这么说,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可不是!我正踌躇着九妹到底长什么样,刚巧路过这里就见到了。”思索片刻,又补了句道:“这不,相撞不如偶遇嘛!”恒伽地眼里充满了笑意。
他的笑更是把我拉回到现实中,人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地站在我面前,而我却……。头发搞得像个鸡窝,满身满脸地泥巴和枯草,好一个“相撞不如偶遇”啊。
他见我窘态百出,笑意却越发深了。
(四)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无论我走到哪儿,下人们一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避之不及。原因有二:首先呢人家孝玉可是正宫元氏唯一地女儿,全府上下最受宠的郡主,元氏早晚会给我颜色看的,试问谁敢接近我?再次呢,知道我原来并不傻,也不像过去看起来那么好欺负了,好歹也是个主子,饿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
不过牵牵听闻我的梅花园事迹后,倒是兴奋至极,天天都回跪在菩萨面前不停的念叨:“多谢菩萨保佑,小姐终于回来了,求菩萨保佑小姐早日康复,你让奴才做什么都愿意。”念完还在那儿一个劲的磕头。
见到她对我的事儿那么上心,我实在过意不去,立马拉起她到桌边坐下:“好啦,别天天奴才奴才的了,我们是好姐妹,不分主仆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茶壶里倒了杯水给她:“你都念了一天了,也渴了吧。”
牵牵愣愣地看着我手中的茶杯,也不接,我正迟疑着,她却早已泣不成声:“小姐,你总是对牵牵这么好,你真的是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这段时间来,我一直想着怎么回去,对她的关心总认为是理所当然,却忽略了她对我的那份情谊,想着想着,现在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承受多大的打击呢?我怎么能一直不知天高地厚地辜负身边真正关心我地人呢,如今有你这么个姐妹对我不离不弃,热泪也不知怎么地就涌了出来,是啊,也许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开始接受新的生活了。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问道:“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就跟小姐现在是一个样,事事都想着奴才,小姐第一次见到奴才的时候就嫌原来的名字‘阿奴’不好听,硬是不准称奴才,总是说要跟奴才做手牵手的好姐妹,所以特意给奴才改名叫‘牵牵’。”牵牵回忆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满脸的幸福。
我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微笑着:“既然都说了是姐妹,那你还左一个奴才,右一个小姐的,咱俩一般大,以后你叫我阿信就好。”
“小姐,这……。”
“嗯??我生气了啊!”我故意嘟嘴嗔怪道。
“阿………信,以后牵牵都听你的便是。”
我俩就这样肩并肩的躺在床上,倒像是和原来寝室里的舍友一样西里长,东里短的聊着,笑着,总觉得有无穷无尽说不完的话。的确,少女的心事又有谁知道呢。
“我过去真有那么威猛吗?竟然能把孝玉打得十天下不了床?”
“可不是!为了这事儿呀,少爷还陪小姐在佛堂罚跪了整整一个月呢。”
“秧及池鱼啊……哎,我真是个害人精!”
“才不是呢!阿信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一次都是为了我才看不过孝玉郡主的。”听到这里我不禁对“过去”的自己很是佩服。
遂丢下一句:“哼……她下次再敢欺负你,我灭了她!”
就这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这却是我来古代睡得最香最美的觉了。
(五)
就在这雪花漫天飞舞之际,我和牵牵的两口之家也渐渐的安稳了起来,虽说住的地方条件跟一般的王府贵族比起来好似冷宫,但我们时而挖些地瓜烤来吃,时而在两棵树中间挂根绳子荡秋千,常常一不小心趴倒在厚厚的雪地里,就算摔得个四脚朝天还不忘吃一口冰凉的雪花,总之,即使在这无比严寒的冬日里我们也会把日子过得骄阳似火!
一日,我刚好背上竹篓准备出门觅食,牵牵却说斛律少爷来了,我脑海里正思索着他来这里做什么的时候,他却以站在了我的面前俯身打量着我。
“怎么?好像不欢迎啊!”见我表情冷淡,恒伽还是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
“当然不会,只是斛律公子突然造访,区区寒舍,只怕照顾不周”虽然他替我哥哥带过话,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不算熟,想到他与孝玉的那层关系,自然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哟呵!什么时候一向不屈人下,连孝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九妹,怎么对我这般恭敬了?”他倒是以退为进,继续打趣我。
“哼……九妹?是你叫的吗”我心想咱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亲近了,只不过为我哥哥传过一次话而已,就好向欠了你似的。
他仿若看出了我的心思,闷咳了一声,转而又缓缓的道:“还是你现在的样子才比较像我那天见到的九妹。”
那一天……。我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发型似鸡窝,满身泥巴,再加上一副泼妇骂街视死如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想到这儿,我的脸红的都快烧了起来,别开头去,不再看他。
谁知,他倒神神秘秘地说:“本来我特意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既然某人不想听,那我还是算了吧。”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啊?”心中颇为所动。
“刚才还对我不屑一顾呢,泼了我一头冷水,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自讨没趣。”他自说自的,翻了白眼就往外走去。
我见他摆起谱来,却越发吊起了兴趣,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举止恨得牙痒痒,立即追了上去,学着孝玉的口吻谄媚道:“恒伽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嘛,我为刚才的事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他微笑着回头,见我小鸟依人的模样,定定地看了我几秒,又好似意识到什么似的才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想不想见你哥哥?”
我一阵茫然,直到他提到“高长恭”的名字我才缓过神来,欢喜道:“你是说我哥哥已经班师回朝啦?”
“还没,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倒没想我反应如此激烈,想了想,又补充道:“皇上命我前去迎接,你想不想跟我块儿去?”
我暗暗地想着:“高长恭,也就是兰陵王啦,虽然他现在还未封王,名气还不算大,不过光凭历史对他地记载,我就早已对他倾心仰慕,更何况他还是一直宠我疼我地哥哥呢!”
“想什么呢?你到底去不去啊”
“我去……当然去”一想到立马能见到偶像,自然喜出望外。
恒伽见我如此高兴,很熟门熟路的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那还不快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外面风大,记得多穿些。”
我疑惑着该如何好好打扮一番,却听到后面不远处传来一句:
“记得快点,今晚我们必须赶到城郊!”
(六)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么同样的道理当十几万的军队浩浩荡荡回京的时候也必须得到君王的许可才可以进城,看来斛律恒伽是取到皇上颁布的入京许可证了。没想到他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这个与兄长分别有三年之久的孤单可怜之人,甚是感动,对他的好感度更是颇增了几分。
待我匆匆忙忙地换好衣服跑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恒伽正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将一匹白马的牵绳放在了我的手中:“你骑我的白燕,他比较温顺。”
“我,,,,可是,,,,,那个……”我立在原地,正想着该怎么向他解释我这胡人一个却不会骑马呢。
正巧牵牵冲了出来,眼神充了满焦虑,边走边喊道:“阿信,还是别去了吧,要是再摔着了可怎么办才好!”
我顿时想起牵牵曾说过我三年前不慎坠马之事,于是就当了个借口谎称自己对骑马已有了阴影。心里却想着本来是个出城的绝好机会,结果泡汤了,难免灰头土脸,却又不敢耽误了恒伽的正事儿,只好挥挥手跟他道别。
谁知恒伽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似的,翻身跃上他的白燕,朝我一伸手,微微笑道:“上来,我带你。”
恒伽把我放在他的前面,这还是我平身第一次坐在马背上,本来还担心着我们两个人的分量马儿是否能承担得起,谁知恒伽的马术很精湛,白燕的脚步也相当稳当,跑的很快,甚至可以用飞快来形容,就这样我们朝着城郊奔去。
太阳缓缓落山,红霞映满了整个天际,晚风也不似冬日阳光下那么温暖,寒意渐渐席卷着我整个身体,我下意识地朝后面地的向恒伽靠了靠,想偷偷地索取他身上的一些体温来给自己取暖,他的子僵了下,随后空出了一只手抱住了我腾空的双臂,一阵暖气袭来,我转过朝他望了望,他的眼神却也正好看着我,四目相对的那个片刻,我的脸一片潮红。
很快,附近的行人越来越少,巨大的城墙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城墙的上上下下都站着一排排的侍卫严防把手,上面郝然写着“邺城”两个字,这就是大齐当下的都城,防守外来侵入的城墙,二十年后,它是否还能悄无声息地立在这里,坚固的石头是否能抵挡的了人们的心呢。
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回了回头。
脑海里浮现起“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画面!
城外二十里才到了军营的驻扎地,恒伽在营帐外面把我放下,并吩咐小厮进去传报,此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不一会儿,一个身负铠甲的挺拔身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经过方方正正的士兵阵列,那身影走的很快,狂风吹起他的披肩,燃烧着的火焰映照着他绝佳的面庞,一瞬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背景,勾勒出一幅静态的画面。
恍惚间,这个如画一样的男子就站到了我的眼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冻得泛红的脸颊,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我系好,披风上还残留着他身体的余热,暖流侵袭着我整颗心房,我微微启了启齿:“哥哥”。
“傻丫头,这么冷的天还跟着过来,”他的微笑着充满着宠溺,不带任何责备的目光。
没错,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的兰陵王!出征在外三年,他又何尝不思念这个视若珍宝的妹妹。
依偎在哥哥的怀中,竟感觉不到一丝寒意。看到夜空中挂着的满月,才意识到今天是腊月十五,又一个团圆之夜,远方的父母是否能知道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们又是否能接受我的离开。触景生情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长向古难全。”
“我的信儿长大了。”
“哥哥,有你在身边,信儿永远都不想长大。”
高长恭,他的出现仿佛告诉我,我就是属于这个时代!他就是我的哥哥,一直在身边的哥哥。十年后………他的命运……我一定要尽我所有,保护他,守护他,一定!
(七)
天刚蒙蒙亮,大军入城。
百姓们纷纷跪拜迎接“常胜将军”,斛律光身披的金色铠甲在微微的晨光中显得格外的辉煌。十万大军就像蜿蜒的长龙游历在严实的巨笼之中。
走过了一道道长廊,穿过了一个个宫门,宣读了一道道圣旨,行过了一重重的礼,我仍然没有见到藏在深宫之内的天子。心里甚是堵得慌,哥哥见我脸色不好,立马把我拉到一边,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确实不舒服,可又怕哥哥担心,只好微笑着摇摇头。
哥哥:“别逞能,你的神态已经告诉我了,你还是头一次进宫,皇宫里的礼节难免繁重些,这两天你一直在赶路,昨晚也没好好休息,不适应也不奇怪。”
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我抬着头望着他若有所思的深长睫毛,心思细腻如他,那么我心里又在想什么他也能一清二楚吗?
正疑惑着,他从袖袋取出了一块令牌道:“等会儿皇上要带文武百官给大军接风洗尘,知道你不喜欢那压抑的场面,不用跟着过来,这是皇祖母御赐的金牌,走到哪儿都没有侍卫会拦你,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舒舒心。”
接过金牌,望着哥哥离去的身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果然懂我!
远离了那封建礼节,我顿时觉得心口舒畅了很多,脚步也就越走越轻盈,皇宫的的景色和家里的就是不一样,虽说是偏殿,仍然是春暖花开的艳丽场景。要不是这逼人的寒气,我差点以为春天到了。
我向来有个自己也把持不住的癖好就是爱把美好的东西占为己有,反正周围空寂寂的,再艳丽的花朵没有人欣赏也是无用的。不一会儿手上已经握了整整一大捆,虽然自己也叫不全它们的品种,但是五彩缤纷的颜色和沁人的花香闻着就叫人心驰神往!
正闻着花香的时候就感觉背后仿佛有道黑影飘过,我转过投去望了望却又未见动静,不禁摇了摇头,叹道:原来我也有做贼心虚的时候。
“什么人?”
我正准备再次踏进花圃一群群侍卫就冲了上来把我围了个水泄不通。吓得我把手中的花束扔到了地上,心想:“这下完了,人赃俱获,不会因为我采了几朵花就把我拉出去砍头吧。”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原来是个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领头的胖侍卫灰头土脸地朝身旁的小厮大吼。
“我明明看见有人从大门穿过来的,怎么会?”那小厮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老大,要不我们就把她抓过去交差,又没人亲眼看见,没准儿还真是个女人。”那个胖侍卫尽然点了点头。
惊魂未定的我顿时醒悟到他们不是因为我偷花而抓我,是准备拿我为他们的玩忽职守充数。怎么办?怎么办?我顿时想起了来哥哥给我的令牌。
“慢着!这是皇太后御赐金牌,我乃大齐郡主,你们竟敢对我如此放肆,小心我告到皇祖母那里要了你们的脑袋!”本想着毕竟是皇宫,见到太后的令牌应该会放我一马。
谁知面前竟跪了一地,不停地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那还不快滚!”见他们如此,心中的恐慌也瞬间退去,声音也提高了八斗。看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暗叹:“总算报了一箭之仇!”
我边检着地上的残花败柳,边埋怨着:“真是火大!本来大好的心情倒是被他们这群窝囊废消了一半,自己抓不到人,就拿本姑女乃女乃来充数,还好我有哥哥给我的令牌,不然怎么死的还不知道了。”说着竟手舞足蹈了起来。
血迹……被花束覆盖的地方怎么会血迹……难道……
电视里看到皇宫冤魂多的故事不停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里,我不停地拍着自己胸口,循着血迹走去:“高长信,不要怕,没事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这光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呢,对吧?……对!”我几乎是自问自答。
血迹停留在了花圃拐角的转弯处,一袭黑色映入眼帘,我半闭着眼睛朝上望去,是一个人的身子,半躺着的一个人,心里稍稍踏实,却又朝上望了望,一张狰狞如魔鬼般的面孔浮现在我的眼前,心顿时都窒息了,张大了嘴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
就在同一时间,后背像是被戳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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