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首长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随着刘妈再次回来,她身后也出现了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姚远几乎在瞬间便认出了他的身份——虽然不用想都能猜到。如果说温路宁的眼睛长得像他母亲,那他的鼻子嘴巴甚至轮廓,就好似与这个男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有七成像。
不过相比温路宁温润的气质,中年男人的气质显然是强势而犀利的。他进来后,先是与温老爷子问候,后视线从温路宁与姚远身上扫过。在看到温路宁的时候一顿,继而冷然地收回去,上了楼。
原本和谐的气氛随着突然出现的人而变得奇怪起来。刘妈的话也少了,手脚迅速地增加了碗筷,然后迅速扒拉完自己的饭。等男人简单洗漱后来到饭厅时,刘妈已经吃完进厨房了。
老爷子还是那副样子,等男人坐下后,他就开口:“今天怎么回来了?”
男人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说:“今天是周末。”
老爷子又不说话了。
这对父子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啊。不对,是现场的两对父子之间的感觉都很奇怪。老爷子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碗,说吃饱了,便回了房。于是,餐桌前就剩下了温路宁、姚远、温路宁他老爸三个人。
温路宁没说话姚远自然也只能保持沉默。
安静地只能听见筷子与碗壁碰撞的声音。
温路宁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姚远碗里,低声道:“不要一直吃肉。“
姚远,“……”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一声巨响——是温兆国把碗往地上摔碎的声音。
“温路宁,你老子回来了,你当没看见是吧!”温兆国摔了碗后很是霸气地指着温路宁怒吼。
有块碎片飞到了姚远的脚边,他瞥了眼,看见一地的白饭。
刘妈就像没听见似的仍在厨房待着,楼上也没动静。
得,这是叫温路宁孤军奋战了。这时姚远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战斗力,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温路宁也放下碗筷,淡淡开口:“哦,看见了,您好。”
姚远:“……”这真是火上浇油的节奏。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叛逆中二的温路宁。
于是,温兆国果然被点燃了。
“你什么态度!这是儿子和老子说话的态度吗!啊!你怎么不继续待在外面,走了十几年回来做什么,你以为这里是收容所吗,还让你带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温兆国简直怒不可遏。霸气侧漏,拿出了部队里训斥人的严厉。他只觉得浑身都要气炸了,从踏进家门看到温路宁那一刻起。
温路宁原本还只是淡漠的脸骤然冷却下来,说:“我们明日自然会走,他不是不三不四的人,我只是带他见爷爷与母亲罢了。当然,如果知道你今晚会出现的话,我们下午就回离开了。”言下之意,你以为谁愿意见到你啊。我带我老婆回来见爷爷和婆婆罢了。
“你——”温兆国拍案而起,桌子上的菜都颤了颤,“给老子滚!再也不要出现了!”
“呵。”温路宁冷笑一声,“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完他拉起姚远便要走。
“我看谁敢让你们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
怒目圆瞪的样子,温兆国遗传了几分。总之老爷子虽退休了几十年,霸气却仍在,马力全开下不论是温兆国还是温路宁都一时不敢动作。
老爷子拄着拐杖蹬蹬蹬潇洒地回了房。
过了会儿,刘妈出来了,开始收拾地上的残骸。温路宁带着姚远往二楼房间走,没有看温兆国一眼。
回到房间,温路宁的脸还是冷着的。姚远看了他几眼,说:“你真的在生气啊?”他没有见过温路宁发脾气的样子,这会儿竟然只觉得新奇。
温路宁闷闷地“嗯”了一声。
姚远顿了顿,突然凑近温路宁,亲了口他。
“哈哈,别生气了。”他有种预感,温路宁继续生气下去,也只是憋在心里生闷气而已。他是不可能做出砸了一屋子东西的行为的,那只可能憋自己了,憋坏了怎么办。
姚远轻松的样子也终于让温路宁逐渐柔和了五官,他将姚远拉到身旁坐下,轻声道:“对不起。”
姚远惊讶道:“你不会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女子吧!不要啊!”
温路宁终于被逗笑了,配合地说道:“你是我老婆,我不心疼你心疼谁。”
屋子里的气氛重新温暖起来了。
两人坐在床边慢慢说着话。
“我与他的关系从我离家前就变成这样了。”温路宁开口,“确切地说是从我妈去世后吧。他不爱我妈,可苦于身份束缚,没有办法摆月兑。即便在我妈去世后,他也无法再娶。”说到这里,温路宁近似讽刺般的冷笑。
温兆国以为他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从母亲生前开始。
“温兆国的红颜知己,在我八岁那年怀孕了,母亲知道后抑郁症便加重了。你猜我知道后做了什么?”他问道。
姚远:“你一定不会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即便温路宁总是给人温和的感觉,可在某些方面两人有着惊人的相似。如果是姚远,他便不会让那个孩子出现。可惜林明成长在他最弱小的时期。
温路宁目光柔和地模了下姚远的头发,继而说:“我调查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址。用温兆国的身份和前程威胁她。她害怕了,也妥协了。然后我亲自把她带到一家私人医院,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等温兆国接到消息赶来时,手术已经结束了。然后温兆国把我狠揍了一顿,关了三天禁闭。出来后我把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证据摆在他的桌前,在前程和爱情面前,他最后只说了一句‘她不会再出现了’。呵呵,真讽刺。”
姚远挨着温路宁,说:“你比我强大。”
温路宁听懂了,柔声道:“这些本来不准备告诉你的。”
姚远坏笑,“怕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吗。”所以你一直努力将美好的过去展现在我面前,而这些黑暗的世界独自承受。
温路宁耸肩,“嗯,可是已经让你发现了,怎么办。”
“哦,那我只好也强大起来了。”
温路宁一愣,揽住姚远,道:“不,你这样就好了。其他的我来。”
这种“我来撑起一片天”的大男子主义的节奏……姚远果断敲了下温路宁腰。还真的把他当老婆不成。
*
两人原计划便是第二天离开,温老爷子知道后也没说什么。温婷婷倒是念叨了一番。然后走前,温路宁终于带着姚远去见他外公了。
“你不会是故意拖到现在吧……?”温路宁不是粗心大意的人,那唯有是故意的了。
温路宁有一瞬间的尴尬,支支吾吾地也没说个所谓。
但外公不像姚远想象中是古板的样子,他想过会不会是外公太古板所以温路宁才拖着。可是老人家见到姚远后却什么也没说,准确的说连点或生气或接受的情绪都没有,总之就是无所谓。
等到老人开口后,姚远才知道温路宁躲他外公的节奏。
两人回去时聊天,姚远说:“原来你竟然是徐氏的继承人啊。”
“你知道徐氏?”
“当然知道,虽然徐氏的企业一直在京城这边发展,与姚家交集也不多,但在商界还是很出名的。”
“好吧,其实我不是继承人。”温路宁无奈道:“只是外公有些坚持。”
今天两人在书房谈话,外公依旧固执地要求他继承公司。可温路宁的志向从来不在商界,他也无心继承公司。
“路宁,你的天赋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做?你难道要眼睁睁着看着徐家落在外人手中?”
这样的对话这么多年来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了,温路宁态度仍旧坚持,“我也是外姓人,外公。”
“你是敏行的儿子!”提起早逝的女儿,老人眼带伤痛。
温路宁终究只能保持沉默。
最后离开前,老人说:“你的私生活我不会管,可公司你总要继承的。你现在拒绝了,总有一天也会后悔的。”
*
“我母亲和外公都是思想特别自由的人,正好与爷爷这边反过来了。”温路宁说笑话似的说道。
姚远认同地点头道:“看来你继承了你母亲家族的优良传统。”
“呵呵。”
第二天,两人坐一早的飞机回了a市。当划破云层终于在a市降落后,两人心中都不有种归来的舒适。
然而,等待他们的,又是另一番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