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疆看着宣野那完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欠揍表情觉得没有必要跟她这种小人计较,不过他却又不想她太得意。
“你真的铁了心要如此执迷不悟么?”
宣野也不再理会她,假意扯着嗓门道:“外面的人都听好了,信王陛下竟然……”
“给我闭嘴!”
宣野得胜的笑了笑,“信王陛下若还是这般不知礼数,我就只有将陛下尿裤子的事昭告天下了。”
君无疆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按捺住要将这女人碎尸万段的冲动艰难的说道:“帮……我缠上纱布,帮……我穿上亵裤。”
语气显然柔和了许多。
宣野知道这已经算是这男人的极限了,也不再打趣他,蹲帮他将小兄弟重新包扎上,又帮他换了一条亵裤,并在他的逼迫威胁下将那条亵裤拿去洗干净了。
但是宣野苦逼的生活并没有从此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为了更方便照顾君无疆的起居,君无疆索性让她搬到正殿,当然,妄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将君无疆给睡了是不可能的。
因为君无疆让她在外间打地铺。
这一夜宣野睡得还算踏实,因为她终于说服了君无疆不用早起干粗活,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君无疆给叫醒。
君无疆要撒尿。
宣野不满的从被窝中钻出来顶着一脸疲惫和一头乱麻窝一般的头发睡眼惺忪进到里间,正要例行公事一般蹲帮君无疆解纱布,却被君无疆一把推开。
宣野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满道:“怎么了?”
君无疆面无表情,“洗洗手。”
宣野去洗了手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帮他解了纱布,正要转身出去,却听得君无疆冷漠却带着别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抬一抬!”
宣野转头看去,一脸茫然,“抬一……抬?”什么?
君无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小兄弟,一脸“你懂的”表情。
说真的,宣野不懂。
君无疆已经憋了一会儿了,这时已经没有耐性跟她多磨蹭,遂道:“抬一抬我的宝贝,不然会尿到裤子上。”
宣野挑了挑眉头,高深莫测道:“原来如此。”
看着她那明显带着几分嘲笑的神情,君无疆真的好想跳起来将她碎尸万段。
宣野走过去,面色如常,就如平常拿东西般帮他抬了抬小兄弟,感觉手感不错,她还下意识捏了几下。
君无疆:“……”
宣野一直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君无疆某处,看了许久宣野觉得不对劲,她不由抬头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尿?”
君无疆面如寒霜,“你向下一点,不然会尿到恭桶外面。”
“哦!”
宣野稍微估算了一下君无疆的射程,非常精确的向下移了一些,继而炯炯有神的盯着某处。
说真的,君无疆被她那灼人的目光看着只觉得脊背发凉,不过他一点都不承认这种感觉跟害羞有关。
凭什么他看着她拉屎她都一脸淡然,被她看着撒尿他就不自在了。
他不想在宣野面前败下阵来。
是以,他面上依然一派淡然,看似非常轻松自在的尿了出来。
其实宣野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这样直白的看着一个异性做这种事她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为了忽视这种别扭,她故意抬着君无疆的小兄弟沿着恭桶画圈。
“左一圈,右一圈,哇君无疆你竟然还没有尿完。”
君无疆:“……”
伺候着君无疆尿完之后宣野便想接着补眠,可君无疆却又不断指挥着她弄这样弄那样,弄到后来宣野的瞌睡也没了,索性穿戴整齐了方便听候君无疆差遣。
因为君无疆双手被包成了大粽子,吃饭穿衣自然都成问题,是以,宣野完全当起了他的左右手,伺候他漱口,伺候他穿衣,伺候他吃饭。
“张口!”宣野舀了一勺汤递到君无疆嘴边。
君无疆无比嫌弃的看了一眼这才张口喝了进去。
“我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呈英雄,逞英雄的结果是自己受了伤不说还连累我跟着受累,被你救了的人又不是我,人家美人在一边逍遥自在,我却在这边做牛做马,真是不公平!”
“闭嘴!”
“……”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宣野觉着有必要去找找月瑶夫人。
虽然君无疆严厉禁止过她不准骚扰白露的生活,但宣野这人爱记仇,别人算计了她她怎么都没办法就这样息事宁人。
虽说斤斤计较不是好事,但世上的人都是这样,将你当成了冤大头见你没什么反应便觉着你好欺负,下一次她还得将你当成冤大头。
和谐是相互的,你若对我和谐,我自然也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欺负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月瑶宫被烧了之后,君无疆分明知道是槿华夫人所为,可又没有确实的证据,再加上槿华夫人身边的丫头将一切都揽在身上,故意给槿华夫人洗白,君无疆想着能杀鸡儆猴也好,遂将那丫头以炮烙之刑处死,这件事便告一段落。
而下毒事件,虽种种迹象都表明是宣野所为,但君无疆还是命人彻查,当然彻查是彻查不出什么的,这件事只有不了了之。
所以要陷害宣野的人虽没有得手但仍然可以逍遥法外,等待下一次机会。
每每想到这里宣野就恨的牙痒痒。
今日天气甚好,月瑶宫景色异常秀美,宣野由着丫头引进来之时正看到月瑶夫人坐在湖边一块巨石上,还未到正午,日头不是很毒,月瑶夫人一身淡紫薄纱褥裙,在碧水蓝天中显得格外耀眼。
经过几日修养她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莹润白皙中透着一点点粉红,就如一朵初绽的桃花,格外娇艳动人。
修长双腿屈膝放在大石上,秋水般的双眸静静望着湖中被微风吹起的涟漪,离得有些远,宣野隐约可看到她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怅然和伤感。
好一幅“美人依石愁烟空”。
有丫头走到她身边向她通报,白露这才抬起头向她看去,绝色容颜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只这一笑却让她身后一大丛开得正烂的木槿黯然失色。
宣野慢慢向她走来,白露起身冲她福了福,“见过祁公。”
“月瑶夫人不用客气,夫人面色红润,想来身体已无大碍了。”
“多谢祁公挂念,白露已经好多了。”
宣野开门见山,“关于夫人中毒一事,夫人是否也觉得是孤所为?”
白露那翦水秋眸无波无谰,她的眼帘低垂却又显得不卑不亢,她仪态端庄,姿态娴雅,没有凌驾于别人之上的高傲,也没有俯首于别人之下的卑微,她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像一座亘古不变的雪山,任你凡间多少男痴女怨,她始终一尘不染。
“这件事我实在不知。”
是个非常聪明的答案。
宣野却凑近一步,故意压低声音道:“你跟旭王是什么关系?”
“旭王?”
宣野一直紧紧注视着她的表情,她如此试探她却始终神色如常。
“我知道,上次你中毒的事情是你自己所为,你是受了旭王所托,你是她安插在信国的奸细,那复蒿也是他给你的。”
白露淡淡的笑了笑,“我实在不知祁公你说的是什么,我与旭王素不相识。”
她面上的表情不像是造假,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
“你不用再装了,你瞒得了君无疆却瞒不了我,你和旭王的目的很简单,要阻止我跟君无疆在一起,如果我果真借助信国的强大从大周**出来,必然给大周造成严重损失,这是大周天子极不愿意看到的,旭王之所以将你安排在这里,只因大周还未放弃要收服信国的决心,如果通过你得到信国的机密,对于大周来说是不小的收获。”
这件事她也是考虑了很久,总觉得这月瑶夫人身上有很大的问题,就拿下毒一事来说吧,如果白露想陷害她,而且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给自己下毒,那么她只会将毒藏在指甲里,在指甲里藏毒这种事稍不留神就会出现大问题,所以她肯定是提前知道了她会来探望她,从而做好准备。
可她怎么能知道她一醒来她就会去看她呢?那么肯定是她身边的人向她通报的,她一整天都跟在馥如子身后围观馥如子煲汤,所以这件事定非馥如子所为。
那么就只有跟她同住一个小院的姬景阳。
再联想到姬景阳的动机,她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
白露多半是姬景阳安排在信国的奸细。
说这些话的时候宣野一直紧紧盯着白露的表情,出乎她意料的,她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平静的听着她的叙述,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不承认也不争辩。
“我真的不知祁公究竟在说些什么。”
宣野眼神微眯,冷静从容如这般,也不知旭王从哪里找来如此完美的工具。
“不管是与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夫人好生休息,孤先告辞了。”
她如今跟白露挑破了,她们多半要自乱阵脚,只要她们再行动,她在旁边推波助澜一下,就不怕君无疆发现不了异常。
如果君无疆知道她一直疼爱的女人其实是敌国的奸细,他多半自挖双目的心都有了,到时候她一定会落井下石,好好嘲笑君无疆一番。
“祁公慢着!”白露却突然叫住她。
宣野疑惑转头看去,却听得白露淡淡道:“祁公可知你为何一直不能得到信王的喜爱?”
她不知为何白露会突然说起这个,但是这个话题的确很吸引宣野的兴趣,所以她顺着话题问道:“为何?”
“只因祁公你一点也不像个女子,你太过独断了,一心只想征服信王,可信王是天之骄子,不是任何人都能征服得了的,对于英雄来说,他更希望看到自己身边的女人仰仗他依赖他,越是柔弱越是能激起他的保护欲,而祁公你太强势了,信王只会遇强则强,所以祁公你费尽了心思却也得不到信王的半点疼惜。”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一丝嘲弄,就仿佛真的出于一个好心人的提醒,可是宣野听着却极不舒服。
“夫人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白露微微叹息,露出圣母般悲天悯人的表情,“我只是觉得祁公你太可怜而已。”
那仿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看着在滚滚红尘泥潭中打滚不得翻身的凡人,带着四分同情六分悲悯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虽然宣野心知她说得也对,可是她却不想在她面前承认她的可怜,如果低头可以得到好处那她或许会考虑一下低这个头,可若是低头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会助长别人的气焰,她为什么要低这个头。
即便只是自欺欺人,可是她也要以最骄傲的姿态告诉别人她是骄傲不屈的,她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听夫人的口气,你仿佛很得信王欢心?”
白露平静的直视着她的目光,“这一点其实祁公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不是么?”
这个女人太过坦然,太过从容,太过冷静了,她好似对一切都不在意,即便是说出这些话也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可偏偏她这随口一说却能准确无误的刺到别人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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