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茵?”谢丹琦一时没有想起是谁。♀
自幼照顾谢丹琦的陈嬷嬷立刻就震惊的四目圆瞪,上前一步,悄声的道:“夫人,您可还记得老爷的原配夫人段氏?她生育过一个女儿,名字就叫阮知茵。”
谢丹琦冷笑了笑,嗤之以鼻的道:“哦,本来是不记得了。”
阮清微正坐在秋千上荡呀荡的,漫不经心的看着不远处的那片修竹,余光则注视着谢丹琦。真是巧,她重生之日,恰逢阮知茵进京。
“想不到她还活着。”陈嬷嬷紧锁起眉,顾虑重重的
“她这是来认亲的?”管家阮卫插了一句话。他本是谢丹琦的陪嫁家丁,由于被阮致远赏识,就赐姓为阮,委任他为阮府的管家。
“认亲?段氏跟别人私奔时阮知茵才一岁,这已经十四年过去了,现在才来认亲?”谢丹琦伸手为女儿摇着秋千,讥笑道:“那女娃是不是阮家的种,还不一定哩。”
陈嬷嬷环顾四周,见并无外人,低声的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在当年,段氏跟别人私奔是……是谢老爷谋划的,谢老爷一心要把将您嫁进阮家。就趁夜,把段氏母女绑住用马车拉出京城,推下了悬崖。后来,谢老爷遣人去崖下寻找尸身,没有寻到,倒是忧心了一些日子,见风平浪静的,就心安了不再多想。”
闻言,谢丹琦不由得气恼的道:“我爹真是处心积虑的把我嫁给一个鸡犬之人。”
在谢丹琦的眼中,阮致远就是一个鸡犬之人,出身为贫民,由于皇太后阮艳的一人得道,他才鸡犬升天。依她的高贵出身,完全能门当户对的嫁作名门嫡妻。就是他,他为了能在京城立足,攀附权贵的高攀了她,使她成为了与嫡妻身份有天壤之别的继妻,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
每次想到‘继室续弦’的身份,谢丹琦就恼得咬牙。♀
谢丹琦哼了一哼,鄙夷的道:“段氏是不是真的跟别人私奔,他会真不懂?为了高攀,就说妻女得了暴疾死亡,又急于续弦,真是令人不齿。”
陈嬷嬷细声的劝道:“夫人,您看您现在是丞相夫人了……”
“丞相夫人?”谢丹琦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的道:“丞相夫人怎么了,续弦就是续弦,每年清明我还是要去给那段氏扫墓,那阮致远死后也是跟段氏合葬。”
阮清微对她们说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悠闲的荡着秋千,静观其变。
过了半晌,见夫人的情绪缓和了些,陈嬷嬷提醒道:“依夫人之见,府外的阮知茵是假的?”
谢丹琦继续为女儿摇着秋千,唤道:“阮卫。”
“夫人请吩咐。”管家阮卫上前一步,微一躬身。
“立刻派人带她去西郊的怀县岭,让她看看‘阮知茵’的墓碑,”谢丹琦凤眼一眯,锐气毕露,“再赏她个五十两银子,告诉她,别再来丞相府冒名行骗了。”
阮卫应是,便折身而去。
谢丹琦完全不把府外的阮知茵放在心上,目光温暖的瞧向女儿,轻哄道:“还在生气?好了,别闷闷不乐了,娘有个东西送给你。”说着,她就给陈嬷嬷使了个眼色。
陈嬷嬷笑呵呵的上前,从袖中取出一个东西,双手呈上,道:“大小姐,您看,夫人可是用了不少心思呢。”
阮清微看过去,是一个梳子,用翠绿剔透的极上品翡翠打磨而成,色泽光鲜晶莹,雕刻着寓意吉祥的花卉,花卉的图案组成了颇为精致的‘阮清微’三个字,看得出是特意为她制作的。
“怎么?不喜欢?”谢丹琦的笑容僵在脸上。♀
“喜欢。”阮清微的眼睛灵动,将玉梳一下子抓进手里,梳了梳发丝,声音清脆的道:“我才没有那么不知好歹。”
谢丹琦的笑容展开了,嫌弃的看了看用柔韧的藤条做成的秋千绳,对陈嬷嬷道:“藤条真是不雅观,去库房取些绫罗绸缎,把藤条仔细仔细的裹住。”
“好的,夫人。”陈嬷嬷走向不远处的丫环,吩咐了几句,丫环们就奔向了库房。
阮清微笑了笑,谢丹琦对女儿一直是百般娇贵的宠溺,她曾说过,银子就是要花,省着不花,难道留给妾室们花?有好东西就是要用,放着不用,难道留给妾室们用?
在这时,丫环如碧来报:“五姨娘求见夫人。”
谢丹琦撇了撇嘴,道:“让她来。”
阮清微知道五姨娘,名为安禾,原是皇宫中的一个舞姬,陪阮致远喝过几次酒,颇会献媚,抓住机会进了阮府,成为了阮致远的妾。此时,应该不过十七岁。
“姐姐,您猜我刚刚回府时看到了谁?”只见一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走来,她走路时轻飘飘的,一袭简约的棉袍硬生生的被她穿出了绰约风姿,那模样娇滴滴的真是妩媚。
“我才没有闲心猜,”谢丹琦微扬着下巴,态度不冷不热的,“我让你办的事办妥了?”
“姐姐放心,办得妥妥的。”安禾的笑意里总是若有若无的透着一股媚态,她上前搀挽着谢丹琦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府外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少女自称是阮知茵,那少年唤少女为姐姐。”
还有一位少年?谢丹琦的眸光隐隐的一沉,冷笑道:“那又怎样。”
安禾急道:“姐姐不知道阮知茵是谁?她若是进了阮府,这嫡长女就非她莫属啊。”
谢丹琦立刻不悦的斥道:“听你说的什么话。”
安禾更加着急了,“妹妹是嘴笨,可都是一心为姐姐好的。清明扫墓时,妹妹是见了阮知茵的墓碑,可她平白无故变成了活人,妹妹看她那架势,是相当的胸有成竹,姐姐不可不慎重。”
阮清微将肩膀闲适的倚着藤蔓,慢悠悠的荡着秋千,认真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她说她是,她就是了?”谢丹琦嗤之以鼻的冷哼。
“夫人,”管家阮卫快步的走来,低声禀道,“那少女说:‘我已经到西郊的怀县岭看过了,也将那墓碑推倒了,我没有死,活得好好的。’,那少女还说:‘如果阮丞相大人此时不在府中,为免遭路人议论,我先去丞相府的侧门处等待,当大人回府后去告知我。’说完,她就离开了府的正门口,现在正在侧门口。”
倒是个有脑子的少女,谢丹琦在思量着,阮知茵真的还活着?上门认亲了?
陈嬷嬷问道:“跟那少女一起的少年是谁?”
阮卫道:“我问了,她只说是她的弟弟。”
“弟弟?是她的胞弟?”安禾急得直跺脚,“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如果她们姐弟进了府,这嫡长子和嫡长女就……”
她没再说下去,众人也都懂的。尽管谢丹琦是继室,但育有一子一女,就是阮府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可是,如果原配段氏也有一子一女,那谢丹琦所育的子女的身份就不再是‘长’,而是‘次’。虽说是一字之差,身份和待遇可是差得远了。
谢丹琦惊骇的扫了一眼安禾,转瞬就变得瞪视。
陈嬷嬷冲着安禾呸道:“你发什么疯了,净说疯话。什么嫡长子嫡长女的,且不说府门外那冒名行骗的少女,就说那段氏当时可就只有一个女儿,那有什么儿子。她说是她的弟弟,肯定就是同伴关系。”
“我可不是要疯了嘛,不就是为姐姐担心嘛,”安禾很无助的叹气道,“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在府中就只能依靠姐姐,姐姐待妹妹是真的好,我不也是怕有个万一嘛。”
谢丹琦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你去侧门口打听一下,看那少女凭何证明她是阮知茵,再打听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是是,妹妹这就去。”安禾对谢丹琦始终是言听计从的,提裙迈步就出了园,去往侧门口。
阮清微无所事事的高高的荡着秋千,心中在想:原来,当年她在府外求见阮丞相时,府中竟是这般景象。这个安禾对阮知茵的到来未免过于激动,她真的是为谢丹琦担心?上一世,安禾在暗地里没少坏谢丹琦的事,使谢丹琦被休的最后一丝力量,可就是安禾使的劲。
芳栖园内寂静极了,都在等待着安禾,这关乎到谢丹琦的一双儿女的身份地位。
过了好一会,安禾终于回来了,她面露极力压抑的慌乱,说出了一个令众人震惊的消息:“她有段氏的遗物和一封亲笔信,证明她是阮知茵,那少年正是她的胞弟,名叫阮茂林。”
谢丹琦顷刻间目瞪口呆的,被这个晴天霹雳结结实实的击中了,身子立刻僵硬,连呼吸都几欲停顿。
陈嬷嬷百般不解的道:“段氏竟然还有一个儿子?!”
最为震惊的是阮清微,她断定了安禾这个人有问题。因为,安禾说的话很准确。然而,她很确定的知道,上一世,在进阮府见到阮致远之前,她只会说她有段氏的遗物,绝对不会泄露出她有段氏的亲笔信,以及她的胞弟。她知道阮茂林嫡长子的身份被认定后代表什么,她不会鲁莽冲动的为自己招杀身之祸。这个安禾怎么就知道她有段氏的亲笔信,以及她的胞弟?
“姐姐,这可怎么办?”安禾急得快要哭了。
在短暂的惶恐不安后,谢丹琦猛得甩了甩衣袖,眼里露出了杀机,会意的看向管家阮卫,千万不可让阮致远知道。
安禾突然灵机一动,喜悦之态尽显,非常有把握的道:“姐姐,妹妹想到了一个主意,不知道好不好。”
谢丹琦环抱着胳膊,冷声道:“说。”
阮清微不动声色的听着,捏着玉梳置身事外的梳着发梢,雪白粉女敕的脸颊稚气未月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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