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国 苍宫晚宴

作者 : 万能狗刨

被叶莳轮开的丫头们忙把叶莳扯开,扶起了禄王妃,叶莳站起身,看到苍慕勤,那双眼睛好似蹦出了火,怒不可遏。♀

叶莳指着继续抓着月兑月兑的小厮,大喝道:“放开她。”

小厮眼露怯意,放了人。

月兑月兑眼角瞄了眼苍慕勤,站到叶莳身后,听他们俩对话。

“反了你了,竟然到这种烟花之地来!”苍慕勤大吼。

叶莳反嘴过去:“那勤王在这又是作何?难道是谈政吗?!”

苍慕勤被掖了一口,不好再谈这个话题,转而继续问道:“你为何对禄王妃大打出手?快向禄王妃道歉!”

叶莳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下衣装,悻悻然地哼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禄王妃出手了?”

“噗,哈哈哈……”

这等气氛严峻之时,有人竟笑了出来,叶莳抬头扫看,果见勤王身后还站着一名穿着女敕青色衣装的男子,他衣饰特别,只用一条带子系着腰,衣衫上一点纹饰都没有,自有一番闲趣儿。

“四嫂的性情我今日是领教过了,四哥,我等还是改日再到府上登门造访吧。”

跟着苍慕勤身后的几人连连称是。

苍慕勤说了些歉意的话,那几人便走了。

叶莳眼角撇着那根青葱似的背影,冷哼一声。

“阿勤。”禄王妃梨花带泪地望着苍慕勤,似等着他来主持公道。

苍慕勤一眼不忍,冷声对叶莳道:“不管原因如何,你动手打人在先,给禄王妃道歉,回家领罚去。”

叶莳险些没骂出声来,气呼呼地忍着没出声,月兑月兑在旁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在外得给夫家些面子。叶莳直视禄王妃道:“禄王妃,今时夜深,我就先回去了,改日登门造访。”

她扭头就走。

苍慕勤本是给她台阶下,谁见她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态度恶劣,犹如火上浇油:“给池瑶道歉!”指着转头欲走的叶莳道厉声道。

叶莳忽然停住脚步,凝了思绪想了片刻,嘴里嘟囔着苍慕勤口中的名字:“池瑶?”她想起来了,冷哼了声:“原来是你。”她折返过来,走到禄王妃——池瑶面前。

禄王妃被她看的浑身发冷,她没见过那般眼神,心想自己是否冲动了,这持国公主可是杀人魔头,醋意怎能酿出如此大祸,暗骂自己冲动。

“我记住了,禄王妃。”叶莳转头向外走去,苍慕勤又命手下小厮去拦,叶莳一巴掌将小厮扇了回去,小厮如同圆球般,滚到了门边,她转身对苍慕勤道:“勤王,你真的想与我作对吗?”

苍慕勤忽然愣了下,低眸看向池瑶,后者对他摇头示意:“算了。”

这声算了万般委屈,叶莳嘻笑着,扭头带月兑月兑走了。

苍慕勤狠狠地咬了两个字“叶莳”,苍慕勤隐忍着,长吁了口气,对禄王妃道:“池瑶,你保重。”

池瑶抬头凝望,万般可怜的模样,苍慕勤带着歉意地看着她,转头追了出去。

夜色深,天灰暗,乌云遮空,风雨欲来。

苍慕勤抢着上了叶莳的马车,月兑月兑知道要给他们俩说话的空间,扭头上了苍慕勤的马车。

“你给我惹了麻烦了,叶莳。”苍慕勤说完,看着她毫不在意的表情,更加生气:“你这样我很难做。”

“不说别的,就算我真的无理取闹打了人,也没有你说我的份儿,知道吗?”叶莳前世“特权”惯了,自然不会受禄王妃那点阴谋小计,更不会因为苍慕勤的发难而道歉,原则必须遵守,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这是她做人的基本。

两人对峙到勤王府,叶莳准备下马车,苍慕勤忽然拉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捏在手里,叶莳疼的一缩肩膀,大吼道:“你有完没完?!”

“叶莳,这次我忍你。”苍慕勤说完,又对她道:“你记住,池瑶是我这边的人,你以后离她远点!”

他说完,松开叶莳的手腕,气冲冲地入了王府。

叶莳瞪着他的背影,没出声。

“公主,您别生气了。”入了院,月兑月兑对她说:“大不了改天我去闹个天翻地覆,让禄王损失些钱,心疼死他们!”

有一瞬间,叶莳的瞳孔中划过狡猾的光,似乎在计划着怎样惩治那个讨厌的池瑶。

月兑月兑在旁劝说着,后来颜月也听出门道,一并劝说。♀

叶莳听的头疼,对他们俩说:“好了好了,天色晚了,我看可能要下雪,去多准备两个炭火盆暖着,我要洗洗睡了。”

月兑月兑告安,颜月伺候了叶莳洗簌入睡。

细雨划破夜空,半夜时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叶莳听到些声响,睁着眼掀开帐帘向外看了看,树影摇晃,风雨不宁。

或许是发生了些事,几次梦回,总有些模糊的画面搅得她不得安宁,逐起床,披了大氅,提着把伞,往鱼柳园深处走去。

转过一个回廊,便能看见鱼柳园尽头处有一很不起眼的小院,敲过了四更的梆子,屋子里竟还燃着灯火。

叶莳站到门前轻轻叩门,秋白带着未睡醒时特有的绵软嗓音应了一声“谁?”

“是我。”叶莳试着推了下门,发现没落闩,她把伞放在门外,转身进了屋。

屋子里只在外堂燃了几盏小灯,烛火明灭,睡房外还是比较昏暗的,桌上两盏茶碗,像刚刚秉烛夜谈过般。

她蹙着眉走过来,将半阖着的窗关了:“王府里的丫头怎么没把窗子关上,冷着了怎么办?”

秋白闻言撑起了身子,向着她声音的方向看:“公主,这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很久吗?”

叶莳笑着走过来,对他道:“刚敲过四更,是我睡不着,想出来转转,想是心里有你,所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来了,见你院子还没熄灯,就大胆上来敲门了。”她抿唇微笑,看着秋白未睡醒的脸,扶着他坐了下来,自己则坐在他身旁。

她话里的巧妙秋白听了出来,微笑了下,秋白道:“我眼盲见不到光,所以忘记吹灯了。”秋白停顿了许久,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公主深夜到此,实在多有不便。”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秋白坐下,又给他披了大氅,对他道:“别人那样认为也就算了,就连秋白你也认为我是勤王妃吗?”

听她这样问,秋白有些不知所措,无法回答,只听她又道:“我都没把我当成勤王妃,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呢?”

映着微弱的烛光,秋白眼睛里闪着流水般的光彩:“可公主已经与勤王成婚。”

“我们有过婚礼吗?”

“没有。”

“我对他有真情吗?”

秋白愣了愣,垂眸道:“没有。”

“没礼没情,怎能算成婚?”叶莳见他没说话,脑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握住他的手心:“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昏迷时,苍慕勤碰了我的原因吗?秋白一定很在意吧?”

他眉目一凜,摇了摇头:“没有的事,公主多虑了。”

“没有就好。”叶莳心中长舒了口气,放下了心:“秋白,我这几日跟着月兑月兑熟悉了苍都,听闻苍国太医院院判医术高明,月兑月兑已经打听到了院判大人的住处,明日我登门造访,请他回来给你诊病。”

秋白抿了抿唇,神色很是淡然地道:“公主何必为秋白如此劳心,秋白无官职在身,怎能劳烦院判大人。”

“你是对眼睛复原没有信心吗?”

秋白抬了抬眼,叶莳以为自己一语道破,便安慰道:“秋白你放心,院判大人不肯来,我也有办法请他过来,如果他是个庸医,说不出一二来,我便再去寻医,定要把你眼睛治好。雨打芭蕉夜闲庭,即便是这样的景色也是美的,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她说着,却不知秋白的面容已然绷紧,他的目光垂得很低,眼底的寒冷不被叶莳所能发现。

“秋白,如果你复明,第一眼想看见谁呢?”叶莳微笑着问。

他偏头微笑道:“自然是公主你了。”

听他如此说,叶莳十分高兴:“那我们说好了,如果你复明,第一眼就要看到我啊,我不在眼前,你不许睁眼!”

“我们便说好了,我复明,第一眼就要见到公主你!”秋白发誓般地说。

“苍国的山雄伟壮观,到时我们去爬雪山。秋白你很信佛吗?我看你每月初一十五和闲暇的时候都要去拜佛,届时我们也一起去。”

她许诺般地给他美好的未来,她也如此憧憬着未来,不知不觉,天就亮了,说的睡着了,她依靠着秋白的肩膀,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好似梦到秋白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她,她忽然蹙了眉,问他为何如此绝望,然而,无人应她。

“公主?公主?”

颜月的轻声呼唤吵醒了叶莳,她揉着眼醒来,懒散道:“什么事儿啊,我还没睡够,有事儿醒了再说。”

“我的好公主,幸亏秋公子派人通知了我说你在这,不然可急死我了,您半夜出去,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我醒来看不到人,以为又有贼人来了呢!”颜月阿弥陀佛了会,见公主好似又要睡着,大胆地推了推她的手臂:“公主,王爷刚接到口谕,说是后天家宴,请人都过去呢。”

“唔……”叶莳继续睡。

“公主,王爷说,您也要去呢。”

“嗯?什么?”叶莳转过身来问:“你说我也要去?”

颜月笑了笑,以为公主根本没听她说话,谁知睡着的公主,也能听得进去话:“后个家宴,皇上口谕,命王爷带着王妃一起前去。”

“哦。”叶莳眼珠子转了转:“苍慕勤那么多小妾,让她选个跟着去吧。”

“那怎么行,您才是王妃啊!”

“烦!”叶莳坐起身子,四下看了看,帐帘是水蓝色,上面绣着睡莲,回想起与秋白夜谈,叶莳想了片刻问道:“秋白呢?”

“秋公子出门了,说是要买点什么东西回来,奴婢说可以让下人跑腿,秋公子非说这种东西得自己去买才成,小厮们跟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

这种时候,她需要一个商量对策的人,秋白不在,叶莳觉得有些不安的烦躁,恰巧这时月兑月兑来了。

今日月兑月兑穿了件灿金色的裙子,上身穿着件乳黄色的小袄,头上用两朵黄纱捏成的绢花做以妆饰,轻薄粉黛,更显俏丽。

不知为何,叶莳总是觉得,月兑月兑散发着会让人觉得开怀的气息,即便是心烦意乱,见到月兑月兑,也会被她的阳光气息感染,继而转变起来。

“月兑月兑,吃过饭了?”叶莳靠在门边问她。

“自然吃过啦,送来的脆辣小藕,我最喜欢吃了。”月兑月兑很自然地落座下来,自己斟茶,缀饮小口,品了品,点点头,甚为满意。

叶莳看了会外面的景色,仔细看来,竟也发现树木抽出了女敕绿色,苍祁两地时节变化,祁国现在依然春意盎然,十分美丽了。

思忖到此,她竟然起了点“思乡”之情,不免嘴角露出个奇怪的笑,觉得荒唐。

月兑月兑看出她与往常不同,问道:“公主,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啊?今天不是去院判大人府上拜访吗?”

叶莳平坦的眉心仍旧有几分愁绪,吩咐月兑月兑准备出发。

太医院院判蔡敦与勤王府住的稍远,蔡家历代太医,而苍慕勤这个不受宠的烂王爷住在城边子,再说难听点,就属于是现代的郊区了。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马车在蔡府门前停下,叶莳在车里坐着,月兑月兑去递了拜帖。

守门的奴才一个来回,半盏茶的时间已经过去,最后那门奴回到马车前回了月兑月兑的话:“姑娘今日来的不巧,我们老爷去了太医院,还没回来。”

月兑月兑瞧着门奴眼神狡猾,眸子一转,歪念已起:“那我们去府里等着也可以。”

“这……”门奴面露难色。

“怎么?这也不行?”月兑月兑显得有些威严。

“老爷出门前交代过,要很晚才能回来,姑娘不如明日再来。”

“明日我没空。”叶莳从马车里出来,也没让人扶持,自己竟蹦了下来。

门奴骇的后退了半步,心叹这姑娘忒没家教。

话毕,叶莳径直往蔡府里走,几个门奴上前阻拦,无一例外地被叶莳点倒。

所谓“点倒”,跟点穴的意思大概相同,但力道,却要拿捏的更为准确,这两个手指捏下去,提的是你的筋,而不是穴位,达到抽筋的效果后,整条筋脉疼痛难耐,没有反手之力,身体瘫软如泥,虽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却阻拦不得半分。

进了二门,蔡府里的人多了起来,有人嚷嚷着家奴快来对付这两个不速之客,还好来的是两位女子,女眷们不至于慌张无措,到也扶着主子回到屋子里隐蔽起来了。

叶莳跟月兑月兑被众人围着,上一个,被叶莳点倒一个,这双手的功夫已然练到炉火纯青之地,月兑月兑心想回头一定要学学。

这一路过来,护院们不谙拳脚功夫,被叶莳治的倒地,无人敢上,竟也顺利走到了厅堂之中。

墙上挂着一副松鹤图,图上几只仙鹤,有的展翅,有的低头捉鱼,松树魁梧高大,有参天之势,整个画面,万分恢弘。

“放肆!”苍老的训喝声从后堂传来,而后一鹤发耄耋老翁被人搀扶着走出来。

叶莳与他对视了下,只见老翁浑浊的老眼中,竟也流露出几分骇然,而后不久,便恢复了平静,这种骇然让叶莳觉得,她与老翁,似曾相识。

“老先生,晚辈冒犯了。”叶莳作揖垂首,十分恭敬。

她低垂着眼眸,无法看到,这位老人已然流露出了惧色。

“老太爷。”身边小厮提醒,老爷子到底是老角色了,神色恢复的很快。

蔡老太爷坐到主位上,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上座。”

她不请自来,闯进蔡府本是很不礼貌的,蔡老太爷竟请她坐下,这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家奴们仆收敛怒意,奉了茶。

蔡老太爷捏了茶碗盖子,看似无意地撇着茶叶沫子,他保养的极好,面容没有老年人应有的老年斑,反而红光满面,连沟壑都显得少上许多。

叶莳以为他在等自己道明来意,便解释道:“今日闯进贵府,也是事出有因。”这时,蔡府的小厮将先前叶莳递进来的拜帖送给老太爷过目。

待了会,叶莳才继道:“想必蔡老太爷也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次前来,是想请太医院院判,蔡敦蔡院判入府诊症,石某是心急了些,故而,请蔡老太爷不计前嫌,请蔡院判入府,石某定会感激不尽!”

拜帖上只是寥寥几字,表明对她蔡敦的敬意,落款只书“叶莳”二字。

苍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恨的持国公主叶莳下嫁到了苍国,成为勤王妃,这对她是无比的羞辱,而她今日前来,拜帖落款也只写“叶莳”二字,更加证明她十分讨厌“勤王妃”的这一身份,故而在外,叶莳自称石某。

蔡老太爷捋了捋胸前白须,问道:“敢问石姑娘,请犬子入府,是为何人诊病?”

叶莳觉得,秋白的身份是无须遮掩的,所以坦荡答道:“秋白。”

蔡老太爷倒吸了口气,而后紧张道:“可是祁国名门望族,秋家的次子?”

“正是。”

蔡老太爷拿了茶碗喝茶,一些表情被茶碗所遮掩,叶莳看的并不真切,只是细致地观察下,还是有些小动作被叶莳捕捉到,例如他端着茶碗的手,例如他喉结滑动的频率,皆纳入眼底。

她不懂蔡老太爷为何流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情,正奇怪时,月兑月兑在旁道:“蔡家一门妙手回春,救死扶伤,眼下也是逼不得已才来登门造访,还望蔡老太爷劝说蔡院判出诊。”

蔡老太爷放下茶碗,语气变得淡然起来:“石姑娘不必多说,老夫命长子,蔡敦去府上诊症就是,只是这两日他不得空,最少也要三日后,才能登门造访,不知府上,可等不等的急?”

说白了,秋白得的不是要命的急症,所以只要蔡敦能来,已是莫大荣幸,别说等上三日,即便是七八日也是可以的,所以她连忙站起身,向蔡老太爷作了一揖:“晚辈谢蔡老太爷成全,如此,石某就不打扰了。”

蔡老太爷竟也起身相送叶莳,叶莳走后,蔡老太爷神思凝重,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前不断地揉捏着自己提神的穴位,许久后,遣散了旁边跟随的小厮,拿了柜子里珍藏的浣花笺来,研墨写字,一笔一划,写的十分仔细,而后装封上火漆,才命小厮进来,在他耳边交代几句,小厮神神秘秘地走了。

回来时正巧赶上吃晚饭的时辰,管家向苍慕勤禀报叶莳回来的消息后,苍慕勤命人去请叶莳来用晚膳,这其中有示好的意思,奈何叶莳从来不吃这套,我行我素。

“王妃说,她不过来了。”管家看着王爷渐黑的脸,识相地让小厮过来伺候,自己躲到一边去了。

苍慕勤提起筷子吃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便撂下筷子,对管家道:“让吴婶去伺候王妃试试明日晚宴的衣服,教她苍国礼节,万不能在这重要时刻失礼。”说罢起身,往书房去与谋士们议事了。

吴婶是管家的妻子,亦是苍慕勤的乳母,在勤王府中掌管女眷,威望极高,吴婶带着一股子傲气地来到叶莳所住的院子,通人禀报过后,叶莳命她在厅堂侯着,而她,则跟刚刚外出回来的秋白一起吃了晚膳,期间叶莳毫不马虎地喂着眼盲地秋白吃饭,并告诉他,蔡敦会来为他诊症。

得此消息的秋白只是微微挑起了嘴角,道了几句客套之话,便也完了。

吴婶等了许久,才等来叶莳,心里自然不高兴,皮笑肉不笑地上来请安说着客套话,最后才传了王爷的话。

叶莳试了吴婶拿来的那套衣服,觉得袖子太大,拖尾太长,拖在地上,实在不方便,而且这套衣服是以墨绿色为主色系,滚黑边,再配上一些孔雀祥云之类的刺绣,腰带扎的又高又紧,想不挺直了腰板都难。

宴席上的客套话,叶莳是不会说的,吴婶又教了一些礼节,叶莳一一记下,折腾半晌,已是半夜,吴婶走了,说明日清早再来,颜月过来将这身囚服帮她月兑掉,叶莳舒坦地抻着懒腰,奔向床榻,发誓不睡到日晒三杆,枉来人间!

果然是日晒三杆的时辰,吴婶脸色黑的要命,期间几次派人前来敲门,最后叶莳随手模了枕头砸到门上,骂了句滚,吴婶才不敢再来叫醒。

看外面阳光照的正盛,叶莳寻思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起了,不然太不给苍慕勤面子了不是?

这一沐浴洗簌,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吴婶的脸色已经黑中带紫了。

叶莳见到吴婶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喜欢早起。”这句话语气说的极淡,但吴婶听在耳中,确像恐吓般,吴婶忙应了声,来帮她穿衣上妆。

叶莳来到这后,洗脸都只用清水,整天素颜朝天,所以颜月的上妆手法就令她极其喜欢,好在她气色很不错,唇不上色,依然如虹光般炫彩多人。

人靠衣装马靠鞍,再配上这身衣服,确实美。

苍慕勤在府门前等着叶莳,见她出来,苍慕勤毫无喜色可言,可见他也等了许久,但他还是去接了她的手,扶她上马车。

叶莳坐好后,苍慕勤紧随其后地进来,刚落座,只听叶莳道:“你穿这身衣服,有点像……”她顿了顿,掩着嘴笑了会:“绿毛乌龟!”而后大声爽朗地笑了起来,马车外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苍慕勤的脸,黑的呦……

好在苍慕勤此刻颇有男子汉气概,大度的不与叶莳一般见识,阖了眼,任她自己笑。

马车停下时,叶莳已经很疲惫了,靠在角落睡着了,苍慕勤心道持国公主怎地这般懒散贪睡?再度怀疑她是假的。

他的想法已然改变不少,就算她是假的,但她给的名单却是真的,既然是个替身有这样的能耐,苍慕勤也可以娶回家来。

马车里光线昏暗,苍慕勤中指扣在大拇指上,猛劲弹在叶莳光洁的额头上,叶莳啊的一声惨叫,揉着额头,醒了过来。

苍慕勤则装作无事人般地对她道:“下车入宫。”而后,自己转身下去了。

等了片刻,叶莳隐忍着怒气,跳下马车,正见与苍慕勤穿着同款袍子的少年向他们走来,边走边道:“四哥,四嫂,你们来的早啊。”

叶莳瘪着嘴,揉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向不远处看去。

这少年背对阳光,叶莳迎着阳光,看不真切他的面容,故而紧盯着去看,待走到十步远了,才看清楚容貌,她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于是便多看了两眼。

这种眼神就十分不妙了,到像是看到了美少年,花痴了般,苍慕勤轻咳了声道:“这是五弟苍慕辰,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苍慕辰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好青春,嘴也甜:“四嫂果然风华绝代,日后阿辰若能娶个像四嫂这样的佳人做妻,定是美事一桩,不知四嫂有没有妹妹,也好成全了小弟。”

苍慕辰一套话下来,决口不提那日在青楼的窘事,好似今时今刻,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叶莳听他叫“四嫂”时就已认出了他,窘迫的不行,只含糊地点了点头,就又听他道:“四嫂你这额头怎地了,有些红了,是蚊虫叮咬了吗?”

叶莳转眸看向苍慕勤,冷笑着道:“被一只蝗虫叮咬了下,不碍事。”

“蝗虫?这里哪有……”

“好了。”苍慕勤打断他们,看了眼日头:“时辰不早了,早些进去吧。”

说是家宴,竟也有几十号人。

苍帝现有八个儿子,七个女儿,成人的有十人,最小的嗷嗷待哺,最大的早年死了,如今禄王为长。

再算上苍帝的兄弟姊妹,又有十几人,这些人带着正妻,数量十分庞大。

路上遇见些前来参加家宴的亲戚,无一例外地身着这种墨绿色的服饰。

客套几句后,便自行往前走,但无一例外地是,他们见到苍慕勤身边的叶莳,神色中总是会乍现出惧色,他们面具带的快,叶莳入眼不入心,并在心中月复诽,一群绿毛乌龟,却忘了,自己也身着一身墨绿色,也是那龟中一员。

未到盛夏,宫中的景色没什么好看的,两条细长的宫墙阻隔着一切,唯一抱有新鲜感的,还有**见一见的,就是绿毛乌龟的首领——苍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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