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天荒 30.山顶(2)(为尘烟更)

作者 : 浅浅烟花渐迷离

曾记得那时在医院,也是遇到此种情况,只是被劫持的人换成了余浅姑娘,而凶徒要比病患家属要来得穷凶恶极的多。当时子杰就说我不该临阵月兑逃,没有一点觉悟性,时至今日,我再不会做一名逃兵。

凶徒的脸是扭曲的,他满身都是戾气,眼中射出阴毒的光。直直盯着我问:“你是谁?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说完,又将勒住女人的手臂收紧了些,顿时她张大了嘴,试图吸气,却见脸色越见涨红。

我心中焦急万分,但不能形于表,“我是这支队伍的领队,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商量,首先你缓和下情绪好吗?”这个凶徒据我估计,是长期四处躲避,过着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生活,心理遭受极大压抑,所以在与我轻撞了下后就破口大骂,在与游客起到争执时就愤然拿枪行凶。

他已经处于草木皆兵的地步,一言不合就可能开枪。我敞开双手,语调放缓:“你看,我身上没有武器,又是女人,对你毫无攻击能力,现在我走近两步,看看他的情况可以吗?”我指了指地上胸口中枪已经不动的男人,凶徒的视线从我脸上滑向地面,没有作声。

我尝试着迈出了第一步,见他不动,又迈出第二步,到第三步时已经到了伤者跟前。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对方,身体做一个缓蹲的动作,待我正式蹲下后见凶徒只是表情阴鹜看着我,并无别的动作,这才垂眸去查探伤者情形。

胸口还有血渗出,鼻息尚存,应该只是昏迷过去,人还没死。脑中搜刮紧急救护措施,以手掌按压住胸口冒血的伤处,抬起头又与凶徒做商量:“能不能让一个人过来帮我?他还没死,相信你也不想再背一条人命在身吧。”

阴戾的眼只盯着我,像暗夜中的恶兽,我管不了别的,躺下这伤者如果不做点急救措施,可能马上就要流血致死。回头搜寻人群,与陆向左的视线对上,心中一动,向他眨了眨眼,随后指了指靠得最近的一名姑娘,轻声询问:“能帮我吗?”

姑娘的脚在打颤,满脸惊恐,明显惧怕之极。可是这时候我不能安排男士上前,只有没有攻击性的女人才能让凶徒认可是无害的,等姑娘颤着身子蹲到跟前时,我看她是怕得说不出话了,直接指示她照做。

正在我们忙碌间,那凶徒开口了:“你是护士?”

我心中一惊,抬起头不让惊色在脸上浮现,朝他轻轻摇头,“我不是。”目光微转间,触及到某处,迅速移开,陆向左果然看懂了我的暗示。他悄悄从旁绕路绕到了凶徒的后方去,目前正在一步步缓缓靠近,尽量不让余光瞥及那处,不能让自己的目光害了他。

向陆向左用眼神暗示帮忙,是因为想到他的身手极好,在此种情况下只要能卸下对方的枪,定能救下人质将凶徒制服。可我忽略了一点,我不去看那处方位,不能保证身后的游客们不去看,等我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凶徒转过身面色吥变,抬枪就要射。

我想也没想,一个飞身扑纵过去,口中对着陆向左厉声吼:“趴下!”

砰砰!两声枪响,我将凶徒与那个女人一起撞倒,一个翻手就先夺下枪,再去扭勒住女人的手臂,忽然脑中什么划过,等等,两枪?分明只看到凶徒朝空中开了一枪啊,还有一枪我抬起头,陆向左伏趴在地,他的背上有一个血窟窿。

我们都错了!在帮街办主任贴纸的时候,因为上面只通缉了一名罪犯,就先入为主的当成了此人是独身,可没想他原来有同伙。在他这边行凶的同时,他的同伙一直就在附近观望着,而当陆向左从另一个方向慢慢靠近时,他的同伙已经躲在一旁瞄准好了。

这即便是身手极好的陆向左,也没想到会是这情形,他躲开了前方,却没躲得开后面的暗箭。“陆向左!”我嘶喊出声,不会的,他不会就这么迎面得见那藏在暗处的另一名凶徒朝这处飞奔而来,顾不得其它向身后的游客吼:“全都趴下。”

手脚也没停歇,扳住身前被我压倒在身下的凶徒的胳膊在后,揪住他领子提起来挡在身前,女人得救快速窜逃开,可与此同时,凶徒同伴也将陆向左给扣住在身前,枪指着他的太阳穴,怒吼:“放开我大哥,否则我立刻开枪杀死他。”

我眯起眼,只见陆向左虽然脸色发白,但还睁着眼,那一枪应是没命中要害。心中懊悔万分,若不是我暗示他帮忙,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情形,虽然我与歹徒一人挟持一名人质,貌似相互对峙,但我心里明亮着,我处在弱势。

因为我不是那穷凶恶级的歹徒,他们可以罔顾人命,我不可以。对方若不顾一切开枪射杀陆向左,那我要怎么办?这个可能性,让我心胆俱颤。

被我挟持在身前的男人忽然咧嘴而笑,满口黄牙显得阴森之极,“你是警察?我就说了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如此冷静。阿生,压着那男的向我靠过来,她不敢开枪的。”

心头惊颤,我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个最严重的错误,分析错了这名歹徒的心理。之前以为是环境的恶劣与被通缉后东藏西躲的生活,压抑得他性情暴躁与冲动,却是忽略了一个持枪抢劫银行不惜杀人,又能够躲过警方天罗地网追踪的罪犯,心理承受能力怎么可能会如此低?他在当时与游客起矛盾,根本就是故意的,并非冲动行事。

至于目的,我不想去猜,眼前情况极其严峻,对面那人已经挟持着陆向左一步一步往这边靠近。被我扣住的这个还在挑衅:“有本事你开枪啊。”

眸光泛冷,我抬起枪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立即一道血痕在他脸上浮现,冷笑了一声后道:“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开枪。实话告诉你,我就是便警,有权开枪击杀任何威胁到他人生命的歹徒。你的同伴若再近一步,那么可就别怪枪走火了。”

既然他怀疑我是警察,还不如将计就计,刚射的那枪,角度我都是算好了的,意在起到威慑作用。果然这两人都被吓着了,那边没再敢往前一步,而身前的男人也不敢再挑衅。

就在这时,原本看似已经完全没有攻击力的陆向左突然动了,他的头往后重重一击,抬手间扭住歹徒持枪的那只手腕翻搅,我见状单眼眯起瞄准,砰一声,射中歹徒手腕,枪落在了地上。可顾了那边,就顾不了身前,本被我挟持的凶徒一记手刀劈在我胳膊上,顿时整条胳膊都酸麻了,手上一松,枪掉在了地上。

男人俯身想去抢,我一个飞踢将枪踹远,滚落山坡,再反脚朝对方踢去,他往地上翻滚到旁,突听人群里爆出惊呼声,转首间看到众人惊恐地瞪着我身后,我朝他们视线方向看去,然后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凉!

陆向左呢?!

原本他与那名凶徒在那边搏斗的啊,他人呢?不止是他,那名凶徒也不见了。有人在惊喊:“姑娘小心。”我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就传来重击,剧痛钻心!咬着牙边还击边吼:“来帮忙啊!”此时凶徒已无枪,那群人还站在原地看什么?

总算是有人上前,与凶徒缠斗在一起,我再不顾其他,冲向山崖边,放眼只见茫茫大雪下黑中夹了白,是树枝逐渐被雪覆盖,可是就是不见陆向左影踪。难道他们打到了别处,可念头刚划过就听旁边人说:“那小伙子跟坏人一起摔下去了。”

心沉到谷底探头往下细看,似有些被压过的痕迹,显然陆向左与那人一起翻滚而下,摔进底层的树丛里去了,然后,生死未卜!

只觉得整个人从外到内,都犹如这冰雪般寒凉,乃至连血液都凝固住。苍茫的大雪落在我头上、脸上,雪水趟进眼里、嘴里,又疼又苦!不能,我不能让陆向左就这么掉落深崖,他后心还中了一枪。也正是那一枪,才可能让他身不由己的被凶徒带着翻滚下山,否则以他的身手绝不可能会如此。

不敢去想深崖底下的可能性,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活着,他一定活着!

为了这个活字,我不能坐以待毙,等到救援的人来,很可能只略一迟疑,我就决定下山寻人。可此处是山背后,并没有开发路径,原本下山都是用的索道,根本无处下山,这要如何下去呢?

正在我焦急犯难时,忽听身后一声长嚎,就闻众人再次惊呼,竟是那本被制服的歹徒忽然顽抗挣月兑了压着他的两名年轻人,向我飞身扑来。我条件反射往后避闪,却忘了自己是站在崖口边,这一退,脚下一空人就向后倾倒,霎那间只来得及做一件事,伸手拉了把凶徒,拽着他随我一同做自由落体运动。

这倒是解决了我刚才的犯难,沿用了陆向左的方式下山,就是过程和结局都变成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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