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子被她一笑晃花了眼,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有劳小木子公公来一趟了,知月,赏一锭金子。”杨青禾显然极喜欢盆景,围着走了一圈,笑的眉眼弯弯,看着颇似纯真开怀。
小木子不是第一次得赏金,但是出手这么大方的妃嫔可没有,又见杨青禾那番模样,心中甚是明了,这位该是真的极喜欢吧。
临走回头看了一眼,杨青禾屈身替那绿萝被吹乱的叶子拨正,正交待扶岫等人拿剪子,要亲自修剪、浇水……
小木子能在御书房伺候,平日里除了侍墨、洗砚可还兼具理折子等要务,肚子里可是满打满的墨水,所以这罗汉松代表这什么,这绿萝又有什么意义,他可是清楚的很。
乾擎宫里也有个大盆景就是迎日罗松,摆在最显眼的位子,而御书房窗前也有盆小针叶罗汉松,皇上没事瞅几眼,兴致来了还自个儿浇浇水,虽然每次都要他们收拾残局。
一路往回走,小木子掂量着手里头的小锭金子,嘴角含着笑,突然想起那绿萝,笑的见眉不见眼,像是发现了极大的秘密,要偷偷揣在心底。
“允耳,这……盆景就交予你负责,好好养着,不许有一点差池!”
杨青禾丢了手头的剪子,抬手扶额,掩去眼中恼意,这东西她喜欢才有鬼!
乍然发现青瓷缸面的花样,系为琼花,是有些惊讶于淳于慎费了心思,表达对她的喜爱之情,古有‘琼花玉树’之词,赞誉琼花之美,之好,更皆称琼花是有情之物。
然而再说这大盆景,罗汉松是极大气富贵,彰显他正主之位,偏这绿萝攀援紧缚,缠绕性极强,几乎爬满、延伸了整棵罗汉松!
心中气郁不定,杨青禾揣测淳于慎是不是存了心……调戏她?还是她之前拒见他的举动,挑起了他某种心思,想玩抒情这招?
知月见杨青禾连晚膳都没心思用,早早的躺下休息,微微叹气,身在局中看不透局外事,这绿萝生命力极强,素有‘生命之花’美誉,也许这帝王之心也不难懂呢。♀
用过晚膳之后,淳于慎习惯回御书房再批些折子,今晚他没翻牌子,所以乾擎宫宫侍都在有序的打点内殿寝宫,举步要走的时候,淳于慎突然问道:“今日送去梨玉阁的盆景,她可还喜欢?”
黄贵忠引路的身形一顿,立马回头答话:“回皇上,是极喜欢的。”
顿了顿,怕淳于慎不信,又招了小木子过来,以往回禀传旨之事,皇上都不会细过问的,小木子想着黄贵忠交代的那句“今日你送去时,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给皇上记着。”
好生思量了遍,一五一十的将杨青禾的言语举止都述说了,偷偷抬头见淳于慎看着自己,神色跃然,小木子心中大定,这趟差事是办好了。
“既然杨俢仪赏你一锭金子,朕便赏你两锭。黄贵忠,你去拿给他。”淳于慎大步往外走,心情极佳,却不是去的御书房方向。
泠泠七旋上,静听夜风寒。
杨青禾干躺着,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翻来覆去的都是那盆景,那琼花。这会儿起夜喝水,听见一阵飘渺的琴声,在静夜里很悠扬,很柔荡,有点像小孩子的催眠曲。
“娘娘,是文殊宫传来的琴声。”
重新服侍杨青禾躺回去,扶岫走到窗前,刚想关窗,杨青禾侧躺着,双手覆在侧脸下,开声止住:“开着吧,听着更催眠。”
“这曲子奴婢听得都出茧子了,”扶岫无奈罢手,回身解说道,“容妃是个极风雅的女人,连带孩子都喜欢操琴弄弦。”
但凡孩子哭闹,她不去抱孩子,而是弹个琴啊,来首安抚曲,在宫里传来开来,不知多少人暗中笑话。
听出扶岫语气酸的很,杨青禾勾唇,“夜半拨弦,永巷高歌……怎如此没规矩呢。”
容妃既是个风雅人物,也能在云波诡谲的后宫里育有一子,岂会做这等没脑子的事情?
没一会儿琴声就嘎然而止了,隔得远也能透过窗户看见那文殊宫灯火大亮,隐约有声传来。
“娘娘,还没睡么?”
今晚是扶岫守夜,知月这会儿听见动静起身相看,见扶岫扒着窗户,杨青禾睁着大眼也毫无睡意。
“这动静不小,娘娘要去看么?”扶岫好奇心重,恨不得飞过去瞧热闹。
“要去你自个去!”知月哼斥了句,“还想娘娘带着你去看热闹是吧。”
扶岫讪讪的收回头,“我就说说……”
“罢了,索性扶我起来。”杨青禾心里烦躁,后脑勺不能碰,入睡都需侧躺,她睡觉是极不规矩的,说来也是小时候没有娘亲管教,带她的女乃娘性子弱,总是由着她乱睡一团,长大之后也就成了习惯,白日再怎么端着闺秀的架子,其本质上还是懒散野漫的。
“娘娘是要看会书?”夏夜闷热,只着单衣也不冷,但是知月还是给杨青禾多披了件外衫,趿着绣鞋外案桌前走,杨青禾吩咐道:“把美人榻挪进来,去取了柳御医留的那套银针过来,我自个儿学学针灸。”
知月和扶岫闻言齐齐楞了下,看杨青禾神色不像开玩笑,两人对视一眼,分头出去了。
说是学学,其实杨青禾是会的,只是不便让她们知道。
一手持着医书卷,一手捏着银针,背靠着榻背,杨青禾撩起的裙衫下**出的一双腿,白皙修长,尤其是灯光晕黄映衬的柔和,扶岫在旁看的痴了,等杨青禾一针扎下去,她吓得哎呦了一声,好像自己被扎了一样。
知月斜了她一眼,待见杨青禾娥眉微蹙,不由觉得膝盖好像也在疼。
“你们两都去睡吧。”
杨青禾手颤了一下,本来是不疼的,但是扶岫那一声轻呼干扰了她,扎偏了。扶岫觉得脑袋发麻,还是不看的好,便二话不说就退出去了,知月却是怕自己在旁会干扰到杨青禾,也退回隔间歇息。
听着远处的隐约的喧闹声,好似就梨玉阁是安静的,杨青禾安心的扎着针,开始还有些疼,后来就没感觉了,这活血通脉针灸法虽是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但她施针手法可是老练。
美人灯下luo双腿,一袭青丝遮半颜。
淳于慎若是知道进来看见这一幕,他绝对是会早点进来,而不是在梨玉阁外绕了一圈才进来。虽不至于和扶岫一样痴了眼,但也是晃了半刻神,但听一声轻吟,杨青禾咬唇抬眼。
夜深人不知,明月来幽会。何由一时兴,执热互相望。
杨青禾是吓了一跳的,呆看着他,剧烈跳动的心久久未平,淳于慎轻移趋近,面带疼惜的握住她半举的手,顺势也取下那银针,杨青禾被他温柔的一握手激的回神。
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觉来知非梦,妾不胜喜……”杨青禾不是第一次在他眼前哭,如那日在梨园,被抱着回梨玉阁,哭的不能自已,这会却是泪落人不知,似如在梦中。淳于慎看在眼里,越发的心软了几分,小心的避开她的腿,上面已经扎了好些银针,看着刺眼的很,他轻抚着杨青禾的肩,拥入怀中,“不是说不想见朕么?哭什么……”
一句觉来知非梦,源自相思词‘觉来知是梦,不胜悲。’,少女相思深,午夜梦断都无法排遣相思之苦,才会吟出那么一句黯然神伤名句,杨青禾化用此句,可谓是述衷情。
杨青禾也觉得自己矫情了,在对方衣襟上搽了搽脸,长吐胸口一股郁气,忽而觉得舒服了,松快的依紧对方怀中,呢喃道:“没想到皇上夜袭嫔妾,吓哭的。”
淳于慎轻笑起来,胸腔起伏着,有力的心跳声砰砰入耳,杨青禾听着,抬手覆上他的心口,暗想这里面的心是不是如她的手掌大小,能让她一手掌控……若是太大,握不住呢?
刚想再抽另一只手一起覆上去,却是被淳于慎一直捏握着,抬眼对上他低垂的眸,杨青禾也想笑,若是太大,她用两只手捧着行不行呢。
似乎能察觉她所想,淳于慎低醇的声音响起:“刚还说胆小的被朕吓哭,这会儿又大胆的想要掏朕的心呢。”
“才没有,”杨青禾娇笑一声,用力的摁了摁他的心口,“嫔妾哪敢呐。”
淳于慎见她笑的开心,虽然素颜略显憔悴,然而这灯光昏黄,小巧的脸,扎着白带遮了半个额头,就更显得柔弱,眉头一动,就势偷了个香,杨青禾轻讶了声,抓着他的胸口的手收紧,半羞半喜,欲言又止。
淳于慎额头抵着她额头,启唇道:“朕刚从文殊宫过来,三皇子病了,哭闹不止。”
眨了眨眼,杨青禾知道这定是刚才闹动静的源头了,看来这三皇子病的不轻。抬手模上他的眉头,“皇上莫要皱眉,会老的更快的。”
“爱妃是嫌朕老了?”淳于慎佯装沉下脸,刚想再说,就被杨青禾作乱的手捂住了。
“嫔妾没有,只是不想看见皇上皱眉……”杨青禾说完不敢看他,埋首在他肩胛处,在心里直唾自己如此矫情,转念又想,调**而已,她也会。
矫情做作不是不可以,但是要记得小作怡情,要是大作,就丢命了,而她一向懂得把握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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