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独独是子夜车里的夜明珠丢了?”常氏皱眉问道。
提及子夜公子,屋里的人便都转头看向疏桐。
疏桐隐于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一些。此时此刻,她却是不能露出一丝慌乱。脑海里闪过几个假设后,她便面露诧异道:“子夜公子那辆那车看起来最简朴,竟会引得贼人注目?玉荷可知那辆马车夜里停在什么位置?”
玉荷摇头道:“我急着来给夫人禀报,到没注意这个问题呢。”
疏桐当即上前对常氏道:“夫人,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常氏点头道:“但说无妨。”
“如今各院都知道夜里出了盗贼,而老爷又没公布究竟失窃了些什么物件。奴婢建议夫人让杨管家马上带着管事婆子去各院清点贵重物品,避免发生类似夜明珠失窃的事情。”
常氏略作沉思,突然明白过来,当即点头道:“疏桐想得周到。若不早些把物品点清,只怕天亮了,各院都会以失窃为由报说丢了东西。玉荷,去将杨管家叫来。”
玉荷领命后正准备离开,常氏却又道:“还有,去通知费统领,留意这两日外出办事的下人,警惕有人携带府中物件出去。”
见常氏紧锣密鼓的安排着这些“防盗”事务,疏桐松了口气。她的建议正符合了常氏多疑的性格,成功的转移了大家对夜明珠的注意力。
一整日,疏桐没去紫藤院学琴,一直留在福禄院给常氏帮忙。
不出疏桐意料,果然有几房姨太太在杨管家清点财物时,一边抹着泪珠儿控诉贼人的无耻行径,一边报说院里丢了如意壁、鸳鸯玉枕、金元宝乃至首饰衣物等等物件。
拿到失物登记册后,常氏冷笑一声:“凡是登了失物的姨太太们,这半年都不允许外出探亲访友,她们院里的丫鬟婆子也不许出府。有急事的,让她们来我这里说明缘由。”
阿荣不解道:“那若她们是真的丢了东西呢?”
“若那贼子真进了宝鼎阁,他还能看得上姨太太们房里的东西?”常氏随即又嗤声一笑:“还不说这些个物件不来三五个大汉,能不能搬得走……”
“疏桐姐真是料事如神。”玉荷不由赞道。
疏桐却摇头谦道:“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上次九姨娘院子走水后,就有人趁浑水模鱼。”
这一日,王恺也果然没去上朝,只让王睿拿了个病假折子递去宫中点了卯。♀他整日在宝鼎阁中对着账本清点他以毕生心血收罗来的那些宝贝。一直到傍晚时候,他才一脸疲倦回到福禄院。
“老爷找出被盗物品了么?”常氏亲自上前替王恺更衣。
王恺摇头道:“说来奇怪,我把在册的物件都查对了一次,竟然没发现有东西丢失……”
“没丢东西?”常氏一脸诧异:“昨儿夜里动静闹那么大,难道是护院们弄错了?”
“这到也不是。我书房的门锁被人撬开了,密道的机关也是打开的,费虔又在地道中发现了一段浣衣院婆子的衣料……”
疏桐听得惊惧,却依然强压着恐慌低头替王恺斟茶。
“浣衣院婆子的衣料?”常氏皱眉道:“难道真是内贼?”
“怎么可能?连你都不知道机关分布的位置,那些浣衣婆子如何知晓?”王恺摇头道:“我上午已让润儿去浣衣院调查了,那些婆子们昨夜熬夜洗衣到子时,大家都在水房里,没有人有机会单独行动。不过是一段衣料,也不排除这是贼人故意留下来迷惑我们的……我只是纳闷,为何没有丢东西呢?”
“会不会是有什么贵重宝贝被人掉包了?”见王恺不再纠结那段衣料,疏桐给他递上茶水时,趁机插了句嘴。
王恺刚接过茶杯,闻言竟是一怔,随即便将茶杯搁回桌几,站起身来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我得再去看看。”
王恺急匆匆又回了宝鼎阁,常氏皱眉看着疏桐。疏桐正被看得有些紧张,外面便有人报说子夜公子从邺城回来了。
通报声一落地,一身青袍的王墨便大步走了进来。他躬身给常氏请安后,将王蕙托他带给常氏的礼物递了上去。
常氏眉眼间虽有了喜色,却并不急着打开礼物,反而笑问王墨:“听说子夜此行去邺城是为了走访琴师,可有收获?”
王墨笑道:“虽未访到那位隐居世外的琴师,不过子夜专程去见了蕙妹妹,得蒙王爷盛情款待,临行前又赐了我两匹好马,可谓不虚此行。”
“哦,王爷还送了马?”常氏有些意外。
“也是宴席中,我随口提及前阵子在洛阳马市里没访到好马,王爷便慷慨相赠。我原本是要辞谢的,蕙妹妹却说王爷的军营中多的是好马,劝我收下这份心意。”
“蕙儿还去过邺城军营?”
王墨笑道:“王爷和蕙妹妹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听说王爷去哪里都带着蕙妹妹。”
常氏忍不住问道:“蕙儿如此高调,那乐王妃可有不满?”
“席间看来,乐王妃和蕙儿妹妹处得极好,堪比娥皇女英。”
听王墨提到乐素,疏桐脑海中便又想起那日建春门送别时的场景。他的邺城之行,只怕也还有探望她的成分吧?
王墨和常氏闲聊一阵后起身告辞。临走前,他似才瞥见立在一旁的疏桐般道:“桐儿也在这里?”
常氏笑道:“只怕你来我这里,原本就是来找她的吧?”
王墨竟脸不改色道:“呵呵,母亲慧眼。”
常氏便对疏桐道:“子夜回来了,你回去侍候他吧。我这边事情也都忙得差不多了。”
疏桐便躬身告辞,随王墨一道返回清梧院。
“桐儿为何换了香囊?”刚走出福禄院,王墨便冷色道。
疏桐一怔,原以为这两只香囊外形一模一样,王墨不会那么快发现,却没料到见面第一句话他就是追问香囊之事。见他这般表情,疏桐越发确定他送的那只香囊可疑。
“公子送的那只香囊,奴婢沐浴时不慎掉进了浴桶,香料竟化成水漏了,再没法佩戴。怕公子责怪奴婢保管不善,奴婢特意去惠和堂买了款一模一样的,没想到公子居然发现了……”
王墨看着疏桐,唇线紧绷,脸色似有些阴沉。疏桐忙侧首避开他的目光,不料手腕却一把被他抓住。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有这般举动,疏桐顿时脸红。她稍微侧回头,便见阿荣正立在常氏的房门前,直直看着自己。想起玉荷那日的提醒,她便觉得背心有些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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