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正给唐宇打了一个电话,他要见一见袁兆锋,他找遍了所有地方,对肖薇的踪迹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会消失的?”唐宇问道。
“杜鹤林下午去找过她,说了袁兆锋入狱的事情,”宋康正说道,“我找遍了她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线索……”他说着叹了口气,“我想见一见袁兆锋。”
“你想和他说什么?”唐宇并不知道宋康正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孙沁歌幕后操刀的结果,宋康正也同样不知道唐宇也知道了整件事情,就像是杜鹤林说的,他也会和袁兆锋一样不遗余力的去保护孙沁歌,“没什么,随便聊聊。”
“我安排吧,”唐宇说道,“你母亲我派人去找找看,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谢谢。”宋康正说道,几分钟之后他等来了唐宇的电话,叫他直接去洛城某个区的看守所,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打点过了,宋康正应了一声朝着目的地开去,看守所的人带着宋康正绕过重重的警卫朝里屋走了进去,袁兆锋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可是不知道为何,宋康正觉得这一夜之间他竟然老的不像话了,他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终还是袁兆锋先开的口,“帮我好好照顾小歌。”
宋康正摇了摇头,惨淡的笑了笑,“她大概不需要我。”
“她爱你,”袁兆锋看着宋康正说道,“自始至终她爱的都应该是你,只是逼不得已才会选择和我在一起,”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笑得也很悲戚,“虽然一直很想欺骗自己,不过结局不是最好的说明嘛!”
“你都知道了?”宋康正问道。
袁兆锋点了点头,他却没有问宋康正为什么也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一直不明白,”宋康正看着袁兆锋问道,“你能对她不离不弃,为什么当初对我母亲说放手就放手?”
“没什么理由!”袁兆锋很平淡的说道,靠在椅子上,“感情这种事儿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既然没有了,又何必非要在她的身边把自己的下半生搭上?事实证明,我的选择也是正确的,不是吗?不然十七年前死的那个人就是我,不是宋濂!”
“你到底瞒住了什么?”宋康正猛地站起身来看着袁兆锋。
“没有,”袁兆锋摇了摇头。
这叫宋康正皱了皱眉头,肖薇曾经差点月兑口而出当年的隐情,袁兆锋绝不可能是没有任何理由离开的,“那么十七年前呢?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袁兆锋说道。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孙沁歌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会毁了她一辈子的!”宋康正叫道,袁兆锋只是很平静的问了句,“你想叫所有的警察都过来听你讲么?”
宋康正生生将自己的怒气按捺了下去,坐在椅子上看着袁兆锋,“为什么孙沁歌要这么做?”
“他父亲因我而死!”袁兆锋说道。
“什么?”宋康正皱了皱眉头,脑海中迅速的旋转了起来,“她是宋思思的姐姐对不对!”
“我不知道!”袁兆锋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清楚她父亲是谁,总之这件事情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对她来说我是杀了她父亲的凶手,可能就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情才决定要和我在一起……说到底她爱的那个还是你,以后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她。”
宋康正的手握成拳,有些发白,上面的青筋微微暴起,不断的深呼吸以抑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袁兆锋隐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他根本猜测不出来到底这背后还隐藏着怎样的一个吞天阴谋。对峙了良久,事情没有没有任何进展,袁兆锋会带着宋康正绕进一个又一个的死胡同中,最终,他站起身结束了这场会面,“杜鹤林说,我根本不了解孙沁歌,我想你可能也根本不了解。”他点了点头从屋子里走了出去,站在屋外仰望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宋康正接到了一个电话,看着来电显示上杜鹤林的三个字在闪烁,他不太想接,可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接了这个电话。
……
唐宇坐在办公室里手指敲打着桌面,他将之前调查袁兆锋的资料又尽数翻了出来,企图从中理出一个思路,整件事情看起来太怪异了,十七年前袁兆锋回国,帮助某家公司进行一场吞并宋氏的金融操作。
宋濂死亡,宋氏的合伙人杜氏夫妇去世,而宋氏的掌控大权落在了肖薇的手中。
袁兆锋全身而退,而调查袁兆锋的自己父亲却牵扯到了一场凶杀案中,因此而丢了性命。唐宇想起早前他和孙沁歌已经调查到了袁兆锋一定和某位不知名的高官联手合作,而自己的父亲也很可能是因为要调查这位高官而盯住了袁兆锋,袁兆锋为了自保不得不杀死这位检察官,却在汽车爆炸的同时,将路过的孙沁歌父亲炸死,一场爆炸案连累到了两个人?
孙沁歌将自己父亲的死因归咎于袁兆锋的身上,因此依法炮制出当年的双面居,让袁兆锋身陷囹圄,而自始至终孙沁歌没有想过要逃避法律的制裁,那么他一定要让袁兆锋入狱的原因是什么?
唐宇觉得孙沁歌没说实话,她隐瞒了什么事情。
可是她隐瞒了什么呢?唐宇没有任何思路,他相信当年的案子孙沁歌知道的并不多,而如今的案子又确实是她一手操纵而得出的,所以他想不到她还能隐瞒什么,就是因为想不到所以才决定不对孙沁歌进行任何操作,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第二天,孙沁歌带宋思思去了一趟墓地,站在了那个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的墓碑前面,她弯下腰放上了一束蓝色风信子,所有的事情至此已经尘埃落定了,孙沁歌觉得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
“这就是你父亲?”宋思思问道。
孙沁歌点了点头。
“叔叔好,”宋思思看着墓碑说道,然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黑色的石碑,问孙沁歌,“要去看看吗?她一定很想见你。”
孙沁歌看了一眼宋思思,她知道她在说谁。
“你还怪她吗?”宋思思问道。
孙沁歌点了点头,抿了抿嘴,用手语告诉宋思思,“你不知道我爸爸是一个怎样的好人!”她比划完便哭了出来,转身朝着山下走去,宋思思犹豫的看着那个黑色的石碑,在春风瑟瑟之中显得尤其孤单,她转过身赶紧跟上了孙沁歌的步履匆匆。
孙沁歌收拾了东西从医院里搬出来,没有通知唐宇,也没有让宋思思通知唐宇,她很快又回到了咖啡店里,阿玲看着孙沁歌十分吃惊,大张着嘴想到了昨日宋康正找自己那番奇怪的问话,她摇了摇头,将这段思绪抛诸脑后,赶紧上去从宋思思的手中接过孙沁歌,“你怎么来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孙沁歌比划着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不如在这里能散散心。
“也好……”阿玲点了点头,对宋思思说道,“你孙姐姐就交给我吧,你回去啦!”她挥了挥手,叫宋思思可以功成身退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宋思思说道。
“你还要高考的,你要记住你是一个高三考生!”阿玲推了一把宋思思,示意她可以走了,孙沁歌没有插话只是朝着后台走去,叫醒来的水吧服务生将操作间让出来给她,她需要做些事情来分分神。
“那你注意看好我姐姐,”宋思思对着阿玲叮嘱道,她虽然对孙沁歌的所作所为感到生气,但是血浓于水这毕竟是她最后的一个亲人,而且除了在对付袁兆锋这一件事情上让她觉得无法承受之外,其他的事情她又总是表现的那么完美与和善。
“知道了知道了!”阿玲点点头,甚至连问都没问宋思思一句怎么小歌姐姐就变成了她姐姐?她仿佛已经洞悉了这其中的一切关系,看着宋思思出门,阿玲走到孙沁歌的身边,靠在水吧的案台上,叫这边的服务员都去大堂了,然后才开口问孙沁歌,“昨天宋康正他们找过我。”
孙沁歌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知道。
“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阿玲说道,“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很完美,连袁总都没有察觉,我也是后知后觉了。”
孙沁歌又点了点头,对阿玲的指控不反驳。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知道,袁总却不知道,”阿玲看着孙沁歌的背影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安顿好了自己的遗嘱,给宋思思留下了尽可能多的东西,你要做什么?”
孙沁歌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笑脸,告诉阿玲她怀孕了。
“所以呢?”阿玲看着孙沁歌问道。
孙沁歌耸了耸肩,所以她想做什么大概都做不了了吧!她说完又转过身去在操作台上继续做着刚刚被点到的慧兰,这款咖啡的味道当真能用蕙质兰心四个字形容,虽然比不上花神的大气,但是小家碧玉也是一派温婉、甘香。
“袁总那么爱你,你都可以毫不在乎,何况是肚子里的那个陌生的小孩子!它根本还算不上是一个生命,不过是一堆细胞罢了!”阿玲说道,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孙沁歌的待人温和与善意,是因为她心如磐石,她才是那个真正强大的人,不在乎一切,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去做。
现在她做到了她期望的,那么结局也一定会朝着某个无法逆转的悲剧疾驰而去,除非有朝一日她能察觉她当初的做法错了,那么孙沁歌也一定会承认错误然后为此负责,最终又会酿成另一出悲剧,这个故事注定了无法完满,阿玲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一个并不存在的海市蜃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