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得几日,榆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阵子不知道跟什么犯了冲,总是不停地受伤,终于有个机会好好休养一番了。
虽然这个三公主软弱好欺,不过好歹挂着个公主的名头,呆在她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榆儿便也不着急,索性在这里赖着不走了。
一场雷雨过后,炎炎的暑气消退了许多。
经雨水洗刷过后的草木显得一场翠绿,吹进屋中的微风亦带着无比清新的气息,倒有几分像青罗峰了。
不知道青罗峰中爹和娘怎么样了?
清漪姐姐她们已经回去了吧?
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我教训了这个糊涂皇帝、找到好宝贝,就回去。
还有,那个幽绝,不知道他回了哪里?
他那个师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长离哥哥这么费心教他,会不会终究白白浪费了一番苦心?
“三公主,今日难得雨后凉爽,别老闷在屋里了,不如出去走走吧。”外面芳绮道。
宁葭确是极少出门,每日里不过是在屋里写写画画、看看书、研研谱、弹弹琴。
除了太子熙肃偶尔来看她,和那次二公主来过以后,几乎没什么人来这里。
承妃也并非每日都来,总要几日才来一次。
“是啊,方才在路上看到那几株石榴开得真是红艳好看,御花园中恐怕更好看了。”芳容亦道。
“那便去走一回吧。”宁葭见芳容欣喜的样子,轻轻笑道。
“太好了!”芳容拍手笑道,“那这就去?”
“等等,”屏风后窜出来一只雪白狐狸道,“我也去!”
御花园,恐怕是浣月国最大的花园了,当然不能错过。
“你、你说话了!!”芳容大惊失色地道。
“你又不是没听见过?干嘛大惊小怪的?”榆儿道。
芳容想起来,那日晚间它附在芳绮身上时,确实说过一句话来着。
“你这个样子,万一被人看到……”芳绮有些犹豫地道。
“这有什么。”榆儿道。
雪白狐尾轻摆,自地上站起来一个明眸浅笑的姑娘来,一身浅蓝衣衫。
“你、你、你果然是妖精!”芳容颤声道。
旁边芳绮与宁葭亦瞪大了眼睛。
初次见它时,它便是一只满身血污的雪白狐狸,还以为它只是一只狐狸,没想到……
“对啊,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狐狸精,你今日才知道吗?”榆儿望着芳容笑道。
看她们三个都直直地瞪大眼睛望着自己,榆儿满意地点了点芳容的鼻子,道:“怎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狐狸精?”
芳容被她点中,清醒过来,一手拍开她点来的手,道:“你这个狐狸精,不许碰我!”
“不许碰你?”榆儿笑望着她,“你看我碰不碰。”
说着化作一团浅蓝影子,撞进芳容体内。
“这下可以出去了。”榆儿在芳容体内道,“快走吧。”
“你、你快出来!”芳容又气又急。
“等我逛够了,自然会出来的。”榆儿笑道。
伸手拉过宁葭,又拉过芳绮,道:“快走吧,我可等不及了。”
“等一下。”芳绮忙道。
“怎么了?”榆儿道。
“这么出去、被人看到不太好吧。”芳绮道。
芳绮老成诚恳,榆儿便也不逗她,将拉住二人的手松了,站到宁葭身后道:“三公主,请吧。”
却是芳容的声音。
“三公主,走吧。”芳绮对宁葭微笑道。
“好。”宁葭道。
便领了芳绮、芳容,三人开门出来,迤逦往御花园走去。
三人来到御花园,只见绿荫满眼,夏花似锦。
入口种得两排紫薇,有的浅紫、有的粉红。
往前走便看见一片碧绿的湖水,种着大片的荷花,粉剑迎风、花开如满月。
宽阔的湖面漾开来,足够几十条船同时行过。
另有一汪小小池塘,种着些睡莲,白莲如雪、红莲似霞。
走过池塘,果见一排石榴艳红如火,点点雨珠缀在叶片、花瓣之上,凭添了几分温柔。
其他假山怪石,或平卧待主,或巍巍如卫,牵藤引蔓,亦不寂寞。
这御花园恐怕有半个慕州城那么大,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过逛得一个角罢了。
“三公主,累了吧,就在前面的亭子里略歇一回吧。”芳绮对宁葭道。
宁葭便也点点头。
三人进得亭来,芳绮扶宁葭坐了。
芳容在旁亦坐了下来。
“这、她不能坐……”芳绮向着芳容道,自然是向榆儿说的。
芳容苦着脸,一幅快哭的样子。
“她走得也累了,让她也歇一会儿吧。”却是榆儿的声音,又对芳绮道:“你不累吗?你也来坐一会儿吧。”
芳绮忙看了看四周,紧张地道:“快让她起来吧,万一被别人看见,芳容就……”
“这里又没什么人,不要紧啦。”榆儿道。
“那就坐一会儿吧。”宁葭道,“芳绮,你也坐一会儿吧。”
“奴婢不敢。”芳绮忙推道。
宁葭也不再多言。
忽然,假山后转出一群人来,走在前面的两人皆是绫罗长引,钗飞金凤。
一位正是那日的二公主宁阳,另一位身量略矮一些。
后面跟着十来个宫女。
芳绮忙挡在前面,悄悄将手身在背后直朝芳容招手。
“快起来,你想害死我吗?”芳容亦急道。
榆儿便也站了起来。
她只是想逗逗她,还不想害死她。
芳容忙走到芳绮旁边,与走来的两位见礼,称道:“奴婢见过二公主、四公主。”
“奴婢?”宁阳轻哼道,“本公主还道是谁呢。”
“二姐,多日不见,可安好吗?”宁葭上前与宁阳见礼道。
“原来三妹也在。”宁阳却不还礼,望着宁葭微微仰着尖尖的下巴。
“三姐。”四公主宁珀向宁葭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四妹妹。”宁葭也与她还礼。
“既然三妹在这里,不如也教教姐姐,我浣月国何时有了这奴婢与公主同坐的新规矩。”宁阳向着宁葭缓缓道。
“这……”宁葭踌躇道。
芳容愤愤地望着宁阳。
芳绮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拉着她一起跪了下来,向宁阳道:“二公主,芳容她、有点不舒服,所以……”
“哦?不舒服?”宁阳说着,走近芳容,伸手将她脸抬了起来,芳容两眼瞪着她。
“看这两只眼睛这么有神,像不舒服吗?”宁阳道,“这么瞪着我,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二姐,芳容她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别误会。”宁葭向宁阳道。
芳容却仍直望着宁阳,眼神凌厉,甚至、还带着一丝轻蔑。
“三妹,你是该好好教教你的奴婢了。”宁阳心中更是气恼,咬牙道,“今日就让二姐我替你代劳吧!”
说着便扬起手来,一掌掴向芳容。
“二姐!”宁葭吃了一惊,叫道。
“二公主!”芳绮亦叫道。
宁阳的手急速挥向芳容,却在离她脸颊约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宁阳惊疑地望着自己的手,抬起手来,又打了过去,却仍然停在了芳容脸边。
“多谢二公主不责罚。”芳容对她道,叩了一个头,将下巴自她手上移开了。
宁葭和芳绮在旁紧张地望向芳容。
“繁花、玉锦、”宁阳向后道,“你们两个,给我掌嘴!”
“是!”繁花、玉锦应了声,便走到芳容身前来。
“二公主、芳容她确是身体不适,还望二公主饶过这一次。”芳绮忙往前跪了两步道。
向后伸出手,对着芳容连连摆手。
“阻碍本公主执行宫规,一并掌嘴!”宁阳怒道。
“是!”繁花、玉锦一人一掌,脆生生打在芳绮脸上。
芳绮两边脸颊霎时红了起来。
“两个一起打!”宁阳在后道。
“二姐,算了吧。”宁珀怯生生地向宁阳道。
“三妹素日待这些奴婢太过仁慈,所以她们才敢这么放肆,我这也是为三妹好。”宁阳斜了一眼宁珀道。
“二姐教训得是,她二人已知错了,二姐就免了责罚吧。”宁葭向宁阳道。
“三妹好像不太领我这个二姐的情啊?”宁阳笑望着宁葭道。
“不、不是。”宁葭顿道。
“三公主,不用求她,芳容不怕!”这确是芳容的声音。
榆儿决定先看一会儿热闹。
这个二公主,还不够自己一指头的。
但是,惹了祸,吃亏的是芳容、芳绮。
不过,这个二公主究竟为什么总是跟宁葭过不去?
只为了这一点小事就这样大打出手。
“骨头还挺硬嘛。”宁阳鄙夷地望着芳容,“繁花,给我使劲打!”
繁花掌下果然又重了几分。
芳容右边的脸颊已有些肿了起来。
“住手!”忽听得一声沉吼。
太子熙肃冷着脸走了过来。
繁花、玉锦忙停了手,众宫女皆跪于地上。
宁阳、宁葭、宁珀亦与太子见礼,口称:“大哥。”
太子身后又走来几人。
一个金冠白衫、脸上尚有些稚气。
一个水绣赭袍、年轻俊美。
还有一个络腮胡子、脸色透着黑红、肩膀宽阔的中年人。
后面跟着十几个随从侍卫。
“怎么回事?”熙肃问道。
“下人无礼,略作惩戒罢了。”宁阳道。
宁葭、宁珀皆不言语。
熙肃看了看众人,只道:“都起来吧。”
众人便都起身。
“太子殿下,这几位是?”那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向熙肃问道。
“是几位妹妹。”熙肃向他道。
“可否为在下引见?”络腮胡子的中年人道。
“当然。”熙肃道,“这是二妹宁阳。”
“原来是宁阳公主。”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走向前,右手横于胸前,对宁阳鞠了一躬。
“这位是?”宁阳并不认识他。
宁葭、宁珀也未曾见过。
看他穿着直领窄袖、紧腰宽踞、红黑绿蓝各色细碎花纹的锦袍,并非浣月国人打扮。
“这位是明丹国的尼孜使者。”熙肃道。
“尼孜久仰浣月国风物,承蒙圣上盛情,在此多留了几日,有幸见到公主芳颜,不胜荣幸。”
尼孜又向宁阳鞠了一躬,眼睛却盯着宁阳手腕上所戴的紫玉手镯。
“尼孜使者,这是三妹宁葭、四妹宁珀。”熙肃又向尼孜介绍了两位妹妹。
二人向尼孜屈了屈膝,尼孜亦向二人鞠了躬。
金冠白衫的人走上来,向宁阳拱手道:“二姐。”
“四弟。”宁阳亦向他行礼。
宁葭、宁珀亦向此人行礼,口称:“四哥。”
此人正是四皇子熙敏。
另一位水绣赭袍的公子亦向几位公主拱手弯腰行礼,道:“迟凛见过几位公主。”
这位是定南将军迟无为二子迟凛,字长风,现封齐武校尉。
宁葭望了望他的脸,又很快地移开了目光,脸上有些微红。
“三妹,听说你近日有些风寒之症,已好了吗?”熙肃向宁葭道。
“已无碍了,多谢大哥关怀。”宁葭道。
“病后初愈,还是要多歇着,早些回去吧。”熙肃道。
“是,这就回去。”宁葭道。
与熙肃屈了屈膝,带着芳容、芳绮走了。
“二位妹妹也早些回去吧。”熙肃对宁阳、宁珀道。
“是。”宁阳、宁珀亦应道。
熙肃点点头,侧向尼孜道:“尼孜使者,前面尚有些好景致,请。”
“太子殿下先请。”尼孜道。
二人先往前走去。
熙敏及迟凛亦辞了几位公主,往前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