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伯长剑横扫,亦是一道白光窜出,与幽绝白光相抵,双双散去。
幽绝再次挥动猿杖,两道白光分别卷向方伯与莲姨。
方伯长剑划出,抵去白光。
莲姨左手中多了一个深蓝瓷瓶,右手牵引,蓝冰如练,白光退去。
她将雪山晶制成冰轮给了榆儿,自己手中所执乃冰川之水。
幽绝又连攻几次,皆是白光。
若依榆儿所言,朱厌动时,狂暴凶猛,红白相间。
朱厌全出时,赤红如血。
朱厌之力狂躁冲突,则会现出朱厌之像。
此时幽绝连出白光,似是有所顾忌。
方伯望了望莲姨,莲姨向他点了点头。
莲姨右手轻挥,幽绝身上便多了一层沁蓝冰层,将他牢牢缚住。
方伯长剑横空,划出一个天煞阵。
百余道耀眼的光芒同时刺向幽绝。
此人如此凶险,又与榆儿孽缘牵扯,万万留不得。
夫妻二人亦有心置他于死地,以绝后患。
知他朱厌在身,因此手下不敢踌躇。
这天煞阵威猛无比,再辅以冰力缚术,他二人此招从未失手过。
白光尚未至,却见数道红光迸出,冰层碎裂掉落。
红光如柱,将方伯天煞阵冲散。
幽绝轻身跃起,欺近莲姨,猿杖点出。
莲姨忙撤身后退,避开一击。
再看幽绝面相,已全然改变。
雪白的长须迎风翻飞,左边的脸上亦铺满白色的绒毛。
虽然右脸被青色面具遮住,但狰狞凶恶之相不仅未减,反而更让人心惊。
双手上赤红如焰,炙热夺目。
“哼、你们两个想杀我?”幽绝冷哼道,“不自量力!”
此时,他浑身被烈焰般的红光笼罩着。
眼中、不、不只是眼中,他的全身都迸射出浓烈的杀意。
方伯、莲姨正震惊于朱厌之凶猛,见他此状,心中更是大惊。
“这般猖狂,我先杀了你!”方伯向他怒道。
莲姨心中已知今日凶险,扯了扯方伯袖角,悄声道:“不可勉强。”
方伯望了她一眼,向她嘱道:“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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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姨向他点点头,右手轻抚瓶身,一缕淡淡蓝烟自瓶中升起。
幽绝眼前忽然出现许多白色狐狸,四下奔跑不停。
这些狐狸忽然掉转头来,个个龇牙怒目,向幽绝步步逼近。
幽绝白光切出,却只如切在空气中一般。
那些狐狸丝毫未损,仍向着他一步一步逼近,要将他撕裂果月复。
此定是狐类幻象,幽绝立刻凝住心神,闭上了双眼。
无数次暗室中的死里逃生,使他练就了超出常人的听觉。
此时,他闭上双眼,全不看眼前幻象,却将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收入耳中。
方伯列开六狱阵,一把长剑携风裹电,以极快的速度向幽绝刺去。
六狱阵开时,集方伯所有修为于一击,不到紧要关头,轻易不用。
然而,此时方伯并无胜算。
长剑方出手,立即拉起莲姨向后急掠而出。
幽绝身上赤红光芒卷出,长剑立刻碎成了齑粉。
“休想逃!”幽绝立刻飞身追出。
“你先走!”方伯将莲姨推出一尺来远,向她喊道。
“不!”莲姨忙回身赶来。
“快走!”方伯急道。
今日断不能全身而退,总要保住她!
“一个也别想逃。”话音未落,幽绝已至近前。
两道赤红光柱卷向二人。
其气如洪,尚未至时,已觉气息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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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运起雪莲阵抵挡,将莲姨与自己纳入阵中。
莲姨驱尽法力,将冰壁护住方伯。
“你这是……”方伯急道。
红光压至,雪莲阵崩去,赤焰卷向莲姨。
“不要!”方伯在冰壁之中,再要驱动阵法,却已不及,当下撕心喊出。
红光散去,猿杖正点在莲姨肩上。
瓷瓶已到了幽绝手中。
另一道红光撞碎冰壁,正点在方伯胸前。
“若不是师父要你们的皮毛、狐血,你们早就死在我杖下了!”幽绝身上红光如血,冷哼道。
猿杖高举,向二人头部击下。
“榆儿……”莲姨微弱地叫了一声便再也没了声息。
两人倒在地上,现出雪白狐狸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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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榆儿在兰沃村照护身染疫病的二皇子熙昌。
虽仰仗双宜丹之力,熙昌勉强能走动、说上几句话,也能吃下一些粥菜。
但他的病还是一天重似一天。
三日过后,即便服下双宜丹,他也已经无法下床了。
脸上黑色愈重,嘴唇更是干裂得厉害,血痕斑斑。
榆儿心急如焚,几次去寻御医。
傅立义与关辙亦烦恼焦急,却苦无良方。
每天皆有数人死去,又有新的人染病。
连看守的士兵、看病的大夫中也已有几十人死去。
所有死去的人都被送到村东尽头,以火焚尸,死无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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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栗原!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榆儿两眼忘穿,仍不见栗原回转。
算算宣州距离青罗峰不过两千多里,栗原一日便可飞行一千里,来回需四日。
但若与清漪姐姐乘青思同来,三日也就够了。
怎么还不见人影?
该不会,清漪姐姐不在青罗峰!!
想至此处,更是坐卧难安。
从前长离哥哥还未入魂之前,清漪姐姐日夜守护绛石苏花,盼它早日结子,几乎寸步不离青罗峰。
可长离哥哥早已入魂,又修得仙法,两人倒常出去结伴长游。
没有清漪姐姐,还有雪爷爷。
可是栗原带着雪爷爷回来,又要多花两天时间了。
他就不会借赤雪用一下吗?
还是,桀风哥哥也不在?
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是胡猜乱想,一刻难安,总望着天空发呆。
“你在等、谁?”熙昌躺在床上,虚弱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人?”榆儿道。
“我是不能起身,眼睛还是看得见的。”熙昌微微扯了扯嘴角,却完全笑不出来,只觉干裂处一阵疼痛。
榆儿将布巾在桌上水碗中蘸了水,替他擦拭嘴唇。
“我是在等人。”榆儿道,“若她能来,说不定你们都能活下来。所以,你一定要撑住。”
“好。”熙昌只轻声说道。
“你怎么不问她是谁?”榆儿道。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何必问她是谁。”熙昌道。
“也对。”榆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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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闻窗外一声清脆的鸟鸣,榆儿顿时大喜,冲出门去。
一只雪白翅膀、赤红短喙的家鸽大小的小鸟正在空中盘旋。
“青思!青思!我在这儿!”榆儿在院中又跳又叫。
青思见了她,向她飞来,落在她肩上。
“你终于来了,清漪姐姐在哪里?”榆儿伸手抚模着它的小脑袋,欣喜笑道。
“你这丫头,真是胡来!”一个温和的声音轻声责道,“这里可是疫病重地,你也敢一个人跑来。”
话音未落,一个素白衣衫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青色长衫的男子。
正是清漪与柳默。
榆儿方要迎上,栗原自他二人身后跑过来,拉住榆儿左右看了一回,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可回来了!”榆儿道,“等得我都快急死了!”
“这么急?那今晚洞房吧。”栗原笑道。
“没脸没皮。”榆儿斜了他一眼道。
甩开他的手,向清漪走过去,一把抱住清漪的腰,道:“清漪姐姐,你可来了!人家想死你了!”
“你少惹一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清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
随即正色问道:“人在哪儿?怎么样了?”
“在屋里,先进去看看吧。”榆儿忙将清漪、柳默等领进屋内。
“殷医士,这是我清漪姐姐,她很会治病的,现在有她在,你就放心吧。”榆儿向躺在床上的熙昌笑道。
熙昌看进来的这位姑娘,约莫二十岁不到,甚是年轻,脸上浮现出犹疑之色。
清漪将他脸色细看一回,又将手脚皆看一回,再细问有何不适,熙昌也都一一作答。
“二皇子,让我替你诊诊脉象吧。”清漪道。
“有劳。”熙昌道。
清漪自袖中取出一方四方绢巾,轻覆其腕,细细诊来。
稍时诊毕,收了绢巾。
“清漪姐姐,究竟怎么样?”榆儿向清漪问道,一双眼直盯着清漪,只觉自己呼吸也有些不畅了。
“无碍,我开下一方,照方服药七日,当可痊愈。”清漪道。
“真的吗?”榆儿紧紧抓住清漪胳膊道。
“这孩子,清漪姐姐的话也不信?”清漪向她微笑道。
袖中取出纸笔,果然写下一方,交予榆儿。
榆儿接过方子,向熙昌道:“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清漪姐姐可是神医!”
熙昌亦是错愕,不想她年纪轻轻,医术竟这般了得。
傅医士与关医士行医数十年,在此月余,仍苦无良方,她竟能一次诊断。
心下敬服不已。
“我现在就去抓药。”榆儿拿着药方,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清漪望向柳默,两人相视而笑。
“等等我,我也去。”栗原追着榆儿出了院门。
“二皇子,你先歇息一回,我去将这绢巾冲洗一下。”清漪向熙昌道。
“姑娘只叫我殷医士便好。”熙昌道。
“也好。”清漪点点头道。
“姑娘自便便是。”熙昌道。
清漪起身来,寻了水,将绢巾反复冲洗几次,放在烈日地下暴晒。
自与柳默坐于院中树荫之下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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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儿拿了药方,一溜小跑,来到傅立义所在土屋。
守卫士兵也不拦她,她径直走了进去。
栗原却被拦在了外面。
“他是我的朋友。”榆儿回头向守卫士兵道。
士兵们方才放行。
榆儿进了屋,将药方递到傅立义眼前,道:“别再翻你那些破烂医书了,快去照这个方子给我抓药来!”
傅立义接过药方,看了一回,脸色从大□□为大喜,道:“姑娘,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