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苏晚宸静静倒在卧房的床上,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一样,她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空气好冷、呼吸好重、胸口好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体内奔涌而出。
周围被染成了殷红的一片,宛如花开正艳的玫瑰被碾碎成泥,宛如八二年的红酒淋了一地,宛如少女的唇彩,宛如斜下的夕阳,宛如,放肆的血,正以最穷凶极恶的姿态浸透她每一寸肌肤。
头顶的吊灯明晃如镜,茶几上的杯子异常华美,逶迤的婚纱雪白依旧,墙头的照片积满幸福,浴室里的水声时缓时急,掩盖了门外喧嚣的宴客。而背对着她的男人,正小心翼翼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擦干血迹,擦掉指纹,擦去与他有关的一切一切。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的老公,这里是她的婚房,五分钟前,他杀了她,就是用这把20cm的军用匕首刺进了她的胸膛。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能坚持五分钟之久,她不懂,为什么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不懂,她这双不肯闭起的眼睛,究竟是爱,是恨,还是期待的他的后悔?
“老公,救我……”
她已经没有力气爬到他腿边苦苦哀求了,她只能用微弱得风一吹即四散的声音抓住这个男人,抓住这个,她整整追逐了三千六百五十三天、整整喜欢了八万七千六百七十二个小时的男人。
男人微微抬起头,看向她,冷魅的面容透出一丝决绝与不耐,“你还没死?”
苏晚宸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从小将她宠溺上天的男人,那个她口口声声叫了十年的炎凉哥哥,今日,会用如此薄情的话语,送她下地狱。
十载情深,终还抵不过,你眼底那一丝莫名的杀机么?
“炎凉哥哥……”还是樱花树下甜美的呼唤,却换不回,他再为她折枝束发。唯一不变的,是他嘴角噙着的那抹她爱极的笑。
她的哀求,他置若罔闻,只是如常走到她身边,吻在她颊边,吹动她悬于一线的游丝,轻轻道:“下辈子见,老婆。”
好一个下辈子见!
好一个老婆!
短短六个字,却让她的心,比她的身体,先一步死了!
身后的门‘砰’一声锁了上,偌大的洞房,空荡荡的,只剩下徜徉的一片红。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望着她还来不及月兑掉的婚纱,望着那把刺穿她、却唯一留给她的匕首,眼角的泪像断了线的风筝,噼里啪啦打在睫毛上,一滴一滴,红的刺目。
“哈哈哈~~~”她突然疯狂大笑起来,笑声里,夹着绝望,夹着啼哭,无数惨然,生生把心切成碎片。
炎凉,为什么要杀我?
炎凉哥哥,为什么非杀死我不可?
破碎的喘息中,她一遍遍问自己。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凄风阵阵和一声‘穿墙透壁’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