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徵抵达吉春园之时,却因孙长晟包了场而无法入内。
幸而有阿芜给她的信物。
楼前站着四个哨兵,手里拿着的枪上刺刀雪亮,他们来回巡逻着,神情桀骜,眼神冰冷。闲徵将手抓包里的信物交给哨兵,说是孙参谋长见了这个信物必定会让她进去。那哨兵将信将疑地瞥了闲徵一眼,便进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那哨兵折了回来,对闲徵说:“这位小姐,参谋长有请。”
闲徵点了点头,便跟着哨兵进去了。吉春园玉楼两侧延伸出一条复道回廊,委宛相通,曲折萦纡,直直延伸至嵬嵬林荫葳蕤古木之中,不见了尽头踪影。闲徵在山穷水复的曲廊中辗转了许久,终于抵达目的地——玉茗阁。
闲徵一个人上了楼。
偌大的玉茗阁空荡荡的,三层空楼皆有哨兵巡逻,楼下戏台上的怜香儿正在舞着长长的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
“奴家香君,一时无奈,用了苦肉之计,得遂全身之节。只是孤身只影,卧病空楼,冷帐寒衾,无人作伴,好生凄凉。”
“……”
“想起侯郎匆匆避祸,不知流落何所;怎知奴家独住空楼,替他守节也。”
转过一扇山水画泥金素锦十二轴屏风,闲徵看到一个身穿挺括军装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坐着。他似乎很认真在听着台上怜香儿的戏,丝毫没发现她的到来,修长白皙的拇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扳指,随着戏曲的起转反复,他抬手轻轻扣在呈透明色泽的高脚杯上,一声又一声,清脆鸣响,刺耳又惊心。
闲徵在他身后站了许久,因为紧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做什么了。
无奈之下,她抬眸望向台上的怜香儿,只见那女子螓首蛾眉,明眸皓齿,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姿。她甩着素色水袖,在空中挽出数朵绝丽的花,盈盈身段翩然若风,一步跨出,青衣翻飞,像一朵优美的云。
闲徵正认真听着戏,却不料一只修长冰冷的手蓦然抓住她的皓腕,猛然将她拉了过去。
她一个没站稳,纤瘦的身子一个趔趄,便向前栽了过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落入一个宽广厚实的怀抱里。她忍不住惊呼一声,颤巍巍地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明了几分,落入到一个桀骜冰冷的促狭目光中,像是塞上苍鹰一般孤高不逊的目光,那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揶揄之色。
闲徵心中一惊。
孙长晟的模样她是见过的,可是眼前之人并不是孙长晟。
那他是谁?
只见那男子眉目英俊,五官立体,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唇角扯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闲徵被他深邃冰冷的目光盯得有些战栗,心下慌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推他。他却抓住她胡乱造次的纤细皓腕,低下头就要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