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吹得回廊上缕缕雪纱翻飞,一盏盏缠枝花纹的欧式壁灯也忽闪忽闪的,光泽晕黄,好似随风摇曳。楼下大堂里梦幻曲的悠渺调子在半空中流转缥缈,渐渐飞到楼上来,低低的,淡淡的,如丝缠绕。
闲徵就一步步踏在这音乐声中,步伐沉重,心情糟糕。
她身后的男子用枪抵着她纤细的腰肢,携着她缓缓出了房间。外面灯光昏暗,轻轻泻下一片,照在明滑如镜的乌金地面上,朦朦胧胧的仿若身在梦境。
她的心怦怦直跳着。
只盼着能快些下楼,到时候,就算他不放过她,她也有机会逃走。
转过几个转角,眼看着就要看到楼下大堂了。就在这时,几个高大伟岸的黑衣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们正互相交谈着,手中还拿着枪。闲徵眼皮重重一跳,心想他们不会就是那些便衣警卫吧?
她心中一喜,以为他们发现他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深想,她身后的男子就立时扳过她纤薄的肩,一把将她按到墙上,右手上的抢口紧紧地抵住她的月复部。戴了面具的他也微微弓着身子,将头埋在她的脸侧,装作与她接吻的样子,嘴唇却没有碰上。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低声道:“就保持这个动作,别说话。”
闲徵睁大眼睛怔怔地凝望着他,有些懵了。
他的大掌紧紧攥住她的肩,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几乎要将她燃烧。他喘着粗气,咻咻的鼻息与她的交织在一起,有些紊乱了。
那几个黑衣男子忍不住瞟了他们一眼,其中一人抱怨道:“如今这上海啊,真是世风日下,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
又有一人说:“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不行么?你就别抱怨了,快些找人才是正事,走走走,咱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他们相互骂嚷着走远了。
他放开她。
闲徵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圆圆的鞋头上面花纹繁复,像她此刻的心事一般,缠缠绕绕攀到她心尖.
他们终是顺利下了楼。
此时水晶吊灯渐渐暗下去,舞池里音乐变换,西塔琴与萨克斯来回齐奏,邦戈鼓与风笛遥遥相和,配合得丝丝入扣,默契十足。他拉着她蹿入人群之中,雕刻着折枝海棠花纹的锃亮地砖上嵌着一粒粒珠花,闪动星星点点银芒,跑起来,竟觉步步生辉。
周遭人声鼎沸,音乐如潮。
他却转过身来瞅着她,柔声说:“姑娘,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我便将这口琴送给你。若是将来有一日我们有缘再见,你将这个口琴交给我,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
话毕,他将抵在她腰肢上的“枪”交到她手上。闲徵借着头顶上五光十色的昏暗灯光,认真瞧了瞧手掌心的冰冷之物。
原来那不是枪,而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