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徵摇头,“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不受点苦,又怎么会珍惜以后的静好日子呢?”
白闲淳陷入了沉默之中。
恰在这时,于妈端来茶点,她的一声笑打破了两人的僵局,“白少爷,这是咱们宛平城的特色小吃:合意饼、枣泥糕、金豆卷、花盏龙眼、长命酥……你且尝尝合不合你口味?”又为两人沏了新茶,道:“这是三月里新出的碧螺春,用清晨的露珠煮来,十分沁人心脾,清香彻骨。白少爷,我只知道小姐喜欢喝碧螺春,不知道你的喜好如何,若是有怠慢不周之处,还请白少爷见谅。”
白闲淳浅浅地呷了一口茶,笑道:“哪里有怠慢不周的地方,倒是闲淳过来这边,叨扰于妈了。”
于妈道:“哪里哪里。是白少爷多礼了。”
闲徵静静地看着他们,唇角挽出一抹笑花,“是啊,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于妈的照顾,我铁定不会过得这般好。于妈,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大哥的礼貌是应该的。”说完,她用茶盖撇了撇碧盈盈的茶叶,又抬眸浅浅一笑,道:“对了大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于妈,你把茉茉抱进来吧。”
于妈欣然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茉茉?”
见白闲淳眉头微锁,闲徵流盼一笑,却只是笑而不语,便垂眸拈起一块酥滑的长命酥,仔仔细细地吃着。白闲淳没想明白茉茉是谁,他抬头时,见闲徵掰开长命酥,像个小孩子一样吃着,却没有吃断任何一根,便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吃东西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呢。”闲徵笑了起来,说:“长命酥酥而香,丝丝滑腻,里面有着茉莉花的清甜味道,入口即化,很是好吃呢。”
闻言,白闲淳忍不住叹了一声,“难为你经历了这么多,还有这般好的心态。”
闲徵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那么短短几十年,不活得快乐一点,不就辜负了父母亲给予的身体发肤了吗?”
白闲淳笑道:“说的好,这才是我的六妹。”
闲徵凝眉一笑。
两人正说说笑笑间,于妈便将襁褓中的茉茉抱了进来,白闲淳一见着茉茉,惊得站起身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茉茉,激动得无法自持,“六妹,这……这是……”他连忙跨步向前,凑近于妈仔仔细细地瞅着茉茉,半晌,到底是笑出了声来,“六妹,这可是我外甥女?我早该料到的……”
闲徵嗯了一声,她别过眼去,目光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睡着的茉茉,说:“大哥,我给她起了一个名字,素筠,你觉得好听吗?”
白闲淳回眸,“素筠?”
灿然日光一层一层的漏下来,将闲徵纤薄的身影打在旁边雪白的墙壁上。玲珑曼妙,淡淡身影,一袭素衣红裳,便是绝世。她伸手支着颐,目光轻飘飘的,温柔如无底的春水,神情却像是陷入了一场无声臆想,直道:“素筠,素筠,傅素筠。有女于世,质如竹筠,英骨秀气,贞洁素心。”
有女于世,质如竹筠,英骨秀气,贞洁素心。
白闲淳念了一遍,道:“名字倒是好。只是……”他不禁苦涩一笑,“只是,如今傅宣颐那样对我们白家,你如何回得去?”
像是有所惊觉似的,襁褓中沉睡的茉茉突然醒来,她睁开黑水银一般清湛湛的眼,看了白闲淳一眼,只是一眼,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小嘴一瘪,眼神一变,就扯开喉咙嚎啕大哭起来。于妈忙哄着茉茉,道:“茉茉不哭、不哭……”闲徵走过来抱起茉茉,伸手轻轻拍着茉茉的背,心疼道:“好了好了,妈妈在这里,茉茉不哭,妈妈在这里呢。”谁知茉茉一听见闲徵的声音,就哭得更厉害了,她一边咿咿呀呀胡乱说着话,一边止不住地掉眼泪,任凭怎么哄都哄不住。
闲徵也被茉茉撕心裂肺的哭声惹得落了泪。
白闲淳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怅然若失,“人家都说小孩子是最有灵性的,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得到,或许是我说错话了。”
闲徵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哽咽道:“大哥,你别自责,茉茉的哭与你无关,她的起床气一直有点大,每次醒来都要哭好大一晌。”
于妈回卧室拿来了牛女乃瓶,递给闲徵,笑道:“或许茉茉是饿了,小姐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