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的落地窗大开着,清晰可见窗外蔚蓝色的海水澎湃,西风其喈,掀起海水不平,涛浪起伏,一浪接着一浪涌向沙滩上的礁石,势如破竹。闲徵着了一袭浅樱色旗袍,外面裹了一条深红色的呢绒披肩,她坐在窗前,目光木然地看着窗外海景,全然不觉薄暮西山,斜阳西下。
旁边透明玻璃圆桌上面的饭菜她未曾动过,其间陆美棣进来劝过她几次,她都是这样一副恹恹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傅宣颐进来了,他走到她跟前蹲下,静静地看了她一晌,见她目光动也不动,他不禁怅然一叹,便抬手将她纤细的手指笼住。温软柔荑如同乖巧的小猫,顺从地蜷缩在他的掌心,他摩挲了一会儿,才道:“闲徵,我对你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所有的誓言,也都是发自肺腑的。只是你该知道,爸爸那里需要援兵,否则就会像东北兖州那一仗,兵败城破,输得彻底,而大总统提出的条件便是,让我迎娶顾北意。你现在的身份是宋允栀,不是白闲徵,也没人当你是白闲徵,所以大总统提的条件,并没有错……顾北意,顾北意知道了你是白闲徵之后,她答应帮我这个忙,只是举行婚礼,并不行夫妻之实。等到爸爸那里的危机一解决,我就与顾北意离婚。”
闲徵没有说话。
傅宣颐看着闲徵,看着她冷冷的脸,冷冷的眉眼,一阵阵疲惫像是从骨子里泛出,渗进他血肉里,疯狂滋生起来。他垂眼,掩去眸底那一抹黯淡,说:“闲徵,你好好吃点东西,别折磨自己,要折磨,就折磨我好了。自己的身体要是都扛不住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让我们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孩子……
闻言,闲徵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表情,她眼色蓦然凝重,茫然地瞥了他一眼,指尖颤抖几近失态。她到底挣开他的手,说:“凭什么到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傅宣颐,顾北意她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我想不到你居然会答应与她结婚?顾北意她还小,她不明白离婚对她将来的影响是什么,可是我知道。所以我不允许你这样对她,不公平。”她沉沉合上双眼,又说:“这两年,我们影影暗暗的一路下来,感情早已是千疮百孔的模样,只是你故意不知,我故意自欺而已。这段日子与你的相处,我也发现了你的变化,你还是傅宣颐,可你已不是当初那个傅宣颐了,我如今……我如今恨不得身如齑尘,也胜似现在的煎熬,真的是觉得累了,心乏神累。如果你已经决定了要与顾北意结婚,就别辜负她,她是个好女孩。”
傅宣颐忍不住自嘲一笑,“可是我不爱她。”
闲徵也是一笑,“爱?傅宣颐,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也不是不爱我吗?没关系,相处一段时间,自然就有爱了。”
傅宣颐冷冷地看着面前眉目柔和的女子,目光一沉,纠缠在于眼底不甘蛰伏的饕餮,挣扎地嘶吼起来,生出一片熟悉的痛楚。他蓦地攥紧她纤细的皓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那腕子折断,“白闲徵,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前几天你还能与我示弱,央求着我不离开你,如今你却能残忍地说出这一席话来。好!真的好!好得很!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他忽然就笑了,说:“白闲徵,你现在在想什么?”
闲徵蓦然睁开眼,眸底是一片噬人的寒,“放我走。”
傅宣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兀自笑了一晌,便抬手温柔地抚着闲徵的脸,慢慢理顺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唇角淡笑如旧,“休想!”
话毕,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而去,出门时将门上的锁链带得叮铃的响。
闲徵垂下眸,到底忍不住落下泪来。
------
大概还有两个章节,此文就完结了。皆大欢喜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