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丰屹居然恐高,我以前也恐高,不过自从立了堂口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神经大条了,除了腿多的虫子之外,对啥都不觉得害怕了。♀不过我还是听了丰屹的话,就算不恐高,我也不想浇成个落汤鸡。
丰屹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跟着,刚跑两步,我余光就瞥见江面上黑光一闪,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心说要坏。果然,黑光闪过,江面上陡然起风。丰屹在前面催我快跑:“快跑吧,姐夫,起风了,风在雨头,这雨马上下了!”
我站在桥上死死盯着天上翻滚的乌云,那里面有东西!刚才的黑光就是窜到云层里面了!江面的水花越泛越小。可云层却开始翻滚不休,我只能瞧出云层里面也开始有阴气逸出,却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轰隆隆的声音从云层里面传出来,好像是闷雷,也好像是什么东西的吼声。分辨不清。
丰屹都跑到台阶上了,一回头,看我还在桥上站着看热闹,冲我大喊一声:“姐夫你干啥呢赶紧的啊!都打雷了还不快点回家收衣服!”
我狠狠看了云层一眼,我心里清楚,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可看它的意思,它是不想露真身了。真有点不甘心,可我又没办法,只好作罢。我也转头跟丰屹飞快的跑下桥,找避雨的地方。
刚到桥下,雨点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我跟丰屹只好站在树底下避雨。多亏这树枝繁叶茂。我俩才能不被浇成落汤鸡。丰屹开玩笑的跟我说:“姐夫,你说这树要是让雷劈了咋整”
“闭了你那乌鸦嘴!”我担忧的看着江面上的乌云。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招雷的,这么重的阴气相当于大量的负电荷,肯定要引雷啊。我只能在心里祈祷,雷公爷爷千万别劈偏了。
我这念头刚刚闪过,天上就开始落雷,还好,只是劈在江心。丰屹看着从云层里面落下的闪电整个人都傻了,半天才缓过劲儿,问我:“姐夫,这不会是江里面那东西渡劫呢吧”
“你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渡什么劫”我没好气儿的教育丰屹:“这他妈是天谴!”
丰屹回头冲我翻了个白眼,我还想再逗逗他,手机忽然响起来。我皱着眉头,这是真怕雷公爷爷不劈我啊!本来雷雨天站在大树底下就是找劈的节奏,这电话又来了,雷雨天站在大树底下打电话,这是作死的节奏。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陈蕊。这丫头能有什么事儿我直接挂断了。不一会儿。丰屹的手机响了起来,丰屹没管这个,直接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电话那边陈蕊没好气的喊:“姐夫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快让他接电话!”
丰屹赶忙把手机递给我。我也纳闷儿,这陈蕊火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我接过来:“小蕊,咋的了”
“给你打电话你干嘛不接”陈蕊没好气的冲我喊:“我表姐不知道怎么了!”
我一惊,赶紧问陈蕊:“啥叫不知道怎么了说细点儿!”
陈蕊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说个了囫囵半片,我听个大概,陈蕊一个劲儿强调宛儿蹲在地上不起来,这是怎么了是不想起来还是起不来了怎么离开这么大一会儿就出事儿跟张婷婷有关我问明白她俩的位置,一头冲进雨里,丰屹在后面大喊大叫:“我手机不防水!”
等我到了那个专卖店的时候,宛儿已经被围观了,我好不容易挤进去,看见陈蕊正陪宛儿蹲在地上,宛儿抱着脑袋瑟瑟发抖,我拍拍陈蕊的肩膀。
陈蕊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是我,梨花带雨的跟我说:“姐夫,你看表姐这是怎么了!”
我刚想安慰陈蕊,告诉她没事儿。旁边忽然冒出来个老太太,一看我是宛儿的男朋友,走到我身边,神神秘秘的跟我说:“孩儿,这闺女好像冲着啥了,你领她找个巫巫叨叨的人看看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老太太,看她身边跟着个黄皮子,身后还有个红纸堂单,这些在别人眼里都是看不到的,可我能看见。我笑了一下,遇见个同行。我跟她不一样,我是大印随身带,她是背堂口。我没空跟她多废话,把右手给她看了一眼,她还以为我要给她东西,刚想伸手接,一低头看见我手上大屿光一闪,老太太脸色一变,一言不发的转头就走。
我堂口的事儿还用她操心我抓住宛儿的胳膊就给宛儿扶起来了,她身上吓得缩成一团的胡青璇一下子就上了我的身上。我一阵心慌。强定下心神,我问宛儿:“你没事儿了吧”
宛儿甩甩胳膊,对我摇摇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看出她眼神里面的疑惑,可她懂事的什么都没问。周围都是人,就算她问,我也没法回答她。
从江边跑到这儿,我跟丰屹已经湿透透的,正好在这家店买了条短裤,买了件短袖。本来店员的脸都黑了,看见我跟丰屹一人买了一套衣服,这才缓和下来。还特贴心的给我俩一人拿了条毛巾,去试衣间把身上擦干,把衣服换好。等我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们四个人顶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走了出去。
刚一走到人少的地方,陈蕊就忍不住问我:“姐夫,刚才表姐怎么了”
宛儿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告诉她俩:“刚才宛儿的护身仙家不知道被什么惊到了,所以就上了宛儿的身。现在没事儿了!”
丰屹若有所思的问我:“会不会跟江里那东西有关”
我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我想跟胡青璇建立联系,可她还吓的精神失常了一样。心思混乱极了,我刚一接触就不敢深入,我怕我也跟宛儿似的,被她影响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天上的乌云散的很快,才一会儿太阳的就露了出来,丰屹看了啧啧称奇,说想回去看一眼。看看能不能劈出什么玩意儿来。我笑着跟丰屹说:“能!你现在去江边,肯定能看见劈熟的死鱼。别的你肯定看不见!”
“为啥呀”丰屹好奇的问道。
我耸了耸肩,没有说话。虽然没看清是什么玩意儿,但是那个黑光窜上云层我是看清了,真身肯定还在江里,可水花却不翻了,说明它的真身已经沉了下去。而且云层也好,雷电也好。都是那东西自己搞出来的,我虽然猜不透它这是作的什么妖,可我却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渡劫或者天谴,因为没有自己主动找劈的。最主要的,以那个东西的威势。这点小雷电,伤不了它的。
宛儿虽然已经没事了,可陈蕊却被宛儿吓了够呛,我们在老上号坐下,点了几盘饺子和酱骨架。又要了瓶白酒,不是喝的。是给陈蕊压惊的,我倒了一杯,借着胡青璇的仙气儿,用手指沾酒对着陈蕊的百会,风池,天宗弹了三下,魂魄都在,就是有点不稳,我以酒为媒把胡青璇的仙气儿打过去,暂时封了她的这几处穴位,让魂魄稳固住。要不然,再遇到什么惊吓,她就容易丢魂了。
我露这几手给陈蕊惊讶坏了,不动声色的就给宛儿治好,又让她本来悬在嗓子眼儿的心脏归了原位,陈蕊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弄的,我告诉她:“这东西该会的自然就会了,不该会的,就算手把手的教你,你也学不了!”这是实话,她身上又没有仙儿,别说用手指头沾酒弹了,拿白酒洗澡都白扯。
出来一天,陈蕊和宛儿收获甚微,倒是我跟丰屹一人买了套新衣服。吃完饭,陈蕊一个劲儿嚷嚷不高兴,还是丰屹了解她,直接领到中央红,她跟宛儿一人买了一推车零食,这才眉开眼笑。
晚上我们四个在兆麟公园对面找了家宾馆,开了两个房间。我跟丰屹一个房间,宛儿和陈蕊一个房间。打扑克打到了十点多,直到我跟丰屹把她们俩手里的零食赢的差不多了,陈蕊跟丰屹才灰溜溜的抱着丰屹的战利品落荒而逃。我刚想叫住丰屹,宛儿拉了我一下。
等他俩替我俩关好门,宛儿瞪了我一眼,跟我说:“你咋回事啊那么没眼力见儿呢”
“你当我虎啊你是姐我是姐夫,咱俩不得做个姿态呀能在他俩面前不着调吗”我一本正经的跟宛儿说:“但是他俩走了之后,该不着调还是得不着调,老子素了多久了,想当年我可是超长待机,天天满格电,现在电池都要爆掉了……”
一夜无眠,到早上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刚睡过去,就做了个梦。梦里胡青璇红着脸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我手忙脚乱的穿衣服,胡青璇一挥手,衣服就自动穿在了我的身上。
我问胡青璇要带我去哪儿,胡青璇声若细蚊的跟我说:“跟我来你就知道了!”我看着胡青璇的大红脸不由得纳闷儿,虽然她现在是人形,可毕竟还是个狐狸,怎么比我思想都封建,反正我看见狗起秧子从来没脸红过。
跟胡青璇来到了门外,看见走廊里面站着两个小青年,脸上表情严肃,如临大敌一般。我看着这俩小青年隐约觉得眼熟,胡青璇指着其中一个脑袋上带一缕白发的青年跟我说:“这是胡青锋,是胡家身手非常不错的弟子。”胡青璇跟这俩小青年说话的时候,立刻恢复了她副教主的威风。
又伸手一指另外一个长得十分俊俏的青年,跟我说:“这位是黄教主给你选出来的,黄堂高手,黄天伤。”
胡青璇转头跟我说:“这两位以后就是你的护身报马。是六……六叔的安排。”
胡青璇都管猴孩子叫六叔不过这猴孩子还真雷厉风行,这么快就给我安排完报马的事儿了,我好奇的问胡青璇:“那白莲花白姐呢她伤还没好吗”
“六……六叔说白莲花保护弟马有功,被六叔遣人送去白骨山通幽洞里面修行去了。”胡青璇淡淡的说:“六……六叔也顺便解除了她的报马身份。”
我皱着眉头问胡青璇:“那个什么山什么洞是干嘛的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给白莲花发配了”
胡青璇笑着跟我说:“弟马别急,你是误会六……六叔了,白骨山通幽洞是仙家圣地,能去哪里修行的,都是莫大的福缘,白莲花这绝对不是发配,而是高升。”
“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真的!”胡青璇看着我的眼睛肯定的回答道。
看胡青璇这么肯定,我就放心了。不能让白姐白跟我忙前忙后一场,最后受伤就给人家发配出去,那就太不地道了。还好猴孩子还会出事儿,没让人寒心。
我看胡青璇恢复正常,我把她拉到一旁,问她今天下午到底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吓成那样了。
胡青璇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跟我说:“想必你也发现异样了,今天那松花江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发了天雷,那东西能引动天象必然不是凡物,我当时就在宛儿身边,忽然觉得大难临头,为求自保我才上了宛儿的身。”
“你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吗”我好奇的问她。
“不知道!”胡青璇皱着眉头说:“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那东西绝对不是正统仙家。虽然它引乱天象,好在没有伤及无辜,咱们还是不要深究此事了。”胡青璇说这话的时候,身子还有点微微发抖,我看出她是真有点心有余悸。
我告诉她:“我就是好奇一问,那东西在水中的阴影就足有二十多米,我可不敢招惹它,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不自量力的!”
胡青璇微蹙着眉头跟我说:“如今不单魔种现世,还有异妖扰乱天象,这天下……唉!”
天下要怎么样我不关心。我问胡青璇还有没有别的事儿了。她摇摇头。我跟新来的两个帅哥打了个招呼就回去继续睡觉。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都日上三竿了。宛儿还睡得呼呼的,我不忍吵醒她。轻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服,开门出去,那两个帅哥果然还在走廊里面站着。就好像雕像一样,一动都没有动过。
见我出来,俩帅哥一起跟我打招呼,我跟他俩问个好,道了一句辛苦。人家新来的,还是要客气客气。我站在门口跟他俩聊天,问了一下堂子里面的情况,我想知道猴孩子回去之后都给我怎么整了。胡青锋告诉我:“代教主并没有过多插手整顿,只是叫了三排教主和四排教主过去商谈。具体内容我就不知道了。不过……”
“有话就直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是啥样的人了。”我看胡青锋有些犹豫,笑着跟他说:“我的性子也是直来直去。有邪不走脑子,以后大家在一起相处,难免舌头不碰腮的,都别往心里去啊!”
胡青锋和黄天伤连忙说不会。胡青锋说:“其实没什么,就是代教主和两位教主商谈完之后,白镇府副教主就被代教主留下了。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就听师兄师姐们说,白副教主被勒令不许走出代教主大殿半步,这只是道听途说,也许有什么误会。”
猴孩子怎么给白老哥留下了我皱着眉头问胡青锋:“白镇府怎么样了他的伤势如何”
胡青锋惊讶的问道:“伤这倒是没特别听说,想来就算有伤。现在也应该不要紧了。”
一听胡青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白镇府这事儿让我很不痛快。可我又没办法。我被警告很多次了,堂口的事儿不要过多插手。我没资格。
我又跟黄天伤问了一下黄天酬的事儿,我纳闷的问他:“你们怎么都是天字辈的黄天星,黄天酬,黄天青,黄天伍,还有黄天伤,怎么回事啊”
黄天伤笑着说:“黄家弟子性急。能安心静修的少,想上咱们堂口完全是凭本事来,我们这一辈挨的收拾多,受的苦也多,道行就比其他弟子稍微高一些,所以堂口天字辈子弟就比较多了。其余的黄家弟子很多都登不上堂口,只能以后找机会了。”
我说的呢。怎么一个个都是黄天酬的哥们弟兄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打听了一下黄天酬的近况,回来之后就见过那一面,感觉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看来威海一行,收获最大的就属他了。
黄天伤告诉我:“教主每日闲来无事就会去找四排教主切磋武艺法术。”
“输赢如何”我好奇的问道,真没想到他居然能跟常云龙叫板了。黄天酬的进步也太快了吧!
“暂时没赢过。不过应该快了,”黄天伤嘴角微扬的说道:“教主进步飞速,四排教主都赞不绝口,只是道行与常教主的差距太大,如果仅仅凭武艺招式。教主可保百招之内不败。”
靠,我还以为黄天酬已经可以跟常云龙叫板了呢。原来还得让一套车马炮,才能保证百招不败。仙家过招速度奇快,百招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看来黄天酬跟常云龙的差距还挺大的。
保洁的服务员看我在走廊有说有笑,自言自语的,来回瞅了我两遍,终于忍不住了问我:“大哥,你打电话呢吗你这耳机子小啊,都看不出来。”
我对那个小妹笑笑,告诉她:“别理我,背台词呢。”
小姑娘眼前一亮,问我:“大哥,你是演员”
我点点头:“社区排话剧,我是男六号!”
小姑娘扭头就走。
我转过头继续跟黄天伤聊天,一旁的胡青锋忽然插嘴问我:“弟马……”
“别叫弟马了,咱料定是你比我大,你叫我小天好了。”我笑着跟胡青锋说:“以前黄哥就是这么叫我的!”
“不敢,我怎么敢跟黄教主相提并论。”胡青锋人挺年轻,就是有点死板,也难怪,谁让他是胡家,五大仙家里面规矩最多,最严格的。
“真没事儿,咱们自己赁自己的,怪我没好,以前黄教主当我报马的时候,我俩就这么称呼了。”我跟胡青锋说:“你叫我弟马我觉得见外。”
“那……好吧,”胡青锋笑的人畜无害,都快赶上丰屹阳光了:“弟……呃,小天,早上的时候你跟副教主说的那事儿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问我昨天松花江里面江怪显圣的事儿,我添油加醋的给胡青锋和黄天伤一讲,给他俩听的眼珠子都冒光了,俩人小声嘀咕谁留下保护我,另一个去探查一番。我好奇的问他俩:“胡青璇都吓那样,你俩不害怕”
胡青锋笑笑没说话。黄天伤接过我的话头,说道:“小天,我也这么叫你吧。我跟天酬是兄弟,咱俩也就是兄弟了。这事儿,青锋不好明说,我来告诉你,胡青璇虽说是副教主,但是她毕竟是女仙,修行的方向跟咱们就是不一样的,咱们男仙修行方向多以争斗为主,女仙多以帮辅为主。也有例外,比如说蟒老爷子的宝贝孙女还有胡家另外一个副教主,她俩的本事比一般的男仙都要厉害。”
胡青锋在一旁补充道:“这也跟我们的习性有关,就算是你们人类,不也一直是男主外女主内么!”
“也不一定,现在社会变了,”我咂着嘴说道:“现在到处都是女汉子和伪娘,已经分不清兔子了。”
“啊”胡青锋没听明白我的话,我只好给他解释一下:“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谁知道是公母。”
“咳咳,”胡青锋干咳两声,没有接我这话,跟我说:“我跟天伤想去探探,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就算咱们堂营兵马不管此事,我觉得也应该把消息传回山上,让别家心里有个数,别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我一听这话说的对,胡青璇胆子小,能躲尽量躲,胡青锋就比较侠义,还要给同僚通风报信。我问胡青锋:“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胡青锋一脸为难的说:“我是想入水探查,还要回营去借避水珠,要不然我也下不去。而且避水珠对我管用,对你不管用,除非你能借来潜水艇,我都省得回去借避水珠了。”
我斜着眼睛看了眼胡青锋,这小子真没看出来,跟我唠熟了之后说话也开始不靠谱了。我对他摆摆手:“锋哥,你走好,打听消息是次要,千万注意安全,那东西在水里的影子就有二十来米。”
胡青锋点点头,说了一句“放心”,转身不见。
黄天伤见胡青锋走了,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的板板整整的黄纸递给我,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对我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赶紧打开黄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字:“老鬼重伤”。
我刚看完,那纸嘭的一下子在我眼前化为雾气一样的纸屑,黄天伤抬手一扇,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刚想问黄天伤这是什么意思,黄天伤对我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是不让我问吗黄天伤给我的东西一定是黄天酬交代的,因为他就是黄天酬亲自指派过来的,这应该是自己人。胡青锋……按说也不是外人,不过胡家的水太深,我不得不防。虽说都是胡家,胡飞雪和我师父还那么不对付呢。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事儿就不得知了。
黄天酬告诉我“老鬼重伤”,他指的肯定不是我堂子里面姑女乃女乃手下的老鬼,那这个老鬼就一定是魏煜巍,是他没跑了,自从他得了老太太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我都准备让姑女乃女乃派人去找找了,怎么回事,咋还乐不思蜀了呢
我本以为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由他去,本来他也属于客卿,不是我堂口的仙家,虽说是幽冥教主亲自委派给我的,那我也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观音菩萨点化小白龙的时候,那小白龙也未必真的就愿意当唐僧的坐骑,所以我对魏煜巍一直客客气气的,从来没真把他当做小弟和手下。
黄天酬跟他接触的比较多,他受伤之后投奔黄天酬也应该,但是怎么要这么保密呢而且,他究竟是被谁给伤了呢
黄天伤还不让我问,这可真是急死我了。黄天伤见我抓耳挠腮的,淡淡说了句:“已无大碍。”
这就好,听见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
我看黄天伤是不想跟我就此详谈,我也只好作罢。跟他打了个招呼,我转身回屋叫宛儿起床。哈尔滨不能再待了,我还有好几件事儿等着办呢。虽然我很舍不得走,但是没办法。回去还要看楼盘,还要查张婷婷,还要看看白镇府为什么被关禁闭,最主要的,我倒想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有命教主派给我的人都敢伤了。
我转身进了房间,宛儿已经醒了,不过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问我干嘛去了。我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跟她说:“我得回去了,好多件事儿等着我去处理,不能陪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宛儿一听我要走,赶紧把眼睛睁开,仔仔细细的看了我一圈,恋恋不舍的跟我说:“没想到你比我这个上班的都忙,那你不跟小蕊他们说一声了”
“他俩估计还睡着呢,我就不跟他俩打招呼了,”我拉着宛儿的手跟她说:“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我回去张罗房子的事儿,顺便让我堂口去查查张婷婷究竟什么来头,不整明白她,我这心里没底。”
宛儿点点头,跟我说:“你不用那么紧张。说不定昨天真的就是巧合碰上的呢。”
“希望是巧合吧,”我的手拂过宛儿的长发,跟她说:“如果不是昨天恰巧碰上她,我都快将她忘了,可老天不让我忘记这个女人,那我就跟她斗一斗,看看她到底是哪路神仙。等小蕊他俩起来,替我道个歉,我这当姐夫的也没招待好他们,真是不好意思。”
“还没招待好啊”宛儿温柔的跟我说:“你都帮他们俩解决那么大的事儿了,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挑你理。我不懂你那些事儿,但是你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别冒险,你总跟鬼神打交道,千万可别惹着他们。”
“我知道,我才不惹他们呢。我躲着还来不及。”我拍拍宛儿的脸蛋。轻轻亲了一下。转身就要离开。
“哎……”宛儿忽然叫住我,我回过头。问她:“怎么了”
“我去送你!”宛儿说着就从床上跳起来,以她一贯雷厉风行的速度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一直给我送上了回家的客车。
我隔着车窗跟宛儿挥手,黄天伤站在我旁边跟我说:“宛儿真是个好姑娘。”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黄天伤,黄天伤叹了一口气跟我说:“你们人类的感情真好。”
“这话让你说的,你现在不也跟我们基本上一样,不差啥了吗”我在心里跟黄天伤说:“我看你怎么还有点触景生情呢”
黄天伤目视前方。跟我说:“想当年呐,我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可惜后来让人给套去了。活拉就给我们拆成阴阳两隔。我们黄皮子在你们人类眼里不过就是走兽,为了我们的皮毛你们人类是真没少祸祸我们啊。”
我问黄天伤:“你们不是仙家么怎么还能让人给套去呢”
“那时候不是小么。没有道行,觅不了人,而且大冬天的,外面放一圈夹子。饿得实在不行了,出去找食。躲了一个又一个,一不小心,一命呜呼了。当天晚上我顺着她留下的气味一直找了半宿,才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面找着她被人扒下来的血都冻上了。她的身子正被那家人养的土狗啃的来劲儿。要不是我跑的快,估计那土狗就连我一起啃了。”
我听得直皱眉头,黄天伤居然还有这么伤心的往事。我好奇的问他:“那你这名字是不是就是因为伤心过度了起的啊”
“不是!”黄天伤回答的很干脆:“是因为我伤天害理,我老娘为了给我长教训给我起的。”
“你咋伤天害理了”我不解的问道。
“等我刚刚修出点儿神通的时候,我就去报仇了。”黄天伤苦笑了一下:“当天晚上我先给他家的大黄狗给觅住,把那狗脑袋嗑了个洞。那狗吃过不少我们黄家,我就把它的血吸了个干净。然后把那户人家养的鸡鸭全给咬死了。我不是为了嘴馋,我就是要祸祸他家。”
黄天伤接着说:“咬死了鸡鸭,我就进屋了。他媳妇正在睡觉,我直接上了她媳妇的身,她窍都没打开,我根本捆不上,但是我就是作,玩儿命的作,他套了那么多我的同胞,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骂了起来,骂了一句狠的,给我吓跑了。不过我闪身太快,直接让他媳妇瘫了,下半身经脉全被封住了。没几年一命呜呼。”
我好奇的问了黄天伤一句:“他骂什么了这么厉害竟然能给你吓跑”
黄天伤说:“修仙的动物跟你们不一样,你没听说过黄皮子找人点化的故事吗”
我摇摇头,问黄天伤:“快给我讲讲!”
黄天伤笑了一下:“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给你讲讲这些,也让你了解了解我们。我们动物修仙经过好几个阶段,先得开灵智,要不然就是飞禽走兽,一辈子浑浑噩噩。最容易开灵智的就是我们这些接地气的家伙,所以你看看胡黄白柳灰,包括地下埋着的清风,都是在地底下生活的。说远了,再扯回来,开了灵智就好好修行吧。第二个阶段就是学会我们自己的仙语,也就是你们人类说的上方语或者宇宙语,其实就是我们还没能口吐横骨说人言之前说的话。结果现在反被认为这话是高级语言了,哈,你们人类可真逗!学好了我们的语言,就可以交流了。修行起来就快多了,有家族的前辈指导,所以这段时间是最开心的。”
“接下来是个小关卡,要开口说人话,这太难了。所谓的口吐横骨说人言并不是我们真把骨头吐出去,而是我们炼化了这部分骨头,只有跟人合拍了,才能模仿你们人类说话。这一步特别遭罪,不过下一步更难,就是化形。”黄天伤说:“有很多本家为了图省事儿,去找人点化,遇见心地善良的,真能给点化一句,修行起来事半功倍。有碰上歹毒的,别说点化了,直接弄死。前面所有的苦功都付诸东流。这样的占大多数,所以后来去求人类点化的本家就越来越少了。因为人类太复杂,明明是个挺和善的人,都暗中观察好多年那种,只要我们往出一蹦,根本都不给反应机会,身边有啥就砸啥,鞋底子这是杀伤力最低的,二齿挠子、洋镐还有大板儿锨,这些玩意儿没少沾我们的鲜血。”
我好奇的问黄天伤:“你说的点化,是怎么点化呢”
“装人呗,”黄天伤说:“学人走路,学人坐着,学人撒尿,反正能学的我们都学,就为了得人一句话。”
“啥话”我问。
“嘿,这畜生怎么跟个人似的”黄天伤掐着嗓子学道:“有了这句话,就相当于得了金口玉言,再闭关修行不多久,就能幻化人身,要是没有这句话,我们可就费了劲了,一点一点的学去吧,人类有多复杂,我们学的就有多复杂。”
“我听说刨坟那……”我话还没说完,黄天伤就把话头接了过去,跟我说:“你说那个不是黄家,胡家的法术,我们学不来。胡家比我们灵多了,而且胡家都很聪明,我们只能苦磨,人家不用,刨个坟,照着死人都能幻化出来人形。”
我说的么,我记得以前听说过狐狸刨坟挖人脑瓜子的事儿,却没听过黄皮子也挖人脑瓜子。
黄天伤跟我说:“要不怎么坟圈子里面多有狐狸呢,它们就喜欢那边儿,安静,阴气又重。我们黄家不行,天性喜欢热闹,哪儿热闹往哪儿凑合。”
黄天伤忽然笑了一下,自嘲的说:“这都扯哪儿去了,不是要跟你讲那男的骂了我一句什么话么。”
“对对对,”我连忙应声,他要不说我都忘了刚才我问的是啥了,黄天伤这是给我补了一下仙家的基础知识啊。
黄天伤说:“你现在知道人言的重要了吧一句好话,就能点化了我们,一句恶言也能让我们凭空遭了灾星。要是普通的谩骂还好,那人骂了一句最让我们害怕的话……”
“啥话”我好奇的追问道。
“他骂我将来要遭黄鹰抠眼睛,黑狗扒心。”黄天伤笑着说:“这话吓得我一溜烟的跑回了洞,再都没敢出来。这话要是应验了,我必死无疑。这都是天敌啊。”
“那你怎么伤天害理了呢”我问黄天伤:“就因为把那女的整瘫了吗”
“那还不至于伤天,”黄天伤叹了一口气,说:“我虽然被那人的话给吓跑了,可我也还了个诅咒给他,谁让他害了我的青梅竹马不说,还对我说那样的恶话,我咒他家破人亡,子孙死绝。”
黄天伤说:“没想到他的话没应验,我反而一语成谶,那人最后果然是家破人亡,几个孩子全部夭折。”
我皱着眉头说:“这也算伤生果报,怎么能算到你头上呢”
“虽然黄家有规矩,有仇报仇,父债子还。可我一下子伤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老娘很生气,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让我牢牢记住这个教训,在今后的修行路上,小心谨慎,不要再贸然出错了。”黄天伤说:“要是没有这个教训,估计我还不会有今天这成就,老娘让我懂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也让我知道了仇恨不过是过眼云烟,太记仇了,会影响修行。”
黄天伤的话让我感慨颇深,那句广告词说的对,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的确,没有杀害就没有这么多纠缠不清的因果。在黄天伤眼里,当年下套子套了他青梅竹马那个男人自然是罪无可恕的。可在那男人的家人眼里,这男人又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而这男人的所作所为,从某种立场上来说,也无可厚非,为了老婆孩子过的好一点,也没错。黄天伤也好,那个男人也好,都有自己的小道理。都认为这样是对的,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对于他们两个来讲,都不算公平。
难道这就是天道《道德经》上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佛法中也经常说的,众生平等。在天道的眼里,没有立场,只有因果。任何砌词狡辩都没有用,种了这个因,必然要受这个果。连菩萨都畏因不畏果,何况小白人了
黄天伤说完,看我半天没反应,对我笑了一下,问我:“是不是对这故事不感兴趣”
我摇摇头,非常诚恳的跟黄天伤说:“谢谢你。你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本来我这次回去,是想跟张婷婷斗个上下高低,不给她废了,难解我心头之气。没想到你这一番话让我幡然醒悟。我知道怎么做了。”
黄天伤意味深长的对我笑笑,不再说话。像以前的黄天酬一样,一道黄光没入我的身体里面,占在我的心窍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就好像黄天酬还是我的报马一样。唉。让黄天伤给我整得有点多愁善感,居然怀念起黄天酬来。
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却挺喜欢这种感觉,闭上眼睛,慢慢体悟。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都快三点半了,之前也没跟我妈打招呼,等我开门进屋的时候,发现我爸居然没上班,跟我妈趴在茶几上研究着什么。这让我很惊讶。看见我回来,我爸高兴的给我拽了过去。我连鞋都没来得及换,我说要换鞋,我妈抬起头,冲我嚷嚷:“换啥鞋换鞋,没看我俩都没换么”
我一低头,我爸果然穿着大皮鞋,这让我更惊讶了。平时我妈最爱干净,怎么今天这么反常呢我走过去,想看看他俩正研究什么呢,还没看明白,我妈就激动的跟我说:“我看这套就不错,三室两卫。一百多平,现在正在搞活动,买一送一,多合适。将来宛儿的父母来了也能住下,人多了多热闹。”
……原来他俩在研究房子啊。正好。我也看看什么样的。我坐在我妈身边,一边听她给我讲这房子的的格局我一边问她:“啥是买一送一啊”
我妈告诉我:“买一个房子送一个车库。多合适,车库也十多万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嘟囔一句。我妈显然没听进去,还在一个劲儿的跟我介绍着格局。
其实不用她说我也能看明白格局图。我在心里悄悄的问黄天伤:“天伤,你懂风水不这房子风水咋样”
黄天伤大笑:“有咱们堂营的地方,就算是穷山恶水都能给他变成好山好水,不用担心风水,就算真有风水问题,我们随便指点指点,你也就解决了。”
我对黄天伤的话持保留意见,主要我对他还不算熟悉,如果是黄天酬这么跟我说,我就相信了。因为黄天酬是黄家的特例,黄家本性都喜欢说大话,怎么没边儿怎么吹,就算吹破天都不怕。谁知道黄天伤是不是黄家的主流性格里面的。
我看了几个我妈指给我的布局图,我都挺满意的。也没啥不满意的,原来欠一债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问题,现在忽然解决了,还要啥自行车啊,手表都不想要了。
我到门口换了拖鞋,告诉他们,房子他们想怎么整就怎么整,我跟宛儿都没意见。他俩听了有点不高兴,认为我怎么能当撒手掌柜的呢。我只好连虚唬带哄,终于给他俩稳住了。这我才去堂单前面点了排香,然后回屋,关上门上锁。
我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下来神儿的样子,虽然我的仙家很少捆身说话。但是我这次是想进堂营,万一他们以为我过去了咋整,再给我整医院去,那可就热闹了。大夫肯定毫不犹豫的就判我个植物人。
我躺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次都不用劳烦别人,黄天伤闪身的时候直接就给我的元神拎了起来。我告诉黄天伤:“咱们直接去黄堂,我要见教主黄天酬。”
黄天伤领着我就往外走,我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要迈步进营的时候,营堂里面忽然跑出来一列胡家仙兵,直接拦了我俩的去路。黄天伤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认识弟马了”
领头的胡家弟子冲我一拱手:“代教主有令,让弟马去大殿,有事相商。”
我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一队胡堂弟子,这也不像是请的架势啊,这好像是劫呢黄天伤脸色很难看,大声喝道:“弟马要先去黄堂拜我黄堂教主。你们还不快点让开。”
那个领头的胡家弟子根本没有闪开的意思,黄天伤向前踏出一步,大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强逼不成”
“哎,天伤别这样。”我一看今天这胡家是铁了心了。看来就算我师父不在,他们还是把自己当做掌堂大教主亲兵了。我拦下正要动怒的黄天伤,跟那一队胡家弟子说:“我有事想见见黄堂教主,如果胡堂代教主想找我商量事情,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会儿”
我故意把六儿的身份说的清清楚楚,五大仙堂的关系虽说明面上各自平等,可暗地里胡堂一直以老大自居。♀如果我师父在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儿呢,可现在我师父都不在了。小六子一个代教主凭什么这么耍威风尤其是跟我黄哥耍威风,我就更不乐意了。
黄天伤听我这么一说,这才罢了,站在一边,拿眼睛一个劲儿斜楞那个领头的胡家弟子。可人家压根不跟黄天伤对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对我行了一礼:“代教主不单代替教主执掌胡堂,也代掌堂大教主执掌堂营内所有事物。还请弟马随我走一趟。我们只是通风报信,听命于人。绝非仗势跋扈。还请弟马和黄兄见谅。”
这就是胡家弟子,要是黄天伤遇见柳家兵马,两句话不到就得干起来,遇见清风也一样,他们三家的原则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黄天伤还想说什么,我伸手拦下。跟他说:“天伤,这样,你先回黄堂,通知黄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一会儿去拜见他。我先随这位兄弟走一趟。说不定小六子找我真有事儿。”
黄天伤忿忿的点了点头,瞪了那个领头的胡家弟子一眼,转身离开。胡家弟子只为请我,并没有为难黄天伤,立刻给黄天伤闪开一条道。我注意到刚才我故意不管小六子叫代教主。而是直呼其小六子,这些胡家弟子并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看来他们跟我心中想的一样,就是听命而已,并不是跟小六子有什么感情在里面。
那他们对我这么强硬的态度就说明一件事,小六子肯定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儿,我一回来就非找我不可呢
我跟着他们来到胡堂大殿,小六子正在里面来回踱着步,看我来了也没正眼瞧我,还是自顾自的溜达。我也没跟他客气,一坐在椅子上。一个胡堂女弟子给我上了一杯茶,我尝了一口,真香!
小六子伸手挥退那个胡家女弟子。大殿的门也被女弟子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我一边喝茶一边问小六子:“六叔,这么急着把我找过来啥事儿啊”
小六子冲我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叫小六子啦怎么见着我面就叫六叔了你叔我最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一口热茶差点全喷小六子脸上,我干咳两声掩饰我的尴尬,这小六子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笑着跟他说:“六叔,你本来也不大,叫叔恁地给你叫老了,我觉得还是小六子叫着亲切,还顺口,跟自己亲人似的。”
小六子听我这么一说,嘿然笑道:“你嘴真贫,油腔滑调的,真不实在!”
我装傻充愣的笑笑,问他:“六叔,你叫我来到底有啥事儿啊”
小六子凭空变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大书,递给我,跟我说:“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这书看着又厚又重,但是接过来之后却轻若鸿毛,我随口说了一句:“嘿,我还以为这东西很重呢。”
小六子在一旁听不出语气的说:“这是功德薄,当然是越重越好,可惜你压根也没积累什么功德,这书才如同虚设一般。”
靠,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真不好意思……
我翻开书,上面的文字我都看不明白,不过我只挑能看明白的看,第一页上清楚记录着我立堂口之后救过的那个招了鬼魔的小姑娘,后续事件也有,我都已经忘了那个鬼魔跑掉了,上面居然还记录着后来如何抓捕到,后面还跟着一个很特别的符号。
我再往下看,居然是我帮丰屹那件事儿,这事儿这么快就记录上来了我往后翻了一页,咦怎么没有威海那件事儿我费了那么大劲,为什么会没记录在功德簿上我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小六子。
小六子看我抬起头,一脸奸笑的问我:“发现问题了吗”
我点点头,这还发现不了给我漏记了这么大个事儿呢。我跟小六子说:“六叔,这上面怎么没有我去威海的事儿啊入关就不算功德啦”
“放屁,跟那个有什么关系!”小六子说:“我也是闲来无事,就随手翻翻,这才发现,那件事儿居然没有记录在这上面。这可就奇怪了。我听说你们在威海没少费力气,黄天酬也是因此得了奇遇,接连突破了两个瓶颈,可为什么没有记录在这上面呢”
我试探着说:“这书给我的功劳吞了”
“你能不能想点儿靠谱的事儿”小六子瞪了我一眼:“这功劳薄是仿照生死簿做的,上面事无巨细,样样记录的清清楚楚,哪会贪墨你这点功德。再说,它要功德有什么用”
“那是为啥呀”我不解的问道。
小六子摇摇头,跟我说:“这就难说了,可能是你们根本没有完成任务,没解决了就回来了,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只不过我没经历,猜不到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遗漏的。”
我纳闷的问小六子:“六叔,那就不对劲儿了,难不成真让我杀了王鼎和蛇赛花可魔种不是也没解决吗功德不也记得上了我都已经帮吴青松追回小蝶,让他俩团聚了,按说这事儿也该记录上面,我不觉得有什么遗漏的啊”
小六子笑着说:“这事儿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好信办了坏事。功德没得到,反而落了因果。”
我点点头,这事儿我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我是不是应该给猫哥打个电话回访一下呢
我正琢磨呢,就听大殿外面有胡家弟子隔门通报:“黄堂教主黄天酬前来拜见代教主!”
小六子不耐烦的冲我一挥手:“他不是来找我的,你赶紧出去吧,这是来接你来了!”
我跟小六子告了个别,转身出去,黄哥太够意思了,居然亲自来接我。
等我从大殿里面刚一出来我就乐了,黄天酬这是来找场子来了,他一身血色铠甲手拿狼牙锯齿端坐在十六人抬的龙椅之上,黄堂兵各个全副武装,现在正对着胡堂大殿一字排开,一动不动就有一股威煞之气逸出。
胡堂弟子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什么,不过也都手握兵器,只不过都没有拔剑出鞘,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对黄堂教主舞刀动枪。
黄天酬看我出来,哈哈大笑,“小天,怎么你自己出来的”
“不是我自己难道还让代教主看你这样”我笑着跟黄天酬说:“黄哥,你这架势也不像拜访代教主啊!”
黄天酬大手一挥:“我是来接我兄弟的!”
对于黄天酬霸气十足的登场,我真怕引起小六子不必要的误会。赶紧对他挥挥手,示意他打道回府。没想到这货还是个惹事儿精,长身而起,对着胡堂大殿朗声笑道:“今日前来拜访,却未得见代教主,实属遗憾。天酬改日再来,希望代教主赏脸,天酬欲与代教主把酒言欢。”说完,冲我一挥手,我感觉整个人就飞了起来,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黄天酬的巨大座椅上。我也没跟他客气,一坐在他旁边,黄天酬笑着坐下,吩咐下面的黄堂弟子,回府。
我撇了撇嘴,跟黄天酬说:“黄哥,我怎么瞅着咱家堂口里面明争暗斗的呢我还以为跟梁山好汉一样,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现在来看,好像瓦岗山那帮杂牌啊。”
黄天酬笑着跟我说:“只要有权利,有利益,就不会存在你说的那种亲如兄弟的情况。最后梁山好汉不也四分五裂了么再说,我敬的是我二大爷,他一个猢狲装什么大尾巴狐狸”
“猢狲”我一愣,惊讶的问黄天酬:“什么意思那小六子真是个猴孩子”
黄天酬笑着点点头,跟我说:“要不能长那样么跟没进化好似的。是个猢狲,他占了本体的优势,不用费劲幻化成人。不过道行一般,本领稀松,就是占了个好天赋,但是不努力也白扯。”
“那他骗我,”我不满的说道:“他还说他是一缕残魂。我还以为是夭折的孩子呢。”
“他是大老爷从六道轮回里面捞出来的,”黄天酬面无表情的说:“说他是一缕残魂也没什么错。我也是大老爷赐的命。所以我再过分,他都要看在大老爷的面子上不敢为难我。今天要是别人对他这么耍威风,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那猢狲的报复心很强,但是很忠心,也实在,说白了就是一根筋,他认准的事儿。怎么看都好。他要是不高兴了,谁惹他谁倒霉。所以,你以后少跟他接触,他是猢狲的脾性,捉模不透。”
我笑着跟黄天酬说:“这猴孩子长的寒碜点儿,但是对我还算不错。”
黄天酬听了,微微点头。跟我说:“那就好。也不要过多接触。我是为你好。”
“知道了,”黄天酬一再为我拼命,我要是还不知道他是为我好,我这心肠可真是石头做的了。我问黄天酬:“黄哥,那魏……”
“胡天南!你给我出来!”突如其来的刺耳叫声一下子把我的话打断。黄天酬猛然站起身来,我也疑惑着站起来。这是什么回事这是胡堂的地盘,怎么有人敢直呼我师父大名这声音的女人是谁
破空声响起,我只见一道黑光由远及近向胡堂飞来,忽然从堂营里面斜地里插出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在空中将那道黑光拦下。两道光芒纠缠在一起,好像一道霹雳直劈在我们前面。黄天酬一挥手,黄堂兵马呼啦一下子就给这两道光芒拦下,包围圈中闪出三个身形,一个是四排教主常云龙,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战衣,手上拿着一杆丈八蛇矛,威风凛凛的站在我们前面,对面是个一身黑衣的中年妇女,但是却风韵犹存,风姿绰约,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只不过现在这个美妇人手上还拎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由于是被提在腰间,那个人垂着头,我也看不清楚脸。
这女人是谁我这念头刚刚闪过,黄天酬就从十六人抬的座椅上面跳了下去。狼牙锯齿一横,朗声喝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敢擅闯邱府堂营”
那黑衣女子冷笑了一声,并没有答话。常云龙用手一指那个黑衣女子:“胡菩萨,我堂营与你并无瓜葛,你今日所为何来”
一滴冷汗从我额角划过……这女的是胡菩萨!她怎么找来的
胡菩萨把手上提着的人掼在地上,用脚尖一挑,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险些惊得叫出声来,怎么会是胡泽天他不是在宛儿家蜕皮吗蜕皮我靠!我说怎么没认出来他呢,他平日里面穿着的那件青衣已经不见了,现在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难道他说的蜕皮就是把那身青衣褪掉可怎么又落在了胡菩萨手里
黄天酬一看地上的人是胡泽天,勃然大怒,狼牙锯齿直指胡菩萨:“贱妇,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菩萨杏目一立,冷冷的看了一眼黄天酬:“小衅家也敢出言不逊,一会儿我便扒了你的看看你胆,究竟有多大!”
黄天酬大刀一挽就要冲上去,常云龙用蛇矛轻轻一拦,对黄天酬说:“胡泽天在她手上,不要轻举妄动。”
常云龙说完这话,转头向着胡菩萨喝道:“胡菩萨,你擒我堂弟子,这是何道理若是我堂弟子冒犯于你,你且说来,我堂营会还你公道。若是你寻事滋衅,莫怪我认得你,我这蛇矛可认不得你。”
胡菩萨冷笑道:“我还用你替我主持公道他不是我对手,你就是了真是笑话!让胡天南出来!我倒要问问他,胡家弟子怎么让他带成清风了!”
一声炮响,不远处胡堂大殿数百胡家兵马披挂整齐的向我们这边奔来,这肯定不是我堂单上的,因为我堂单上一共都没这么多胡家。众多胡家兵马中间有一伞高悬,下面坐着一人,尖嘴猴腮,细胳膊细腿,正是猴孩子小六。哪里来的炮响呢看来这些仙家还沿用古代时候行兵打仗时候的规矩,以前是为了抖威风,可现在就有点太老土了,一般结婚的时候才鸣放礼炮呢。
猴孩子坐上龙椅也不像皇帝,待到近处,我才看到他正呲牙咧嘴的好像很生气。猴孩子瞅都没瞅胡菩萨,指着常云龙叫道:“常云龙,你为领兵王,为何还不将闯堂之人擒下”
常云龙黑着脸冲猴孩子行了一礼:“回代教主,胡家弟子胡泽天被擒,我唯恐伤了人质,不便贸然出手。”
猴孩子听了转头看向胡菩萨:“胡菩萨,你可敢放了人质,与我堂领兵王决一高下”
“滚蛋!”胡菩萨不耐烦的送给猴孩子俩字。
猴孩子一愣,紧接着跳了起来,蹲在座位上,抓耳挠腮,一副猴样跃然而出。
我不忍再看下去,转过头冲胡菩萨喝道:“你来我堂营找我师父干嘛”
胡菩萨抬眼看了我一下:“你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骂人呢”我不满的跟胡菩萨说:“我跟你好说好商量,你咋能这么说话!”
“我问你这个元神是什么东西”胡菩萨瞪了我一眼。
哦,原来她是这个意思。我笑着跟胡菩萨说:“我是弟马,有事儿跟我说也行。”
胡菩萨一听我是弟马,来了兴趣,转头看向我说道:“好,我就问你一句话,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答话。胡菩萨摆明了是冲胡泽天破了她的那个小地眼来的,我拿什么赔人家
胡菩萨看我不说话,冷笑着问我:“难道我说的不对”
常云龙不解的问胡菩萨:“胡菩萨,你的意思是胡泽天欠了你的东西”
胡菩萨点点头,冷笑着说:“他坏了我的府邸,破了我的地气,我倒要胡天南给我个交代,他是怎么管理胡家弟子的,就管得这狐不狐,鬼不鬼的如贼偷一般”
常云龙一听这事儿,脸色也沉了下来。我赶紧让下面的人给我放下来,不能让胡菩萨打小报告,我得恶人先告状去。我一溜小跑来到了常云龙跟前,趴在他耳边小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我可没提我把人家屋子里面的那嗅发光的草给照过的事儿。
常云龙听了,半天没言语。胡菩萨用脚踩?泽天,胡泽天发出痛苦的申吟,常云龙脸色不豫,大骂胡泽天:“没有出息的东西,惹了祸事殃及堂营还好意思出声叫唤”
“少废话,”胡菩萨冷喝一声:“要么让胡天南出来给我道歉,给我个赔偿,要么这胡泽天我就带走,死活与你们无关!”
常云龙长笑一声:“想见二爷,你还不够格!我今天倒要讨教讨教,看看你这个成名已久的胡家女将有何本领来我们堂营兴师问罪。”
胡菩萨双手一分,两柄黑色短剑出现在两只手上。黑雾腾腾,一看就是凶兵恶器。
常云龙蛇矛一抖,闪身与胡菩萨战做一团。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的胡泽天,我悄悄的跑到黄天酬跟前,黄天酬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场中上下翻飞的二人,根本没注意到我过来。我趴在他耳边,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告诉黄天酬:“现在胡泽天没有人看着,你还不快点过去把人给偷回来。咱们就不用受制于人了。”
黄天酬听了不但没有动弹,反而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跟我说:“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我不要脸,常教主也得要脸。这下三滥的事儿你趁早别琢磨了,我都忍不住鄙视你了!”
啃书阁我让黄天酬给鄙视了,只好灰溜溜的站在一边。一边琢磨着让谁去干这不要脸的事儿,一边看场中翻飞的常云龙跟胡菩萨。
胡菩萨的两柄黑色短剑挥舞起来声势惊人,黑雾缭绕,将两个人的身形完全包裹在里面。常云龙的丈八蛇矛在这黑雾里面左突又闪,就好像火山爆发之后蘑菇云里面的银色闪电,一会在这边闪出,一会在那边亮相。
黑雾当中金铁相交之声不绝于耳,还不时地传出常云龙的低喝,却未曾听见胡菩萨发出任何声响。刚开始交手的时候,周围围着的胡黄两堂弟子还有随后赶到的柳家弟子还替常云龙呐喊助威,可随着二人激战正酣,周围也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仙家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中二人。我只能勉强分辨出两个人的身形,根本看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从黄天酬紧皱的眉头上我猜到,估计情况不太妙。
我这个猜测没多久就被证实了,只听常云龙一声怒吼,他的丈八蛇矛忽然从黑雾之中诡异的弹飞了起来,常云龙的兵器月兑手了!我心里刚喊了一个“完”字,忽然就见从常云龙的墨绿色战袍里面伸出一条巨大的蛇尾,陡然卷住空中的蛇矛,然后急转而下,直刺胡菩萨。轰然雷动,地面都跟着颤抖,胡菩萨不闪不避,直接双剑硬接,硬生生的将蛇矛架在头顶。她脚下的土地龟裂,以她为中心,辐射开来。
我终于看清楚了场中的情形。常云龙目眦欲裂,空着的两只手虚抱在身前。两只手上腾起绿油油的烈焰,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变为布满墨绿色花纹的巨大蛇尾,此时正卷着蛇矛与胡菩萨角力。常云龙似是蓄力已满,两只手忽的一张,各有两条绿油油的火蛇从不同角度进攻胡菩萨,胡菩萨此时双剑都架在头顶,根本没有多余的手来对付火蛇,眼瞅着胡菩萨就要被火蛇及身。她终于出声了,一声娇喝,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从她的身子里面居然一左一右各分出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影,分别手持黑色三股钢叉和黑色双钩,迎上堪堪就要张嘴欲噬的两条火蛇。甫一接触,两条火蛇便被斩落。那两个跟胡菩萨身形一样的女子毫不停顿,一左一右的围攻常云龙。
我看得冷汗直冒,这不是姑苏慕容复的招数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常云龙欺负胡菩萨双手都忙着没空防御,召唤出两条火蛇去进攻,没想到胡菩萨看似身上空门大开。其实人家还有后招,不但轻松剿灭了火蛇,而且还跟常云龙学习,欺负他手无寸铁,就看常云龙如何破解了。难道他也会分身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常云龙根本没分身,用双手硬撼三股钢叉和双钩。两声金铁相交之声,一声闷哼。常云龙接住了三股钢叉和一柄长钩,可人家还有一柄呢,直接在常云龙身上开了个口子,深可见骨。若是小伤,常云龙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儿闷哼一声,我看着那肉都翻出来了的伤口,身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想想都疼。
我一看我干舅舅都受伤了,刚想摇旗吹哨子码人围殴胡菩萨,我身旁的黄天酬忽然暴喝一声,身形拔地而起,狼牙锯齿直裙在跟常云龙角力的胡菩萨真身。那两个分身原本正在围攻常云龙,一看黄天酬出手,纷纷回防。常云龙哪里容得她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双臂好像突然没了骨头一般,化作两条怪蟒,缠上胡菩萨那两个分身,那两个分身一看常云龙双臂所化的怪蟒攻来,不得不转身迎战。
胡菩萨看到攻来的黄天酬眼睛里面闪过一道精光,不见一丝慌乱,双手短剑一绞,丈八蛇矛硬生生被削去了矛头,接着胡菩萨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常云龙以雷霆万钧之势拍下来的巨大蛇尾。
常云龙的蛇尾拍在地上,犹如山崩地裂,周围的仙家弟子都站不稳,更何况我了。我直接被震得趴在地上,还好黄天伤一直跟在我身后,见我被震趴下,一把将我捞了起来,退到安全地带。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我的安全。
常云龙蛇尾这一大力掼下绝对是收招不住,只震得尘土弥漫,场中顿时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比胡菩萨的黑雾挡得都严实。忽然阴风陡起,场中被震起来的尘土被风柱卷成一条土黄色的长龙,跟常云龙那两条火蛇一样,惟妙惟肖,转头攻向胡菩萨,这……是黄天酬弄的还是常云龙的法术
我还没看明白,解放了尾巴的常云龙噗噗两下,就将胡菩萨的两个分身拍散。看着正跟黄天酬战成一团的胡菩萨,常云龙面目狰狞,我以为他要冲过去跟黄天酬一起夹攻胡菩萨,没想到他一转身,退出战斗。白守山立刻迎了过去,跟着常云龙消失在人群当中,我看的目瞪口呆,他……咋走了不管黄天酬了
我拉着身边的黄天伤问道:“这怎么回事啊我干舅舅怎么走了”
黄天伤面无表情的说:“常教主碍于身份,不屑于黄教主夹击胡菩萨。”
这不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么我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跟黄天伤开始絮叨:“我干舅舅打不过胡菩萨,黄哥就更打不过了,现在我干舅舅转身走了,”我踅模一圈,接着跟黄天伤说:“这一会儿黄哥要是危险了,连个能出手相救的都没有了。这就是一堂子高手我怎么就找不出来个拔尖儿的呢”
黄天伤尴尬的跟我说:“不是咱们堂营兵马不强,主要是胡菩萨她成名太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说句不恭的话,常教主在胡菩萨面前都要矮上不少,咱们堂营除了胡家教主能稳胜胡菩萨之外,其他人……”
黄天伤话没说全,但是我也能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可胡泽天当初也跟我说过,这胡菩萨想当年让我师父都吃过亏,就这么个老货,怎么就让我给惹上了我现在不但担心黄天酬的安危,我还担心我这一堂子兵马,胡菩萨行事完全是魔头风范,她可千万不要屠了我这一堂子啊!
我现在可真是在煎熬中受罪,还没法后退。黄天酬和胡菩萨完全是以快打快,跟刚才常云龙和胡菩萨拼斗的完全不是一个节奏。常云龙势大力猛,招数大开大合,当然了,这可能跟常云龙的兵器也是有关系的。
而黄天酬却跟他不一样,完全是在跟胡菩萨拼速度,黄天酬是一道红光,胡菩萨还是黑影,这俩人好像连飞带瞬移一样,基本都脚不沾地,就在空中交手,身形好像粘在了一起,飞到东飞到西,嗡嗡嗡嗡的。
我看身边的黄天伤身体微微颤抖,我拍了他一下,他一惊,我奇怪的看着他,问道:“你干嘛呢憋尿了哆嗦什么”
黄天伤激动的跟我说:“教主是以命相搏,一着不慎就可能一命呜呼。”
“啊!”我大吃一惊,我就说飙这么快没好事儿么!甩出去都得摔够呛!他俩这速度好莱坞特技都做不出来了。我赶紧向场中看去,可我根本看不明白什么,看了一会儿我眼睛就追不上他俩,而且还给我整的头晕眼花。我只好低下头,晃晃脑袋,清醒清醒。
心里虽然焦急万分,可我能有啥招我干舅舅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拉着白守山治伤去了。在场的这些仙家里面谁能伸上手我也不知道啊。正心急如焚呢,余光忽然看见刚才还蹲在座椅上面抓耳挠腮一脸猴样的小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人模人样的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场中拼斗的黄天酬和胡菩萨,而且面色严肃,我心中一动,对啊!我怎么给他忘了,小六子咋说都是我师父留下来的临时领导,虽然有点不讨人喜欢,但是我师父可绝对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他既然让小六子代替他管理堂营,那他肯定就有点长处,不能跟我一样麻爪,我让黄天伤给我送到小六子身边,黄天伤为难的说:“他是代教主,没有他的口谕,我带你过去不合规矩啊。”
“都啥时候整那些形式主义有用吗我想刺杀他!我想当代教主!等我师父回来再把我灭了行了吧”我没好气的跟黄天伤喊道。
我这么一喊,引起了小六子的注意,小六子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刚想转过头继续注视着场中,我赶紧冲他大喊:“六叔,快给我整上去!我找你有事儿!”
小六子冲我一挥手,我以为会向黄天酬冲我挥手的时候那样,我身轻如燕的就飞了上去呢。没想到我啥感觉没有,就听小六子喊了一句:“天伤,带他上来!”
靠,这小子身手果然不行。居然还要麻烦黄天伤给我送过去。
我来到小六子身边,还没等我开口求援,小六子就跟我说:“别打扰我,我正想办法救天酬!”
小六子这是一句台词都不给我准备啊!我白上来了,原来他不光是看热闹,早就打算救黄天酬了。可别这么干杵着啊,黄天伤刚才不都说了吗一着不慎可就一命呜呼,我还想提醒小六子一声,让他赶紧的,别看现在黄天酬坚持的时间比常云龙长,那是胡菩萨没下死手,这我要是都看不出来我就白活了,跟常云龙打的时候,常云龙连压箱底儿的都快使出来了,可胡菩萨都藏着掖着呢,现在黄天酬上去,胡菩萨完全是猫戏耗子,等她腻歪了,黄天酬就危险了。
我舌忝着脸刚叫了一声:“六叔!”就听黄天酬惨叫一声,我惊得猛然回头,就看一道红光急速射出,好像炮弹一样,一下子射进人群,不少躲闪不及的弟子纷纷一同被带到在地。黄堂兵马见状马上围了过去。
天上的胡菩萨手中抓着一套红色铠甲,我一看,我靠!那不就是黄天酬身上的那套血色盔甲吗怎么打架还带扒衣服的胡菩萨到底把黄天酬怎么了
胡菩萨悬停在天上哈哈大笑,冲着慌乱的人群喊道:“衅家,没扒了你的皮算你走运,这套盔甲不错,我收下当战利品了!”
这可不行,胡菩萨怎么什么都想要!我刚想开口拒绝,小六子尖着嗓子“嗬嗬”大笑,差点给我吓的一头栽下去。我赶紧扶着龙椅的扶手坐下,皱着眉头看小六子发疯,小六子笑了几声。对胡菩萨喊道:“我们堂营弟子坏了你的住处,又破了你的东西。这是我们理亏,你连伤我们两位教主,也算扯平,现在又要收取我们黄堂教主的贴身铠甲,不怕别人笑话吗这未免就说不过去了吧。”
我在一旁点点头,却不想胡菩萨冷笑道:“技不如人还敢跟我过招,就算是伤及性命,那也是你们不自量力。凭什么要算到我的头上。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现在他胡天南该出来见我了吧我可是一直容忍着呢,他可别逼我大开杀戒!”
我心中一凛,就听小六子嘴一撇,小声跟我说了句:“这下麻烦了!”
我还以为他能扭转乾坤,没想到跟我一样,束手无策。听小六子嘴里说出来这句话。我差点就崩溃了。我尽量表现的从容一点,不太慌张,可两条抖得跟面条一样的双腿严重出卖了我。我颤抖着声音问小六子:“六叔,她要真大开杀戒咋整来不来得及请我师父”
小六子一坐下,转头跟我说:“等你师父回来,也就是给我们收尸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蟒行云的战力比常教主还高,到时候让他缠?菩萨,我们肯定能保你无虞,会让你平安还魂的。”
我冲小六子摆摆手,哆里哆嗦的跟他说:“不是我说大话。都这时候了。八仙过海吧,能跑一个算一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你们拼死给我送出去,我这下半辈子也会良心不安,不如听天由命了。大不了跟你们一起下阴曹地府,人多热闹。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
小六子听了我这话,咧嘴一笑,狠狠的拍了我一巴掌,跟我说:“行啊,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哭着喊着让我给你送回去呢。不用担心,我逗你玩的。她不会大开杀戒!有你师父那面子在这儿呢!”
胡菩萨不耐烦的喊道:“你们絮叨完了没有我没耐心了!”说完,胡菩萨化作黑光直扑人群最密处,那里正是黄天酬刚才摔下来的地方,一柄血红色的狼牙锯齿忽然从人群中爆射出来,紧跟而来的还有百十来种各式各样的兵器,狼牙锯齿好像领兵打仗的将军,身先士卒,一往无前的冲杀过去。胡菩萨眼前一亮,一剑格飞狼牙锯齿,不过她的身形也由此一滞,狼牙锯齿身后的那百十种兵器犹如烟花一般纷纷爆裂开来,碎片激射,一瞬间天上寒芒汇集,只觉得周围一暗,天上以胡菩萨为中心,好像升起一轮满月。居然把我看呆了。
胡菩萨在满天的犹如暗器一般的碎片中好不容易月兑身出来,一只巨大的黑色豹子忽然从天空中闪现出来,要不是它通体漆黑,我甚至以为是七爷豹擎天亲来替我解围了呢。胡菩萨刚从那一团碎片中月兑身出来,还没来的及喘一口气,就被那个黑色豹子一巴掌扇飞,这是自从交手以来,她第一次中招,虽然这头黑豹子占了偷袭之利,不过也让我精神一震。胡菩萨在天上翻滚两圈刚稳住身形,就被随后赶至的黑豹子缠上,胡菩萨手忙脚乱的抵挡,原本的双手短剑,由于她显摆刚刚得来的那件黄天酬的血色盔甲的战利品,而变成单手执剑,只不过单手拿着的两把剑剑柄相接,两把短剑天然弧度居然让人有一种胡菩萨是拿着战弓抵挡的感觉。我皱着眉头看胡菩萨与那黑色豹子战成一团,不由得心中纳闷,这豹子……哪来的
我转头想问小六子,没想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双目紧闭,盘腿坐在龙椅上,左手拿着一面黑色令旗,右手掐着一个奇怪的法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我张大了嘴,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念头闪了出来:这黑豹子是他搞出来!我靠啊,刚才怎么不用这招&的黄天酬受伤f天酬现在啥样了我都不知道,我想下去瞅瞅,可身边都没有个能给我弄下去的人。
黄天伤碍于小六子的身份早就退到一边,黄天酬摔下来的一瞬间,他就冲了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连头都没冒,急的我抓心挠肝。
黑豹子和胡菩萨战了没几回合就被胡菩萨打的满场跑,我叹了口气。明白了小六子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敢情这豹子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虽然偷袭占了上风。可等胡菩萨反应过来了,它还是白给。不过跑着跑着。黑豹子忽然转了个身,回头盯着胡菩萨。胡菩萨也停住身形,冷冷看着黑豹子。黑豹忽然开口:“不打了,不打了!姑女乃女乃,我们认输!二爷不在堂营,你若是为二爷而来,就请去水连山的云霞洞,他在那里!你若是还有其他条件。尽管提好了,我可替堂营做主。”
胡菩萨听黑豹子这么说,也收起了兵刃。打了这么半天,我们这边损兵折将,胡菩萨就破了两个分身,她自己连发型都没搞乱,我看了是又惊又怕。胡菩萨看都没看黑豹子。兀自落在地上,周围的各堂兵马赶紧闪出一块空地,警惕的看着她。胡菩萨笑呵呵的冲着小六子说:“我认得你,你这猴孩子还是这么讨人嫌。”
小六子一挥手上的黑色令旗,黑豹子呜咽一声,化为黑烟消失不见。小六子这才睁开眼睛擦了一把汗。对胡菩萨说:“姑女乃女乃,你厉害,我心服口服。您要找二爷,可二爷确实不在堂营,您也没必要为难晚辈。就把胡泽天放了吧。”
胡菩萨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黑。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是借着这个借口来找胡天南的呸!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真都出息了!仗着人多势众,跟我比比划划!现在吃了亏了,才知道跟我好说好商量。我也不难为你们这群小辈,我要收了一处地眼的地气,这因果你们堂营替我背下,咱们这事儿就算了,这个喧家我还给你们。但是这衅家的这身盔甲我不能还,我说了要扒他的如今就拿这盔甲代替,也算我没食言,你们也别说我欺负你们晚辈。这事儿若是能成,就痛快言语一声,要是不成,我拆了你们堂营!”
我老神在在的跟小六子说:“她又开始吓唬人了!”
小六子瞪了我一眼:“不杀人就已经给你师父面子了,拆堂营她真能干出来!”
我听了心里一动,赶忙把头低下,我心说姑女乃女乃你要是有灵有啥的就给我拆了吧,我这担惊受怕的一天天都不得消停。可惜,这只是我美好的愿望,小六子在一旁已经把这事儿给应下来了。跟胡菩萨定了三天之约。胡菩萨抓着胡泽天和黄天酬的盔甲消失不见。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六子,小六子瞅我一眼,跟我说:“放心吧,只要不伤生,因果就不会太重。”
我靠,再不重也是整个因果啊,而且胡泽天说了,地气一破,宛儿家那边不但旱涝不保,就连生育都会出现问题。这因果能不重我黑着脸,不吭声。
小六子也不想多理我,让黄天伤给我接下去,他打道回府。我心里这怨气啊,那么多弟子被波及他居然问都不问,多亏白堂来了不少仙家,而被波及的那些就是黄天酬摔下来的时候躲闪不及不小心擦伤的,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黄天酬已经被黄堂弟子抬回了黄堂营地。我远远的看了一眼,不知道伤在哪里,不过血可没少流,白家弟子要跟着去黄堂,却被黄堂弟子给拦了下来,两边人马交涉半天,最后黄天青出面说了些什么,白堂弟子这才作罢。
我让黄天伤带我去黄堂,路上我问他为什么黄堂弟子不让白堂的仙家去给黄天酬疗伤,黄天伤语气古怪的说:“教主伤势无碍,皮外伤,擦点药,静养即可,不用烦劳白家兄弟。”
这话虽然没问题,但是黄天伤的神情我却发现不对劲儿,可现在这四周都是别堂弟子,我也没多问。一路上慰问了一下受伤的那些仙家,可人家对我待理不理的,黄天伤忍着笑跟我说:“弟马,别往心里去。”
我叹了一口气,“我这算不算自作多情我还把自己当领导干部呢!”
到了黄堂,黄天青出来接的我,带着我七拐八拐的进了一处别院,离挺远,就看见一排黄家小丫鬟在门外候着,还有一部分进进出出的端盆倒水,我一看,都是血水。不是不严重吗怎么跟生孩子似的
黄天青给我们带进了屋子,一进屋吓了我一跳,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子正在给黄天酬敷药,黄天酬背部的伤口不比常云龙那个浅多少,骨肉外翻,那个白裙女子手上闪着荧荧白光所过之处,伤口自动闭合,然后她才将役敷上。我惊讶的不是黄天酬的伤势,而是这个白裙女子不是别人,竟然是已经去白骨洞修行的白莲花。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刚想开口问她怎么会在黄天酬的内堂。白莲花轻轻开口,跟我说:“小天,好久不见。等我忙完再叙旧吧!”
我点点头,问白莲花:“白姐,我能帮忙吗”
白莲花温婉的笑了笑,说:“你先让副教主带你去里屋等我吧。”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黄天青,黄天青冲我点点头,我跟着他又进了里屋。里屋床上也躺着一个人,面冲里,背对着我们。好像正在睡觉。一动不动,我跟黄天青进来他也没有反应,黄天青走过去,拍了拍那个人。其实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我心里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定,毕竟魏煜巍不是我堂口的人,而且黄天酬还特意让黄天伤那么隐蔽的给我捎来一封密信,我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敢胡乱开口。
黄天青拍完,那个人似乎才睡醒,伸了个懒腰,一抬头,看见黄天青,满不在乎的冲黄天青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黄天青笑着跟他说:“还不看看谁来了!”
那人一听这话,一翻身,坐了起来,这回我彻底看清他的面目了,果然是魏煜巍。我赶紧走上前,扶住魏煜巍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外伤,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山,听说你受伤了伤着哪里了”
魏煜巍看到是我之后就喜笑颜开,听我这么一问,他满不在乎的跟我说:“其实都是小伤,没伤到哪里,就是道行可能是要重新修修,其他的也就没啥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目瞪口呆的摇着魏煜巍问道:“谁把你道行给废了!”魏煜巍是明朝老鬼,六百多年的道行,谁能废了他打不过他还跑不过吗枉死城里面的鬼差不是跟他都熟吗怎么带老太太走一趟血盆苦界,回来就废了
魏煜巍拨开我一个劲椅他的双手,跟我说:“大哥,你激动啥呀我就说我要重新修修,谁说我道行尽废了能废我道行的我还没见过呢。我六百多年苦修那是白修了”
我听了魏煜巍这话一愣,不解的问他:“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存心吓唬我的吧”
魏煜巍摇摇头,没有说话。黄天青见状,干笑一声,说:“弟马你跟魏兄聊着,我去看看天酬伤势如何!”说完,黄天青一转身钻了出去。
我听魏煜巍说他不是道行尽废,我这心也就放了下来,笑着跟魏煜巍说:“你这么做不地道啊,在人家的地盘上养伤,有事儿还藏着掖着,也不怕黄家有意见也不怕人家心寒”
“唉!”魏煜巍叹了一口气,跟我说:“天青明白的我意思。我是不想连累黄家,也不想他为难。当初我在阴阳界给黄天酬发信号,就是黄天青过来接的我,他当时就问过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没跟他说。能把我伤成那样的,能是好惹的么”
“你不是说没事儿吗刚才你还告诉我是小伤呢,怎么现在又严重起来了”我听得直皱眉头。跟魏煜巍说:“你以为坐过山车呢忽上忽下的”
魏煜巍苦笑了一下,把上身衣服扒开。我看到原本他黑雾一样的身体上居然有一处拳头大小的黑洞,这个黑洞正好在魏煜巍右胸的位置,是贯通伤。我指着这个黑洞,问魏煜巍:“是这伤”
魏煜巍点点头,跟我说:“我不想办法把这儿给补上,我就没法再动用任何法力,别说与人争斗了,我行动都成了问题。要不我怎么跟你说要重新修修呢。我道行还在,就是相当于被封上了,动用不了!”
我赶紧给魏煜巍扶坐下,关切的问了一声:“大山,要不躺下”
魏煜巍冲我摆摆手,跟我说:“我给你讲讲我这么多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我坐在魏煜巍身边,听他给我讲故事。
原来那天魏煜巍把老太太要走。并不是真要把老太太送家里当管家。老太太的鬼魂已经彻底没有理智了,还当什么管家。
魏煜巍告诉我:“我要那老太太的鬼魂是相中了老太太死后积攒起来的怨气,就是这个怨气撩拨得老太太的鬼魂失去了理智。她越失去理智越要害人,越害人越进不了六道轮回,越进步了六道轮回就越大怨气,越大怨气就越让她失去理智。恶性循环了。我其实是想把这老太太当成女乃妈。”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给我惊得。头皮都乍起来了,魏煜巍该不会是个大变态吧。
但是紧接着魏煜巍的话就把我这龌龌龊龊的想法给打散了,他跟我说:“我是要培养我的食怨虫!”
食怨虫就是在老吴头他家那个别墅里面帮了我们大忙的那个小虫子。当初它只是惊鸿一现就让我印象深刻,所以魏煜巍再提起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那小虫子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不解的问魏煜巍:“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骗我说是弄个保姆管家啥的。”
魏煜巍有点不好意思的跟我说:“我怕说拿这老太太去喂虫子。你会觉得我够变态的,我知道你最害怕的就是虫子。所以才不能跟你讲实话!”
没想到魏煜巍这个老鬼居然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我想了想一个老太太身上爬满了黑色甲壳虫……真是不寒而栗。虽然那个老太太只是个鬼魂,那我也觉得难以接受。
可拿老太太喂虫子跟魏煜巍重伤有什么关系难道是虫子给老太太的鬼魂咬急眼了还是老太太像蜘蛛侠一样变异了我不解的问魏煜巍。
魏煜巍让我稍安勿躁。接着跟我说:“我这是百密一疏啊,当时我只是觉得老太太的鬼魂有点不合常理,我还以为是有人蓄意养鬼,比如说茅山养鬼术之类的。根本没想到那个老太太的主子不是人。”
我不解的问魏煜巍:“什么叫不是人不是人难不成还是鬼”
魏煜巍点点头,说:“就是鬼。是鬼养鬼。”
魏煜巍说得我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让他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魏煜巍说:“其实就是那个骨灰证还有那个黄纸符误导我了,我看见黄纸符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人类所为。而那个老太太就是寿终正寝的散魂,时辰一过,阴司一审,该投胎就投胎,该受罪受罪。之后再入轮回就完事了。可那老太太的魂魄被拘,被迫害人,结果就彻底进不了轮回了。要不是我被拘了老太太魂魄的双神煞找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双神煞……光听这名字,我就肯定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煜巍接着说:“开始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拘了老太太的魂魄的那个人派来的呢。而且开始的时候哪是双神煞呀,就一个闺煞。来了就管我要人,那我能给吗我倒是看出来那闺煞的煞气很重,鬼气都快被煞气完全掩盖住了,我也没放心上,因为这东西虽然厉害,但是我还不在乎,而且等她完全化身为煞了,就彻底没理智了。”
“结果她一听我不给,那个闺煞就发怒了,我对这类带有煞气的东西本来是很小心的,可那天我大意了,我本想让那闺煞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身子里面还有一位女鬼。一不留神,我就被抓伤了。”魏煜巍指了指他胸口的那处贯通伤,跟我说:“我只当她的煞气快要将鬼气掩盖了,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是个双神煞,她身子里面的是个鬼体,她本身已经全部为煞,她俩相辅相成,要不然那个闺煞早就没理智了,还能给我唠那半天”
“根本不是煞气就要把鬼气掩盖,而是那鬼气强大到连煞气都快掩盖不住了,你说多厉害吧”魏煜巍苦笑着跟我说:“这归功于那老太太啊!”
“咋又回到老太太身上了呢”我皱着眉头问道,我听魏煜巍说是双神煞,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俩女鬼,不知道怎么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公园里面那个女鬼还有她的妹妹,那个穿红衣服拿死孩子当洋女圭女圭的小姑娘。
魏煜巍说:“没有那老太太她们能那么厉害她们养鬼的目的就是让老太太去作恶,然后把吸来的阳气再送给她们,我猜她们肯定得到过转移或者嫁接因果的法门,所有的因果都是老太太抗,她们坐享其成。”
“等等等等……”我挥手打断了魏煜巍,他刚才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抓住了什么线索,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我忽略了什么东西,我总觉得那个宾馆发生的事情,我忽略了什么,现在魏煜巍这么一说,我心里一动,养鬼……坐享其成……转移因果……助纣为虐……帮倒忙……没攒下功德……我靠!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为什么威海的那件事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什么功德都没捞着a不会真像当初蛇赛花最后留给黄天酬的那句话那样,我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助纣为虐。
我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黑姑为什么要隐藏实力是不是她也跟双神煞一样,为了一件工具,她还不至于拼命黑姑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在利用我们一直在给我们玩苦肉计
当时只觉得王鼎和蛇赛花是罪大恶极的恶人,却忽略了他们一直在强调立场问题。想到这儿,我真是一身冷汗。魏煜巍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终于没忍住,开口问我:“你怎么了后反劲儿啊我刚才跟你讲我让人掏了一爪子你都没这表情啊怎么了你”
我头有些晕,扶住魏煜巍,跟他说:“威海那活儿出问题了!”
魏煜巍皱着眉头问我:“出啥问题了”
我告诉魏煜巍:“我们堂口的功德薄上根本就没给我记上威海那趟活儿所积累下的功德,我还以为它给我吞了,可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心中忽然冒出来的想法。”
魏煜巍瞪着眼睛问我:“你的意思……该不会……”
我点点头,跟魏煜巍说:“我们应该是都让黑姑给骗了,那个小蝶很可能不是个省油的灯,难道你忘了,黑姑是什么了冤孽啊!我虽然不知道冤孽和双神煞谁更厉害,可听这俩名就知道,这刘都不是好东西,双神煞用这个法子来修行,那冤孽也可能啊z姑最后爆发出来的实力,你都没想到吧那么厉害的冤孽怎么修行出来的靠自己做坏事吗早就遭因果了吧小蝶还有那个小青,会不会就是黑姑豢养的专门给黑姑吸阳气做坏事的鬼我记得还问过黑姑怎么修行的,当时也没得到答案,现在想想当初自己就是二啊,冤孽还能转性我靠!我就是猪脑子!吴青松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吸成人干了!”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吴青松应该早就被吸成人干了。”魏煜巍想了一会儿开口跟我说道:“以那个胖小子的势力,你现在还想消停就算那个胖小子不找你,吴青松他那个干巴老爹会放过你”
魏煜巍口中的胖小子显然就是猫哥。听他这么一说,我又对我刚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他说的也对。如果小蝶真有问题的话,那都过去这么多天,吴青松要是变人干也早变了。威海那边断然不会这么消停。可如果不是这种情况,那为什么我的功德薄上什么都没有呢到底哪里出现问题了
我晃了晃脑袋,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反正要出世儿早出事儿了。
魏煜巍被偷袭这事儿,说实话,我不想追究。说到底,是咱们人手欠,如果不把那老太太的鬼魂抓回去当虫粮,就不会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老太太也让她们劫走了,我真心希望就此揭过去,息事宁人吧,因为我实在有点折腾不起了,还有个胡菩萨等着我呢。
我问魏煜巍:“你这伤,啥时候能养好”
魏煜巍笑着跟我说:“以前不知道,现在估计是快了。”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道。
魏煜巍说:“我这身份对于你的大堂人马来讲,有点特殊。人家跟着你,这是合理合法的,我跟着你,他们肯定要有防备,就算你说我不会害你,他们都不会相信。因为我是清风,我是鬼。”
我点点头。魏煜巍说的是实话,我姑女乃女乃确实对老魏的身份耿耿于怀,所以我也不准备让魏煜巍跟我姑女乃女乃见面,万一他俩掐起来,我都不知道帮谁了。
“所以啊,我才躲在黄堂没有出去。还好天酬对我比较信任,我在这住着也安心。可惜黄堂不是治病救人的堂口,所以药材不全。小伤小病倒也无妨,像我这么严重的伤势,是需要去你们的意申请特殊药材的。黄天酬为了不引起别的堂口仙家的注意,特地去跟你们的柳堂教主切磋,每次都故意受伤,他身为教主,就算是碰破个皮儿。下面的仙家都紧张万分,所以去意取那些好药名药也就理所当然。可是一次也没办法取出太多,毕竟好疑遇不可求,他一下子拿太多,会引起非议。可现在好了,他这次可是受了重伤。那意大门就得时刻为黄堂敞开着,想用多少,用多少。我也就跟着沾光了。”
我听了哭笑不得,没想到黄哥这么够意思。为了隐藏魏煜巍,居然会想出这么个点子。我又问他:“那白莲花怎么回事也是黄天酬给找回来的”
“我是黄教主接回来的。”白莲花一撩门帘进来,刚好接上我刚刚的问话。魏煜巍跟白莲花非常客气。见白莲花进来,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白家妹子来了!”
白莲花连忙还礼,对魏煜巍说:“魏大哥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我过来帮魏大哥疗伤。”说完,白莲花冲我抱歉一笑,说道:“小天,还得麻烦你去外屋。我可不是赶你啊,你在这里对你不好,因为一会药气经过激发之后可能影响到你的元神!”
我赶紧点点头,跟白莲花说:“白姐没事,就算是觉得我碍事儿都没事,你们先忙,我去看看天酬。”说完,我就灰溜溜的钻了出去。外屋已经消停了,只有一个黄堂女弟子在照顾黄天酬,黄天酬趴在床上,看见我从里屋出来,一挥手,那个黄堂女弟子就明白咋回事儿了,对黄天酬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我坐在黄天酬的床边,看着他背后狰狞的伤口。皱着眉头问他:“黄哥,你以前不是这火爆脾气啊,怎么自从升级之后有点搂不尊了呢说动手就动手”
黄天酬笑着跟我说:“谁说我以前不是火爆脾气还没立堂口的时候我就敢闯人家堂口保着的病房去给你解围,难道你忘了”
我听他这么一说,我也乐了,跟黄天酬说:“那时候你多愣,明知道打不过,你还敢硬闯我都忘记问你了,如果你不扇了那狐狸脑袋,它能不能真咬我一口”
黄天酬嘴角微扬的说:“那她不敢,再说人家也不是真想咬你,是去亲你,是调戏你,只不过我看不过去,替你挡了一下。”
“其实我挺怀念那时候的,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无忧无虑的,身边还有你保护着,啥事儿没有平平安安的。做个正常人,平平凡凡的,多好。”我感慨的说道。
黄天酬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跟我说:“怎么了情绪不对劲儿啊,咋这么低落呢是因为你黄哥我受伤了吗没事儿的,皮外伤,被那老妖妇的爪子划伤了,有白莲花帮我疗伤,三天内就能痊愈,七天内就可以继续打架了。”
“黄哥,你喜欢现在这样吗”我忽然想知道黄天酬对现在这样的日子是怎么看待的。
黄天酬想了一会儿,跟我说:“喜欢不喜欢不都得这样我就算说不喜欢,那能按照我的思路去改变吗只有你去学会适应,而不是让生活适应咱们。命运清清楚楚的就写明白你得走出马弟子这一条路,你想不出马,那也得咱家这一堂子仙家同意啊。我也是,我既然决定跟着咱家堂口积攒功德,好好修行,我就得这样,别说我是个教主,我是个小兵我一样得为了堂营去拼命。不能永远那么无忧无虑,那时候你小,时机没成熟,有我替你遮风避雨,现在你都长大了,心智也成熟多了,堂口都立起来了,就得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一点一点跟咱们堂营磨合,过了这个磨合期就好了,现在正是锻炼你的时候,你记住,永远是人领仙,而不是仙领人。我们指给你方向,你能做好就做,你要做不好我们也不会费那个劲去替你纠正,弟马有的是,我们可以再抓。仙家不会像你父母那么惯着你,我们跟你缘深缘浅,虽然是天注定,但是我们不作为也是一年,好好帮你修行也是一年。这邪你应该都懂,只不过你现在的心乱了,我帮你捋捋。”
我点点头,黄天酬说的话我当然都明白。刚立上堂口的时候,我也雄心壮志,以为这回就妥了,一切顺利。其实我还是我,虽然有了大堂人马在帮我,可几次事儿办下来,有劲儿使不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事后我也总结了不少,究其根本,其实还要归在用人不当上。磨合期就是让我去逐渐熟悉堂口和仙家。我只是没想到我的磨合期总能遇见这些让我束手无策的大事儿。
黄天酬好像知道我心里想的一样,停顿了一会儿,跟我说:“你不用觉得郁闷,虽然咱们一直磕磕绊绊的,但是总体趋势还是好的,而且只有大事儿才锻炼人,小事儿随便谁都能解决的,会让你越来越熊蛋,不是有那句话么,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一个道理。”
“希望我能越下越好吧。”我叹了一口气,问黄天酬:“黄哥,胡菩萨这事儿你咋看的”
黄天酬“嘿嘿”一笑,跟我说:“这事儿你还没看明白吗”
“啥看明白”我不解的问他。
黄天酬说:“要是堂口真有事儿,你说我二大爷能不回来吗一个蛇赛花他都不放心的回来坐镇呢,何况这位胡菩萨可比蛇赛花要猛多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动,问黄天酬:“你的意思是我师父故意躲出去的”
黄天酬笑着说:“这是你说的,跟我没关系!你自己想想,胡菩萨是啥人闲出屁来了为了个地眼就跟我们一群小辈的动手赢了不光彩,她输了更丢人不是”
说着,黄天酬从床上要爬起来,我赶紧去扶住他,黄天酬坐在床沿上跟我说:“其实胡菩萨就是为了看看我二大爷来的,不找点借口多下不来台啊!除了你之外估计都看明白这层意思了,但是吧……”
“但是啥”我不解的问黄天酬:“别吭哧,往下说!”
“有句话其实不应该当你说,但是不跟你说,我又怕你胡思乱想,又不得不说,”黄天酬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说了:“其实今天如果你不在场,可能事情会很快解决!”
“这是什么科学原理”我诧异的叫道:“难道你们还在我面前保留实力了怎么那么不敞亮呢”
“你看看,我这都说出来了,你还是想偏了,”黄天酬瞪了我一眼,跟我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你不在场,我们根本不用动手,认个怂,道个歉,请胡菩萨上座,好生招待一番,给她哄开心了,说不定她就给胡泽天甩下来了。她为二大爷来的,二大爷又怎么能不知道但是当你面,她好意思承认吗你连仙家都不是,完全的圈子外的人,我们嘴严,可你不一定,其实是一定不。而且咱们仙家当着你的面也不好跟孙子一样,得让你知道咱家堂口的威风,你的信心上去了,将来带着仙堂出去办事儿你底气足,咱们也有面子。所以最后就成了俩牛顶架,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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