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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今天第三次掐断付之津的来电之后,在自家小区门口看见了他。
纪柏尧这天正好有个会,顾盼心想,这付之津倒是也肯花心思,可他这样费劲地避开纪柏尧来找她,又能怎么样呢?
叹着气朝自家方向走,付之津果然迎过来,这次好歹没上手抓,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语气中竟然带了些恳求的意味,他说:“顾盼,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吗?”
就算是程谌,她也憋着怒气跟他谈过几次,付之津……怎么说也不如当初的程谌混蛋吧?而且顾盼发现,自从和纪柏尧在一起,她莫名其妙对人对事容易心软了梵。
“已经来了,就上来坐坐吧。”她并没有回头。
付之津很快跟上去,顾盼开了门,他进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顾盼当着他的面把纪柏尧的拖鞋收进鞋架,然后对他说:“不好意思,我家没有男士拖鞋,你就这样进来吧,一会儿我拖地就可以了。铌”
我让你进来是一回事,这里有没有你的位置是另一回事,她向来不在原则性问题上模糊概念。
这样进来……付之津闭了闭眼,其实滋味并不好受。
既然已经让他进来了,顾盼还是进了地主之谊,起码去泡了杯咖啡来,一次性纸杯、速溶咖啡,她倒是不掩饰自己并不愿意在他身上多花时间的想法,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上次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地方有疑问要再跟我确认一次吗?
付之津再次闭了闭眼,“顾盼……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顾盼笑了笑,“我这不是没动手动脚吗?”
你还想我怎么样呢?我对你已经足够客气了你知道吗?
“我和昕玫认识,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付之津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地问,然而已经问出口接下来再说别的就容易多了,“我和她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这次回来,纯粹只是出于关心,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顾盼心想这关我什么事?那个赵昕玫还真是跟她杠上了,这一个两个的,是不是只要是我身边的男人你都要招惹?下一个是不是轮到纪柏尧了?
她翻了个白眼,“你跟赵昕玫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要说也是说给程谌听,去恶心他才对吧?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付之津看着她:“我确实是因为她才接近你,可是顾盼,我现在对你真心真意。”
顾盼等了半天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于是她怀疑着询问:“说完了?”
付之津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的情绪,他自嘲般摇摇头,“当初答应昕玫,也是听信了她一面之词,以为你是真的在破坏她的家庭,真正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别说当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家庭,就算那是你的男朋友,是别人来抢,你都不屑于挽留的,你比谁都更注重保护自己,有些事你不愿意去触及,就可以把它保护得很好。”
他说得很动情,顾盼看似在出神,其实听得也很认真,回想她在香港第一次看见纪柏尧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她只是悄悄注视着他。王菲有一首歌,歌词大意是:我喜欢你,又不想让你注意。她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想表现自己,又想保护自己,不愿掏心掏肺。
等了许久,付之津才等到顾盼回过神来,她朝他笑了笑,“我很自私的,好在你现在看清了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盼突然有些意兴阑珊了,她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上问:“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意思呢?付之津,坦白说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想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其实不管你想说什么对我来说都只是打扰。”
她就是这样的,对待纪柏尧以外的追求,向来拒绝得冷静且毫不留情。
付之津仿佛也已经习惯了,看出她的不耐烦,就起身告辞,顾盼连送都没送,但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对犹坐在沙发上的她说:“我并不是想为自己开月兑什么,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目的不纯,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毕竟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顾盼没有理他。
 
他顿了顿又说:“你不必急着回绝我,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你也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如果……有人让你伤心了,我总归是在这里的。”
这次顾盼忍无可忍,“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出门左拐不送!”
付之津走后很长时间顾盼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先是打了个电话给纪柏尧,可他那边好像很忙,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可是她情绪还没发泄啊,只好又打电话给高畅,结果高畅更到位,直接关机了,这人最近搞什么?
等她终于平复了心情,纪柏尧也忙完了,他回了个电话过来:“最近有些忙,没办法教你做菜,会怪我吗?”
顾盼现在已经习惯他向自己报备公事,还有偶尔话唠式撒娇的风格了,当即大方表示:“工作为重,至于做菜……来日方长不是吗?”
他当初给她的四个字,现在她如数奉还。
我们还有漫长的一生即将共度,又何必只争朝夕?
纪柏尧当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很奇怪地没有反调戏回来,听语气似乎还有什么想说又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说的样子。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顾盼问出来就听到他在电话那头长吁了一口气,语气明显轻快起来的样子:“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
还等时机成熟?是求婚吗?
她无声地笑了笑,“好,注意身体。”
他那边答应了一声,正准备挂,顾盼就及时叫住了他:“等等——那我明天需要去食堂吃午餐吗?”
纪柏尧笑出了声,“糖醋排骨?”
顾盼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但其实纪柏尧继续替顾盼做菜是件十分困难的事,但有些事一旦开始实在是没办法不继续的,比如说替她做菜,还比如说,爱她。
可是爱她需要付出多少,纪柏尧从前不屑于计算成本,到了现在的地步,也不得不算一算了,在娶她之前,还有许多遗留问题需要解决,他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文件夹,手撑着揉了揉眉心,还任重而道远啊。
纪柏尧生来坦荡,许多事不作解释可也从不刻意隐瞒,因此想要查出点关于他的事,也不是特别困难,尤其对付之津这样,现在在w市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新兴企业家,他发话要查,还是有几家不知死活的私家侦探社乐意效劳的。
因此这天刚接完纪柏尧请假电话的顾盼,一走进出租屋的小院,就看见了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的付之津。
这次她已经懒得寒暄,看也不看就从他身边越过去,可这次付之津显然有底气许多,竟然敢伸手拦她了,顾盼直接甩开他的手,面色不佳口气不善地问:“干什么?!”
付之津摊了摊手:“我没有恶意,只不过——”
他还刻意顿了顿,顾盼真是忍无可忍,非但没给他“不过什么?”的台阶下,甚至她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抬脚就准备走。
这下付之津没空再玩悬念了,很快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嘴里还不忘注解:“纪柏尧才是劈腿男,他脚踏两条船玩你玩得团团转,你还想继续被他骗?”
这句话成功地让顾盼停下了脚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纪柏尧劈腿?他脚踏两条船?你是疯了没好吗?门口左转有药店啊!
付之津示意她看那叠资料:“‘风行’是近十年才迅速窜起,你大概不知道它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混迹于w市的商场了,那时候它的名字叫‘沈氏集团’,纪柏尧姓纪,他能坐到沈氏集团今天这个位置,你以为是凭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靠脸了。
顾盼真的很难想象纪柏尧有靠脸吃饭的一天。
“你再想想,纪柏尧身边是不是一直有一个姓沈的女人?”付之津嘲讽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当着她的面都能追你追得这样高调,可见哄女人的功夫实在不容小觑。”
沈……顾盼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了沈一舟的脸。
付之津还在继续:“这样无耻的男人,竟然让他坐到了今天的位置,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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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到底想说什么?”顾盼嫌弃地打断他,“为什么你就不能把关注点放端正一点呢?不管纪柏尧出于什么原因坐到沈氏集团今天这个位置,但你不能否认,当初的沈氏集团能变成今天的风行天下,是靠他的能力。”
他真正花功夫的地方不在哄女人上,你这种人是不会理解的。
顾盼的态度很坚决,立场也很坚定,她以为这样付之津就会铩羽而归,但付之津显然并不是这样打算的。
“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相信我?”他把手机拿出来,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递到顾盼眼皮下:“这是风行天下的股份转让书。”
……顾盼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疯了?这么做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付之津已经把手机抬高了给她看,顾盼下意识低头,赫然看到那张并不是很清楚的照片上,纪柏尧熟悉的签名。
他竟然把自己名下全部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了沈一舟。
顾盼脑子里“轰”地一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真的和沈一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要跟她划清界限,所以才把股份还给她?
她想到赵昕玫当初抢走程谌的时候说的话:是你自己守不住他,他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不肯放手?这样拖着他,有意思吗?
当初的自己听到这些话有多难受她还记忆犹新,难道今天的她也要去对另一个女孩子说这样其实根本没道理的话吗?
一瞬间顾盼想到了许多事。
比如沈一舟有一次来送饭给她的时候,站在门口因为纪柏尧一个眼神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比如每一次沈一舟站在纪柏尧身后看着自己时复杂的眼神,当然了,纪柏尧因为沈一舟一个举动就断定她一定出了事,追过去还用拥抱这样亲密的方式给她安慰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不是普通关系的男女之间会做的事。
付之津还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顾盼却已经没有跟他继续掰扯的心情,她大步朝前跑,或许是看出她的动作太过抗拒,付之津最后没有追上来。
所以……这段时间总是说有公事要忙,其实是在忙把股份转让给沈一舟的事吗?他真的想把股份还给她,以为这样就真的能和她桥归桥路归路了?
顾盼坐在门口的地板上,闭着眼睛想了很多。
纪柏尧从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所以他绝对不会像付之津说的那样,在沈一舟和自己之间左右逢源,他既然这样高调地追求自己,一定是在此之前已经和沈一舟谈过这件事,并且以他认为最合理的方式达成了某项协议。
比如如数归还其实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公司。
虽然他给得大方,但感情又怎么能是用股份能还清的债呢?顾盼忍不住想,沈一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接受这些股份的?
以顾盼对纪柏尧的了解,他很有可能还给沈一舟安排了一个在他看来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优秀男人,比如在老朋友宋楚晨公司身居要职的刑杰森。
但一个女人的爱又怎么会是那么轻易就能收回来、再给另外一个人的呢?
所以其实那天刑杰森是因为遭到了沈一舟的拒绝才出的车祸,沈一舟也是因为这个才那么愧疚,纪柏尧更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半点缘由不问,上去就把事情全都揽下来,一力解决的?
纪柏尧,你是不是料定我不会走到这样一个你身边,才费尽心思瞒住我,想方设法在我真正成为你妻子之前,扫清掉可能成为我拒绝你的阻碍?
她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你确实足够了解我,知道了你因为我把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我根本没办法继续心安理得的接受这建立在那么多人痛苦上的好。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情况,你又知不知道说服自己淡出你的生命,对我来说是一件多困难、多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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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柏尧当然不知道此刻自己在顾盼心里已经被判出局,他还在为连续一个星期的加班而不得不中断给她做好吃的这件事对她心生愧疚,这天他又忙了整整一个通宵,终于在日出的时候执行完他在风行最后一次的董事职能,他走到窗前,迎着夏日清晨里已经有些微弱的清风,愉快地想,顾盼,我终于理顺了
一切,抛开所有身份上的阻碍,只以单纯爱你的纪柏尧这个身份站在你面前,从今以后,我只要你。
早市上的排骨很新鲜,做糖醋排骨再适合不过了,纪柏尧向来记性不差,对有关顾盼的事尤其如此,沈一舟从小口味叼,也对他的糖醋排骨没有抵抗力,顾盼最近胃口不是很好,说不定这道菜能让她开开胃?
这样想着,做的时候就更用心了,排骨斩成段过完水,捞出来装进碗里,调好配料之后,纪柏尧还按着顾盼的口味加了些花椒进去,然后放进蒸笼里开始蒸。
另一边的油锅烧热之后,排骨也蒸的差不多了,纪柏尧想了想,体贴地确认了排骨已经蒸到了肉离骨的程度,这才倒进油锅里,炸到呈现出金黄色的时候再捞出来,倒入新油炒糖汁,往锅里加些高汤,把排骨一起倒进去,微火收汁。
汁收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加醋进去,做出来纪柏尧自己都觉得饿了,他把做菜的过程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确认教她的时候应该怎么说才更浅显易懂,想完又觉得可笑,有他在,她想什么时候吃都行,有什么必要真让她学会?
看钟的时候,纪柏尧才发现,原来今天是周六,顾盼平时早起就很困难了,今天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他把做好的糖醋排骨仔细地收进保温桶里,想了想又去做了个凉面,昨天和她通电话时,她声音都有些哑了,情绪也明显不是很好的样子,十点左右的时候他带上温热的糖醋排骨加上凉爽可口的凉面去叫醒她,是不是会让她心情愉快一些呢?
用刑杰森的话说就是,女人嘛,有时候是需要哄的。
结果纪柏尧当然没有想到,顾盼根本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感动得无以复加,相反,可能因为昨晚没休息好的关系,她眼下乌黑一片,发起床气似的冷漠问他:“有事吗?”
“……”纪柏尧一腔热情顿时被浇熄了一大半,可他仍然微微抬起胳膊给她看:“我做了糖醋排骨。”
她没有接他手里的袋子,也没有帮他把鞋架上的拖鞋拿出来,在他手忙脚乱地换鞋时,她甚至背过去准备回房。
好在纪柏尧动作快,换好鞋之后立即走近拉住她:“怎么了?”
顾盼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平心静气地和他说分手,可是面对纪柏尧她总是没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她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什么怎么了?你来干什么?”
这下纪柏尧已经完全没有来时那种雀跃而温暖的情绪了,他皱起眉头看着她,眼底尽是无法理解。
他的眼睛清澈透亮,满满的全是自己,顾盼看到他眼里穿着睡衣、满脸愁容、不通道理的自己,身体里“腾”地一下升腾起一种难堪的情绪,她别开头,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纪柏尧,我们分手吧。”
纪柏尧花了整整二十秒钟才听明白她的话,然而依然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顾盼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我能说什么呢?说你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把当初的沈氏集团做成今天的风行,这样辛苦努力,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说放弃就放弃。
还能说什么呢?沈一舟倾尽家产地给你创造了展示自己、证明自己的平台,你不能为我说抛弃就抛弃。
我究竟可以对你说什么呢?说纪柏尧,其实你只是我未来的其中一种选择,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的,而没有我,你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所以我们分手吧。
这样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接受的话,我要怎么对你开口呢?
你知道我有多想自私一回,不顾一切冲进你怀里,说我不管你为我牺牲了多少、伤害了多少人,我们都好好的在一起吧。
但知我如你,当然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纪柏尧当然不知道她此刻内心有多纠结,只是以为她在自己忙于工作的这段时间,又开始计较他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差距,所以才对未来没有信心。
于是他克制地对她说:“顾盼,你知道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人不能因为害怕以后,而对现在委曲求全。”
因为刚才她大力甩手的动作,他带来的饭盒被打翻,此刻摊在地板上的糖醋排骨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的眼泪已经收住,此刻对着他的脸色泪痕依然,情绪却已经和眼泪一起,被克制收敛得很好
,她说:“纪柏尧,可能是你原来给我做过太多好吃的,就像你今天送来的糖醋排骨一样,我很喜欢,没有办法拒绝,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只不过是你长久以来的所作所为,让我对食物和你都开始有了依恋,这种依恋只是暂时的,不是真正的喜欢,更不是爱。”
纪柏尧看她的眼神中渐渐带了真正的怒气。
他生气的时候从不会高声怒喝或者暴力相向,就只会像现在这样,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的冷气,让人不寒而栗。
夏日里临近中午的时候,气温已经高得让人感觉到不适了,顾盼却只觉得冷,她双手环抱住自己,有些空洞地说:“你走吧,我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