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最后一页,就这么突兀地写了这八个字,还写得特别大,好像是希望看到这本书的人,能特别关注到这些字。我是注意到了,也非常的在意,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世上有这么一个非常奇特的人,这人的左眼能看到天堂,右眼则能看到地狱?那这个人也太奇怪了,还算是人吗?还是说在某些情况下,看到这本书的人,左眼看到的是天堂,右眼看到的是地狱?我试着捂住我的右眼用左眼看,又捂住左眼用右眼看,两只眼睛看到的东西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没有深想,因为书的前面已经说过了,只要把九九的尸骨都找回来,葬在一起,就能把魇术破解了,而且它也说了那些尸骨在哪个地方。我想我应该去试着把九九的尸骨都找回来,我就不信就那么邪,非要第十九代才能破解。而且算起来,第十九代刚好是我的孙子,我不想让我的孙子去冒险,虽然这个孩子暂时还不存在。
我一个人出发,我只告诉家里人是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我先去了良艺,不过说起来虽然那本书上说了有一部分尸骨是埋在了这个村子里,也说了当年埋它的人姓裘,可是整个良艺的人都是姓裘的,而且这地方深山老林比较多,找起来真的是相当困难。说来也巧了,我去深山里面去找线索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砍柴受伤的人,救了他,把他送回他家里,又刚好下起了大雨,我就在他家住了下来,而刚好这个人,就是那个埋尸骨的人的后代!
要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那天我救了他后,问他为什么会一个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去砍柴。他说:“唉,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有个奇怪的祖训,说是后代子孙每年里每隔几天都要那山里去看一个洞,却又不准进去看。我听家里长辈说,里面埋了一个人不完整的尸骨,说还不是咱们家族的,你说怪不怪?我想不就一个洞嘛,瞄两眼也没什么,而且那山里树木多,好烧的柴也就多,反正来看那个洞也可以顺便砍柴嘛。”
我一听就激动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忙问他:“那个洞就在你砍柴那个地方吗?”他回答:“是啊。”
我几乎就是想马上跑到那洞里把九九的尸骨找出来,可是外面雨却越来越大,我出门的时候有点匆忙,忘了带伞,可就算带了伞也应该没什么用,深山里一旦碰上这种下大雨的天气,山里的路就非常难走,很滑,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会滚到哪里去,而且整个林子都会黑得跟锅底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手电我倒是带了,可是质量很一般般,到那种地方带了等于没带。
于是我只能留宿在老裘家,哦,他说的,我可以叫他老裘。老裘家住的还是瓦房,而且房子也不大,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他们夫妻的,一个是他们儿子的,听说儿子在城里读书,现在不在家里,于是我就住在他儿子的小房子里。真的是很小,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然后剩下来的地方连转个身都困难。不过房子很干净,在外能遇到一户人家能给你这样条件的房子住,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晚上睡觉时,我躺在床上,想着那本书里写的事,觉得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根本就睡不着。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很晚了,看看手表,已经快一点了。我抬眼看屋顶上的横梁时,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的背后,好像有谁在紧紧盯着我。
我一下子就非常不自在起来,觉得背脊上好像又虫子在爬。不过转念一想,我是平躺在床上的,背后就是床板,能有谁会盯着我的背,肯定是我神经太紧张了。可是我又想到,难道是床底下进了个贼藏着?可是我从进房门到现在,一直没睡过,要是有人从门口或者窗爬进来,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老裘他们两夫妻也不可能会趁我不注意藏在床底下。还是说床底下藏了什么小动物?可是也不对啊,要是小动物的话,它不可能会一直盯着床板看,而且我也没有听到除了我之外的呼吸声。我越想越觉得不自在,脊背都好像快要长出毛来了,于是我拿着手电,轻轻地掀开蚊帐,往床底下看。我内心里很紧张,还有点害怕,不管我现在是受魇术的影响还是我处在现实之中。手电昏黄的光线照到床底下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孩趴在床底下,脸向着我这边,鼓着腮帮子似乎很生气,正两眼怨毒地盯着我。刚好外面打了个响雷,轰隆一声,闪电的光线从窗口照进来,蚊帐随着门缝吹进来的风摇动,影影绰绰的,把那女孩的脸映得更加诡异。我冷不防被吓到了,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
我滚下来后,马上爬起坐到一边,靠在墙根下,拿着手电紧紧看着那个女孩。本来我想问她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床底下吓人,不过很快就不用问了,那个女孩突然嘿嘿怪笑了几声,脸紧跟着发生了变化——脸色变得青灰青灰的,还冒出一些像瓷器上的裂纹那样的东西,眼睛瞪得老大,里面黑色的部分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白惨惨的眼球紧盯着我,张着嘴,舌头也伸得老长,一副吊死鬼的模样,慢慢地向我爬过来。
老实说我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来没有撞到过鬼,连做梦都没见过。房间里的气温好像瞬间下降了很多,一股寒气从床底下蔓延出来,一直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我觉得我的全身的毛都好像竖了起来,腿也发软了,想大叫一声,喉咙却好像被什么紧紧扼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连手指想动一下都不行。那吊死鬼已经爬到了我就脚边,伸出指甲尖得戳死人的手要掐我脖子。我闭着眼睛等死,心想完了完了,我秋海明要去找**报到了,想不到我居然是英年早逝啊,而且我死得和祖先们都不一样啊,他们是因为魇术,而我却是被鬼掐死的。突然,我听到一阵敲门声,又听到老裘关切地问:“秋老弟,你没事吧?”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那吊死鬼已经不见了,我马上扑过去开门,一看到老裘,一把抱着他差点就把他当成亲爹一样亲了。老裘被我吓到了,连连摆手,问我怎么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刚才那惊险的事情说出来,没想到我说完后,老裘的反应比我还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捶胸顿足,嘴里不住地说道:“可怜啊,可怜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角色换了过来,换成我安慰他。他哀嚎了一会,镇定下来,开始给我讲他女儿的事。原来他是有一子一女的,女儿乖巧懂事,儿子也是又聪明又懂事,他们夫妻俩也是老实巴交的人,一家人的生活原本也是挺美满的。可是后来,女儿突然生了一种怪病,怎么都医治不好。后来也就是几年前的今天,他女儿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吊死在了房间里,刚好就是我睡的房间!老天,这事情是多么的狗血!
老裘不停地给我道歉,说没想到他女儿冤魂不散,还留在这里,把我吓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运气不好撞鬼了,只能说没关系没关系。但老裘他老婆不这样想,她说女儿回来了,是因为想念他们,谁知道刚回来就撞到了有个陌生人在家里,睡的还是自己生前住的房间,她心情就不好了。于是她就拿了一大把香,要我和她一起去安抚她女儿受伤的灵魂。看她一副又正经又诚恳的模样,我就不好意思拒绝,而且我也是惊魂未定,跟着她拿着香祭拜也没什么不好。折腾了整整**,我一点也没睡,那香的味道薰得我浑身都是这种味道。
等到早上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我又不好意思也不敢再留在这里,想和老裘道别。老裘不同意,说是还没报答救命恩人,而且外面还是风大雨大的,怎么也得吃顿饭,等雨停了再走。本来我想说不用了,和老裘借把伞就走,谁知他们家就一把伞,我借了他们就没得用了。我只好又继续留下来,老裘那好客的两夫妻看起来挺高兴的,看我同意留下来,就忙着做饭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听着屋顶上雨点砸瓦砾的声音发呆,哒哒哒的,感觉心情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呆了一会,我看到外面过来了一个人,浑身湿哒哒的,大踏步走近了屋里。
老裘看到有人进来避雨,忙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身上的水。那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接过来就擦,还开口说能不能泡一壶茶过来。我看着那人,不像是本地人,年纪好像比我大些,穿的衣服看着料子很好,款式也是现下挺流行的,应该是个挺有钱的人。不过他身上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感觉很怪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给我感觉很不舒服。我有点纳闷,他一个外乡人,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种偏僻的小村庄来。那人见我在打量他,他也转头看着我,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觉得两个大男人在默默对视着的情景很是诡异,赶紧把视线移开,干笑了一声说道:“呵呵,老兄你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啊,出门怎么也不带把伞呢,这么大雨淋生病了可不好啊!”
那人又看了我几眼,突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道:“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是撞鬼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