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意味着什么?
宗师意味着不死。
大多数宗师都是寿终就寝,很少有哪个宗师是死于他杀的。就算是在战场上,宗师虽不能以一敌万却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个宗师真的想逃,是很容易的。所以说,一个宗师打败另一个宗师或许容易,但是杀死那个宗师,就太难太难了。
王夙五人的武功虽然已经登峰造极,可到底还不是宗师。这五个根本连宗师都不是的人却在筹谋着怎么杀掉一个宗师,听起来只是一个笑话,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做为费老最满意的徒弟,王夙擅长运用各种不起眼的小细节凑成“巧合”来达到目的,但不论怎么思索,她成功的希望都非常渺茫,直到有一天她无意间看到一本册子。
册子上面记载着王夙的母亲子桑青和费老的故事。二十年前,费老喜欢子桑青,同时追求子桑青的还有王勃仲和以前的二皇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端木冉。费老比子桑青大二十三岁,而端木冉是皇室,所以子桑青选择了王勃仲。后来子桑青和王勃仲育有一女,也就是王夙,在生产的时候血崩,不治而亡。费老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将那份爱慕悄悄藏在心底,没想到在十二年后无意中得到能令人复活的巫术,所以走火入魔般的开始做实验,一切只为了能复活子桑青。册子中写着王夙就是王勃仲亲生,而非那天夜里听到的,王夙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女。册子中还写了,如果到最后还是不能复活子桑青,那么就用王夙当祭品,毕竟血脉相连,说不定用王夙就可以复活子桑青了。当然,这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不管如何,自己的爹到底是哪一个王夙暂时不关心,王夙关心的是难道自己真的要牺牲掉吗?
不!王夙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将自己看到费老册子的事告诉了大家,隐瞒了故事主角和她有关的事实,而是说自己只是长得特别像费老曾经的爱人。
能活到最后的自然不是笨蛋,费老将所有的船只毁掉,而岛上的人一个一个接着死去,傻子都能感受得到这份诡异。只是大家想不通何故而已,如今听王夙一说,果然醍醐灌顶,所有的想不通都明白了。
王夙成功的鼓动了大家反叛:“就算不能杀死费老逃走,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牺牲掉!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
清晨时分,王夙缓缓从打坐中清醒过来,望着渐渐跳出海平面的太阳,嘴角一抹微笑:“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跟以往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练功、吃饭、研毒。再次将计划预演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后,五人互相点点头,“开始!”
未时,是人类最容易犯困缺乏警惕的时刻,费老揉揉微痛的额头,实在想不明白实验到底哪里有问题。费老打开窗户,一缕阳光斜射进屋子里,洒在费老的长袍上,正享受阳光的费老听见有人在争执,起先没注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费老不悦的皱着眉,太放肆了。
房屋不远处,海岛上除了费老以外剩下的五个人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原来是王夙和宋书之起了争执,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费老有些不解却也只是笑笑,平日里王夙和宋书之一向关系亲密,“夙儿,怎么回……”
费老话音未落,宋书之一把药粉洒向王夙,王夙则是一声惨叫,“啊!你竟然……这是斐蚺!”
“你说这是斐……”话没说完,费老的笑容突然凝固在脸上,一丈的距离对他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费老急切的抱住王夙,“你的脸……你的脸……”
“混帐!”费老咆哮起来,右手凭空一拉,一条纯粹由蛇鳞组成的长鞭出现在他手上,随着费老的手臂挥动,长鞭如灵蛇一般向宋书之甩去。
“啊……”宋书之发出了尖利的惨嚎声,身形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长鞭已经化成了无数幻影,在宋书之的身体上四处游走,强烈的痛楚,几乎让她晕死过去,但是鞭子上的毒却令她神志比任何时候的清醒,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嘴角不停地吐着白沫。
就在费老动手的同时其他三人也动手了,费老踏前一步,再一次甩长鞭,重重的击打在三人的胸膛和颈部,白煜躲得快点,只是手臂挨了一鞭。
费老一手抱着痛不欲生的王夙,一手握着鞭子,冷笑道:“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其实人又何尝没有逆鳞?眼见跟子桑青有着八分相似的脸被毁掉,费老尔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再一次品尝到了那种失去的滋味。
斐蚺的药性费老再清楚不过,这药就是他配置的。虽然江湖传言斐蚺无解,可他费老来解开这药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太耗时,少说也得一年。而且他现在手里没有药引,情况十分棘手。眼见王夙陷入了昏迷,费老的情绪逐渐平息了,愤怒诡异的一点点从他的脸上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愈来愈浓的悲伤,在这一瞬间,费老的背影都显得有些佝偻了。
费老阴恻恻的笑了,“很好!你们真的很好!”
宋书之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费老,没有人说话。四人互相望了一眼,再次扑身上前。
王夙在费老的怀里“昏”了过去,要是平时,有没有真的昏过去费老一眼便可看出端倪,但此时王夙的脸刚被毁,他的心已经乱了,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能让一个宗师分心,原因无它,情之所钟,分寸全失。
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脸!脸蛋相比性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还是先保住小命儿再说。王夙是个能对自己都狠下心的人,更何况是敌人。
此时的王夙在准备致命一击,这种假死的动作她以前在树林里的时候经常练,不管是动物还是人,本能的警觉性高低不同,遇到危险时本能通常会让人进入戒备状态,王夙的脸已经毁了,她可不想功亏一篑,她很小心也很有耐性的躺在费老怀里。
“滚……”费老怒吼起来,他要把这四个人全都杀掉,就算他们死了还有王夙,王夙跟子桑青血脉相连,一定可以完成他的夙愿的!谁知一个“滚”字还没有说完,王夙的右肘已经击中了他的咽喉。
人的咽喉正面虽然不是致命点,但却是让人短时间失去反抗能力的地方,咽喉受到攻击,气管和食管都会发生短暂的痉挛现象,喉头的软骨也失去了控制力,哪怕用的力量不大,也可以让人在一、两个呼吸之内,无法做出反应。
费老的头向上仰起,眼中充满了痛苦之色,不管他的武功修炼到了何等程度,也无法改变他身体的结构!就在费老痛苦的捂向自己咽喉的时候,白煜一个半旋,左掌并指如刀,使出浑身力气重重的切在了费老的颈侧。
费老颈侧中招,身体向另一侧倾倒,这一招的后果要比喉部中肘严重得多,先不说白煜使出了全部力量,颈动脉受到攻击会直接造成大脑供血不足,导致思维一片空白,如果受到专业人士的攻击,不是直接昏迷过去,就是在长达七、八个呼吸中之内,失去一切反应能力。白煜的力量虽然还很不够,但也足够让费老在几个呼吸之内变成白痴了。
攻击并没有结束,宋书之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软剑握在左手,准确的刺在费老的太阳穴上。宗师到底是宗师,费老本来被打懵了的眼里忽然恢复了精光,伸手夹住软剑用力一扯,宋书之没料到费老能清醒的这么快,一下被连剑带人一起扯到费老身旁,费老马上一掌轰在宋书之心口,宋书之猛喷一口鲜血被打出一丈远,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下之后再没有动弹了。其他二人的心口也都挨了费老一掌,倒在地上生死难料,白煜的速度向来是最快的,此时他竟然避开了心口,左肩挨了费老一掌,却也被打飞到三尺以外。
王夙见好不容易被打懵了的费老又清醒了过来,猛地扑向费老,嘴里却甜甜道:“阿凡大叔,你带我去吃糖葫芦好不好!”
费老身子一怔,“青儿……”
这话是当年子桑青对费老说过的,被记录在那本册子里。王夙此时拿来一用,没想到这么管用,费老竟然再次分神了!
就是这个时候!王夙右手握着的匕首用力插进费老的心脏位置,匕首全部插进了心脏,只留下把手露在外面。王夙抽出匕首准备再补一刀,抽出匕首的同时鲜血如涌泉般喷溅出来,费老的反应不慢,没有给王夙再补一刀的机会,瞬间一掌将王夙拍飞。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还不到三十个呼吸,可王夙已经感觉到自己严重月兑力。虽然失去了战斗力,王夙却也放心的笑了起来,她很清楚自己的准头,那一刀下去,绝对没有半点偏差!更何况,费老的爱徒怎么会在杀人之际忘记在匕首上涂点儿什么呢!
如果这都杀不死费老,那大家一起死了又何妨。她摇晃着走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彻底的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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