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一整天没有吃什么东西,吃下去的也多半会吐出来。舒悫鹉琻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原本嗜睡的毛病变成了现在看见食物就想吐,太医说总要过了三四个月才能好,尽量卧床休息,不要劳神伤力。
老皇帝和皇后派人送了几次东西来,只是一直也未曾召见。
赵敏敏倒是每日按时来报到,时常给她念叨一些她以为好玩儿的事儿和好玩的人的事儿。
比如,今天要讲的这位,是她的三皇兄。
千江月懒懒的窝在被窝里,拥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睁着的大眼睛,雾气蒙蒙铫。
赵敏敏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自顾自的嗑着瓜子,并时不时的嘿嘿笑一下。
“皇嫂,你说我这位三皇兄怎么会这么倒霉啊?要是换做是我,非把那个小马驹的屁.股打开花不可,哈哈。”
她说的是昨天,她的三皇兄在驯服一匹小野马的时候被小野马掀了下来,屁.股摔坏了的事情。
“皇嫂,我皇兄进宫去了,得好一阵子才能回来呢,你闷不闷啊?我们去后花园逛逛吧!”赵敏敏说着放下手里的瓜子,拍拍手,跳到千江月的床边,作势就要扯她起来。
千江月眼睛里的雾气终于凝结成泪珠,一眨眼,啪嗒啪嗒就滚落下来。
赵敏敏大惊:“皇嫂,你这是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别吓我啊皇嫂!”
千江月一边哭一边说:“我难受!”
“啊?那要不要我去叫太医啊?这这可怎么办啊?这你你别哭啊,皇嫂你忍着我去叫太医来啊皇嫂你可别乱动啊”
赵敏敏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
千江月泪眼蒙蒙,委屈的点了点头。
赵敏敏来不及关上房门,一溜烟跑了。
千江月扯过被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悠悠道:“我听你讲故事好难受!”
原来如此!
千江月望着大敞着的门,心里一阵失落,这个地方,总给她一种囚笼的感觉,她时常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小兽,被猎人捉了,只是因为带着身孕,才没有被立刻屠宰,只待生下小猎物,她就会死的很惨。
是,她现在是这种感觉,但愿她是孕中多思的缘故吧!
*
仇商国今日一片欢歌笑语,大街上的梧桐树也被包裹上了一层金纱,通往皇宫的道路用红毯铺就,鼓乐声不绝于耳,要一直从天明奏到天黑。
今天是仇商国的大皇子赵嘉庆大婚之日,大皇子同他的王妃将乘坐一辆八马敞篷香车游街,接受臣民祝福,只是那位王妃面上蒙着白纱,让人看不清面貌。
千江月没想到赵嘉庆准备的婚礼会这样隆重,祭天拜祖,甚至游街昭告天下,脸上伤疤未愈,无奈之下,只得以白纱蒙面。
千江月与赵嘉庆并肩而坐,赵嘉庆温和地挽住她的手,千江月轻轻抽回手,将头扭向一边。
两侧的民众翘首企盼,见她转过脸,后排看不清的人们连忙踮着脚尖儿想要看看这位横空出世的王妃。
满城偷偷暗恋着赵嘉庆的姑娘们更是不甘心的追在香车后面跑。
千江月轻声对赵嘉庆说:“没想到你魅力这么大呢!”
赵嘉庆微微一笑,凑近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可惜你看不到!”
千江月略觉尴尬,连忙别过头去,但因动作太大,面上的白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她精致的下巴来。
只这一下,翘首企盼的人们顿时一片哗然,满是艳羡之色。
谁也没有看到人群之中,有一个身量不高略显瘦小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千江月。
此人正是洪力!
此刻,他已然能够确定,那稳稳坐在宝马香车之上的新王妃,正是他龙昭国的皇后,他确信,天下没有这般相似之人,纵然是有面容相似之人,但千江月那
通身的气派与独有的气质,谁人都模仿不来。
洪力向人群之中的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人做一个飞跃的手势,让他用雪鸽给默里报信,又暗暗吩咐另外一人务必日夜兼程赶回龙昭,面见萧少煌。
两人得了吩咐,立刻出发,瞬间消失在人群之中。
洪力有意低了低头,悄悄跟随在香车后面,暗暗追随在千江月身后。
千江月一路端坐,正觉无聊。
忽然赵嘉庆的手臂慢慢伸到了她的腰后,竟然轻轻为她捏起了腰,“怎么样?坐久了是不是很累?”
他手上的力道用的很小,仿佛是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千江月的小腰捏断一样。
千江月心中一暖,这个男子,温柔似水,体贴入微,即便是没有爱,能在以后的日子相伴终生也不失是一个上好的选择。
赵嘉庆忽然又说:“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为好!”
“哦?什么事?”
赵嘉庆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龙昭国的皇帝,已经开始广选嫔妃,充实后宫!”
千江月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心里的某一处像是正被活生生的撕扯,好疼!
果然是这样,他始终都巴不得自己让出那个皇后位子,最好能滚出他的皇宫,什么情,什么爱,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的消遣!
广选嫔妃!
充实后宫!
这才多久,他动作可真快!
千江月低着头,苦苦一笑,身子像一下子掉到了冰泉里,冷不丁地打起了哆嗦。
赵嘉庆连忙握住她的手,担心的问:“怎么样?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真不该告诉你这些!”
能怪他吗?他不过是不想看着她仍旧抱有希望,他不过是私心里想让她知道真相,然后开始放下包袱,可以慢慢接受他。
痛!
则通!
“你很好,谢谢!”
千江月仅仅说了几个字,胃里便开始一阵翻江倒海,她连忙弯子,抱住膝盖,但终因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许多的秽物来。
赵嘉庆大惊,连忙喝住马车:“调头!速速回宫!”
赶马的小厮连忙紧急调转马车,准备往回驶去,看热闹的人群不明所以,一阵唏嘘。
就在他刚刚调转马车之后,几匹高头大马忽然前腿一弯,齐齐栽倒在地,马车骤然失了支撑,扑通一声也跟着向下栽去,眼看千江月就要被迫滚落在地。
赵嘉庆大喝一声:“危险!”,情急之中伸出的手,却也只抓到了千江月的衣襟,衣裳撕裂,发出清脆的嗤啦声。
千江月胃里难受,心中不安,又忽然遭此事故,顿时六神无主,接着耳朵一阵轰鸣,根本听不到赵嘉庆在说什么。
千钧一发。
一个黑衣人快速的跳起,准确无误的落在千江月的马车之前,伸手一捞,摔落马车的千江月便被来人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千江月惊魂未定,脚下一滑,一口浊气堵在胸口,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唐胤然探手在千江月的鼻端一试,幸好还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
这时,赵嘉庆也跳下马车,奋力拉住受了惊吓的马儿,仪仗队的士兵也反应过来,将唐胤然团团围住。
赵嘉庆暴喝一声:“你快放开她!”
唐胤然冷冷一笑,抱着千江月慢慢向一边靠了过去,他准备抱着她突围。
赵嘉庆眉心一皱,连忙向士兵摆摆手,士兵自觉的开始向后退,很明显,刀剑无眼,赵嘉庆不想伤了千江月。
“她已经是我的王妃,你最好放了她!”
唐胤然抱着千江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本王认识她在先,她要嫁也是嫁给本王!”
“抢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让她自己说!”
唐胤然不屑的回过头看他一眼,冷冷道:“你也未必光明磊落!”
“放下她!”
“不放!”
赵嘉庆从士兵手中抓过一柄钢刀,挥刀就向唐胤然这边砍来。
赵嘉庆的武功不弱,只是碍于怕伤了千江月的身子,以至处处受制,发挥不出。
“你要不想看着她死在这里,就住手!”唐胤然低头看看昏迷中紧紧咬着牙关的千江月,暴喝一声。
她怀着身孕,怎么能受得起这般的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