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个小坡并不算高,滚落下来的秋芊苧身上只是略微有些擦挂。她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轻轻一低头,便扯得从肩膀到腰间都是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看着黑漆漆的天,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再加上饥肠辘辘的肚子与已经疲乏到极限的身子,满月复伤心与委屈霎时全部骤然爆发出来,再也控住不住夺眶的晶莹,秋芊苧坐于坡下,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在双腿之上,‘呜呜’的哭了出来。
“来,起来。”一声温和的男音从头顶传来。
这寂静的黑夜里,空无一人的小坡下,秋芊苧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抬起了泪眼婆娑的小脸。
男子背对着月色,秋芊苧只能看到颀长的身影微微弯曲,一只手伸到秋芊苧面前,却看不清他的脸。
秋芊苧有些怕,但坐着的身子却还是一动不动,只睁着迷蒙的眼眸使劲的看,想要清楚看清他的面容。
感觉到小人儿的不配合,男子有些讪讪的收回想要拉起她的手,站直了身子。秋芊苧这才透着月光看清来人,张大了嘴,惊了一跳:“怎么会是你?”
金若宸灿然一笑,很温暖:“夜里地上凉,你不会是想一直这样坐着吧。”话毕又伸出右手,“起来吧。”
泥地上的冰冷气息穿过薄薄的衣衫侵蚀着秋芊苧的每一寸肌肤,在这样孤凉的寒夜里,他给自己带来了一丝不能言语的温暖。秋芊苧不自觉伸出自己的柔荑想要依靠这份温暖,却突然想到赤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来由的跟着对金若宸也生出一股憎恶。
她收回悬在空手快要接触到金若宸大掌的小手,有些艰难的一手撑地,一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看着有些尴尬收回手的金若宸,她小脸转向一旁,很不友善的说道:“你干嘛来这里?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吗?”
“姑娘何出此言。”金若宸还是那样暖和的笑着,语调柔得叫人有些微醉。
“你属下把我带到这荒无人烟的界道上,也不管我的死活就这样走掉。你是他的主殿,难道你能不知道这件事吗?”秋芊苧撅着小嘴,一副你就是罪魁祸首的样子。
金若宸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姑娘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这不,我一听到这事,立马就来带你回宫了吗。”
“回宫?”秋芊苧转头诧异的看着金若宸,随即急忙摆了摆手,“我不要回那什么宫了。若是你真是好心,那你能不能、能不能送我回离界找我姐姐呢?”话到最后,秋芊苧语中满含期盼,望着金若宸的眸子里满是哀求。
金若宸微蹙剑眉,看来她体内碧灵心丹的余力还未发作。可是现在断然不能送她回离界,若是没有月昙仙露化解她体内的碧灵心丹,她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秋芊苧注视着金若宸脸上的表情,见他蹙着眉,猜想他必是不愿意送自己回去。自己也真是的,怎么会傻到想要求他,既然他属下都这样硬的心肠,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小脑袋瓜胡思乱想着,俏脸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凝重:“算了,不想帮我就走开,我自己慢慢找,总能回去的。”秋芊苧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金若宸,强忍着脚底和身上的疼痛,颤颤巍巍的向前走去。
这小丫头的脾气还挺倔!金若宸兀自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几步就撵上了她:“你这浑身是伤的,总得要医好了才能回去吧。”
“不要你假好心。”秋芊苧认定他和赤墨定然是一伙的,一点不给金若宸好脸色,虎着个脸继续朝前走。
金若宸一面跟着她走着,一面笑着将头探到她面前:“要是你定要坚持这样用受伤的脚走路,以后要是留下个隐疾,伤了脚那可怎么办?”
是啊,自己的脚已经疼的不行了,身为医者,秋芊苧也知道,要是这样不管不顾继续走,很容易让脚上的伤口发炎感染,若是不及时医治,严重的到最后一辈子走路都会一瘸一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有些气恼,自己明明就讨厌眼前这个假惺惺的男人,可是看眼前的情况,自己好像也只能靠他,真是越想越气人,小嘴不自觉的也撅得老高。
见着秋芊苧的满脸怪相,金若宸真是忍不住笑意:“咱们去前面坐坐吧,不管怎么样你好歹也让我替你看看你的脚,等你身上的伤好些了,你要回离界我也拦不住你啊。”
想想也是这个理,就算再怎么讨厌他也断不能与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秋芊苧踮着脚慢慢走到前方的树下坐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踝。
夜里风凉,秋芊苧拢了拢衣襟,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见她小脸冻得惨白,这寂静夜里,她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倒也听得十分清晰。
金若宸笑着看了秋芊苧一眼,只见他单手一挥,还不待秋芊苧回过神来,身前已经燃起一堆柴火,让她觉出一丝暖意。
秋芊苧对着金若宸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谢过。
金若宸也不答话,只是笑笑:“现在可该让我看看你的伤了吧?”
“不行!”秋芊苧很是干脆的一口回绝掉。开什么玩笑,不论是身上还是脚上,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让一个男人随随便便的乱看呢,可叫她今后还怎么做人。
见金若宸静默坐在一旁不再开口,秋芊苧又低头看着眼前的火苗,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小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能不能麻烦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透骨消,若是有,替我摘些回来,碾碎了敷在伤口就能止血生肌了。”
“透骨消?”金若宸一脸疑惑的看着秋芊苧,“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类草药。”
“怎么会!”秋芊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金若宸,“就是那种身带白色柔毛,高塔状,小花略微偏紫的草木啊。”
金若宸听得一头雾水:“姑娘,我是真的没有见过那种草药,况且我若是替你医治,也用不着那些东西。”
“不行。”秋芊苧低着头,声音越发低了,“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让你看。”
“男女什么?”许是声音太低,金若宸又探过头来凑到秋芊苧近旁问道。
见他这样近的挨着自己,秋芊苧的脸‘唰’的红到了耳根,羞涩的垂着头悠悠转到了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