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边，摆着许多台子，都挂着花灯，五彩缤纷，还有一个台上敲锣打鼓的，有人穿着戏服“依依呀呀”地唱着曲，最中央的台上只摆着寥寥几个花灯，每一个都极其精致，惟妙惟肖，尤其是最顶上的一个，尖尖的灯角饰以铃铛，花灯上画着舞姿婆娑的女子，微风拂过，似乎是真的会起舞一般，连眼角的神态都看得一清二楚。
萝婳仰起小小的脸，看着沐尘说：
“师父，婳儿想要那个。”
沐尘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浅笑道：
“婳儿会猜灯谜么？”
“不会……”
沐尘没有说话，浅笑地看着人群，台上已有人开始报灯谜：
“悔教夫婿觅封侯，只因陌头忽有见……”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答道：
“杨柳青！”
众人哗然，很是羡慕，萝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名青衣男子，意气风发，生的也是眉清目秀，他从台上接下花灯，递给身旁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女子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涩地接过去，不知那男子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两人依偎着走开了。
萝婳有些羡慕地看着这些凡人，他们活得恣肆，像是一朵怒放的花，虽是会有凋谢的一天，可是终归是尝到了生活各种各样的味道。
台上的花灯，被人陆陆续续地拿走，眼看便没有了，萝婳觉得有些可惜，却也只能怪自己才疏学浅，本想着赶明儿用法术变盏一模一样的，可终是觉得法术变出来的便失了味道，台上只剩下萝婳看中的那盏花灯，
“天际孤帆愁别离，只打一字。”
众人安静下来，均低头沉思，台上那人表情甚是得意，萝婳转身想走，她不希望看到那盏灯被别人拿走，这是，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不缓不慢地说：
“穗。”
萝婳欣喜地看着沐尘，台上的人笑容僵了僵，未想到这么快便有人答了出来，取下花灯，满眼欣赏地递过来，萝婳赶忙伸出手去接，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抱着沐尘的胳膊蹭了蹭，道：
“师父好聪明，”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又好看又聪明又厉害，对婳儿又好。”
沐尘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萝婳，任她自我陶醉着。渡口有人在放小小的莲花灯，漂在水上，将水面点缀成了星空，萝婳瞧见一处摆着小莲花灯的摊子，走过去，问：
“可以给我一盏灯吗？”
对方是个精瘦的男子，满脸笑着说：
“姑娘，这灯是不卖的，你若买一壶梨花酒，便送你一盏。”
说罢，提起一个用油麻布扎着口的白色陶瓷瓶，在萝婳眼前晃了晃，
“那便要一壶。”
“诶，好。”
萝婳从那人手中接过梨花酒和莲花灯，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住，萝婳不解，便听那人嚷嚷道：
“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钱？什么钱？”
有行人侧目看过来，那精瘦的男子皱着眉正准备说什么，一串铜板扔到他手上，他抬眼，看见一人恍若天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慈悲又清冷，道：
“可够了？”
“够了够了。”
那人忙应声道，沐尘牵着萝婳走开，顺手替她提过花灯，却听萝婳问道：
“师父，什么是钱？”
“在凡间，若是拿别人的东西，便要给钱。”
“师父怎有？”
“变的。”
不是不能用法术么……萝婳心里嘀咕着，却没说出来，提着灯和酒，往渡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