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放着舒缓宜人的歌,秦藜纾伸手探进包里,掏出化妆镜,仔细的检查了自己的妆容,她的额发很多,又细又短,毛茸茸的,不好打理。从小听家里的保姆经常念叨,说,女孩子额发多,命不好,命苦……说完之后就长长地叹口气,苦着呢……她那时候多小啊,懂什么。有一回她妈妈听见了,狠狠骂了那保姆一通,啐她说:“我女儿怎么命苦了?命好着呢!说的这是什么话……”突然想到这里,她低头苦笑了一下,现在可证印证了那保姆的话,可见,老话也不是没道理。她把镜子往上提了提,伸手捋了捋额发,动作愣的停下来,镜子里,李煜铖微微皱着眉头,挺拔的身姿,稳稳的脚步,走进餐厅。秦藜纾笑了笑,终于来了……一同而来的是唐子辛、苏禹同,还有李岳帆。果真若此……
李煜铖,男,26岁,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父亲是南方铁路公司董事长,母亲是上海交通大学的医学教授,同时是上海博爱医院的院长。性格冷酷,喜静不喜闹,不抽烟,喜欢喝红酒,82年的latour,喜欢孔雀蓝,讨厌粉红等一切恶俗的颜色,对豆类食品过敏,故而极度厌恶,包括酱油,吃牛排要七分熟,配上青葡萄汁,十七岁谈过一次恋爱,女友叫叫李瑶彩,后来出车祸死亡,李煜铖把女友出事的责任赖在自己父母身上,与家庭一直不和睦,22岁毕业后与好友创建think公司,主营旅游消费和酒店类,三年内成为上海纳税最高的私营企业,至今未再谈过恋爱,绯闻也没有,一直高居上海单身好男人榜首。每天下午五点会和朋友来这家餐厅吃晚餐。
秦藜纾脑海里迅速地回着李谷笙给她的这些关于李煜铖的资料。
她低头看了看今天自己的这身打扮,一套简单舒适的运动衫,脚上是一双深蓝色的运动鞋,头发被高高扎在脑后。心想,这样的装束,他,应该不会厌恶吧……服务员熟稔的给他们点餐,然后就离开,不到五分钟,东西就上上来了。年轻有礼貌的服务员微笑着走到秦藜纾桌前,弯了弯腰:“小姐,请问您,现在可以点餐了么?”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来了,秦藜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给我点我斜后桌穿白衬衣那位先生点的东西”服务员微微偏了偏头,轻轻问:“李先生?”我点点头,他鞠了鞠躬:“您请稍等……”藜纾尝了尝牛排,果真是七分熟,青葡萄汁装在透明的高脚杯里,颜色很漂亮诱人。口味果然独特……
秦藜纾笑了笑,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呃.
她整了整理包,用手模了模额发,嘴里轻轻说:“秦藜纾,该行动了……”
起身,从容不迫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后脑勺的马尾随步子有节奏地摆动,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浅浅的笑容。她在前台拿纪念品,意料之中地听到声音:“嘿嘿,李煜铖,那不你小彩么???……嘿”
她稍稍偏偏头,刚刚留给他们三分之二个脸,笑了笑,又跟前台道了谢,提了包款款向外走去。停车的小门生已经把车开到门口,站在旁边看着她:“秦小姐是现在马上走么?”她点点头,用食指接过递来的钥匙,钥匙圈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她挑挑眉:“现在啊……”,伸手把一百块钱给了小门生,“喏,小费,下次还是你给停车吧!”服务员不卑不亢地接过钱,道了谢离开了。她坐在车上,手指头一下没下地敲着方向盘,眼里噙着笑,望着后视镜,透明旋转门被重重的推开,李煜铖焦急地探着头,完全不像他平时一贯沉稳冷静的作风。
好戏开始了。
秦藜纾掐着时间,启动引擎。他看见了她,拼命地往这儿冲来,藜纾翘了翘嘴角,手握着方向盘。
李煜铖胸口剧烈地喘着,唐子辛说他的小彩在这儿,他根本没在意,他的小彩早就不在了,怎么可能还在上海?他啐了他一句,并不理他,可连苏禹同也附和起来,他皱着眉,不耐烦地抬了抬头,望了望旋转门,他就丢掉了理智,他的小彩,他最爱的小彩,真的在那里,她还是那么阳光活泼,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合身的运动装,笑得那么明媚漂亮。他丢了叉子,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他一只手重重地撑在车的前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另一只手指了指她。藜纾皱了皱眉,摇下车窗,微微探出头,挂上礼貌但疏远的笑容:“先生,请你先让一下好么?我赶时间……”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想要把她看穿似的:“你先下来!”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藜纾又笑了笑:“我说,先生,我正……”他重重地打断她:“你给老子先下车!”藜纾被他的无理取闹但却理直气壮吓了一跳,身体微微地抖了抖:
“你干什么啊?”
他完全是疯了,伸手探进车里按了中控:
“那你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被气到背气,藜纾偏了偏头,无奈地笑笑:“先生,您放尊重点行么?不带你这样的。”
哪知他却软下气来,弯着腰,皱着眉轻轻说:“小彩,你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我担心你,小彩……”
藜纾舒气地笑了笑,恍然大悟似的:“原来是先生认错人了!那倒不是先生的错。先生,您认错人了,我不是,那位,小彩……”他定格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她,良久,垂了眼睑,轻轻说:“是了,我认错人了,小彩怎么在这里呢?我真是糊涂……”像是跟藜纾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藜纾低了头,又抬头向车窗外望去。他回过神来,抱歉地看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投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他站直了身子,恢复了平时的高傲与孤寂,只是仍旧抱歉地笑,一手撑着额头:“小姐,刚才真是失态了,吓到小姐真是抱歉。”藜纾摆了摆手:“没事,先生,误会一场。”他又看了看她,愣了愣,有点尴尬地自顾笑了笑:“真是失礼了……”藜纾扯着嘴角摇了摇头:“真没事,误会……”,然后俏皮地指了指车前方,试探地问:“那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您能不能让一下?”李煜铖恍然大悟,退了两步,低着头,像个小孩子。藜纾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舍不得骗他呢……她再次发动车,车像离弦的箭一般,离开餐厅。后视镜中的男人,在车离开的那秒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拼命地追着车。他的一举一动,藜纾都看在眼里,心里揪了一下,车兀地停下来,藜纾坐在车里,喘着气,也不看什么,只是盯着前方,死死地。李煜铖在十几秒后追上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藜纾还是没看他,只是把车窗弄下来,也不说话,李煜铖张了张口,但没说出什么来,可能是有点顺不过气来,他自己缓了缓:“小姐,你联系方式可以给我么?”,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今天把小姐给吓着了,想请你吃顿饭,权当是赔罪。”说完,又自己解释说什么,想吃个饭道个歉……藜纾心里想了想,他李煜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却是在顾瑶彩这里栽了跟头,而且,自此,理智丢一边。藜纾探过身子,伸出右手,挂上明媚的笑容:“你好,我叫秦藜纾。”李煜铖看着她那么阳光的笑容,愣在原地,良久才回神,笨拙地伸手,带些颤抖地握住她的手:“你好,你好,我是李煜铖。”藜纾可爱地偏了偏头,他的自我介绍真是独特啊,他没有说,我叫李煜铖,而是说的,我是李煜铖,仿佛是说,他李煜铖,是个人尽皆知的人物,至少在上海。藜纾抿了抿嘴:“那算是认识了,我们?”李煜铖点点头,报了自己的手机号,又问她的联系方式。藜纾打笑他:“就这么随便地把自己手机号给别人了?”他笑了笑,并未说什么。藜纾拿着手机,晃了晃:“我打过来,我不记得自己的号码……”他皱了皱眉,却笑了笑。藜纾想,皱眉,可能并不代表他不开心,而是,他已经习惯了。藜纾把手机放在耳边,音乐同时从手机和空气中传来,是同一首歌:《到不了》她挂了电话:“好了,不过,李先生的铃声,真是独特……”他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是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像她心里预计的那样进行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