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啸尘自顾说着,全然不知沈孟怀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煞白。
“爷爷自然不会亲自去那望月楼,他命人将闻笛姑娘请到府中。孟怀兄,你是知道的,那闻姑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揭开过面纱,谁知这一次,她也不知怎么了,竟在一曲之后,独自对着爷爷掀开轻纱一角,莞尔一笑。”阮啸尘的声音低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沈孟怀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听着阮啸尘继续说下去。
“闻笛姑娘的那一笑,竟让爷爷失魂落魄!当即要留她在阮府。可那闻笛姑娘却提出一个苛刻条件:想让她留下也可以,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将她明媒正娶。旁人都以为她发疯了,她这样身份的女子,想嫁入豪门当正室,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万万没想到的是,爷爷居然答应了,并当着众人的面,与她正式订下婚约,约定十天后迎娶进门。算起来,现在已是第三天,还有七天的功夫,她就要成为我的新女乃女乃!孟怀兄,你说,这女乃女乃二字,叫我如何叫得出口啊!”
阮啸尘苦着一张俊脸,平日里高高挑起的桃花眼也蒙了一层雾,仿佛要降到尘埃里去似的。
沈孟怀并不作答,却只是伸出手来,将桌上的那一壶酒端起,对着自己嘴巴,猛灌了一大口,酒壶已见底,他大声喊:“来人!上酒!快!快!”
阮啸尘笑:“我就知道孟怀兄理解我,能陪我一醉解千愁!不象我大哥,生怕我说错了话惹爷爷不高兴,这也不准说,那也不准做,来,孟怀兄,我们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
当青玉得到消息赶到时,沈孟怀与阮啸尘二人早已酩酊大醉,醉卧在房内。
程力送阮啸尘回阮府不提。
青玉独自照顾着深睡不醒的沈孟怀,她细心地用热水替他擦拭着呕吐后满脸满身的污渍。
自认识以来,青玉还从来没有如此近如此仔细的观察他的样子。
其实他的样子,早在她未见到之前就深深镌刻在她的心上,但是今天,他在大醉之后,一时不会醒来,她方能毫无顾忌地盯着他,慢慢品味。
这是一张梭角分明的男人的脸,挺直的鼻,浓浓的眉,即便是紧闭起双眼,仍是时时刻刻令人心动的模样。
他的嘴巴微启,口中有烈酒残存的辛辣味道,嘴唇上泛起几道干裂的细纹。
青玉伸出手去,轻轻抚模着它,它是粗燥而冰冷的,没有那一天的柔软和温热,也许,他此刻的心也是如此冰冷而绝望吧?
终究,闻笛是他的心里的一道伤。就算他不愿同她在一起,说算他不能同她在一起,她仍是他心头不能抹去的一片云,一滴泪。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舍弃一个能让他大醉大痛的女人呢?
爱一个人,难道不就是要彼此相守吗?爱一个人,难道非要让彼此伤心吗?而闻笛做出那样的决定,又何尝不是因为沈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