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果没有想到的是,陈氏坚决要陪罗香园一同去县城看大夫。
罗兴财和罗兴旺合力将罗香园搬到借来的牛车上,牛车上铺着厚厚的几床被子,可就是这样,罗香园额头也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青果扯了把罗兴祖。
“咋了,果儿?”
青果压了声音说道:“爹,您经过我外祖家时,让马车停停,带着我大伯一起去趟我外祖家。”
罗兴祖苦了脸点头,半响闷声道:“果儿,要不,还是爹一个人吧,我在你外祖家转转,回头就说你外祖家没钱,借不了。”
青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罗兴祖到是变聪明了!
“没事的,您带着我大伯转转就走,我大伯他不敢跟我女乃说的。”
“为什么?”罗兴祖错愕的看着青果。
青果便踮起脚,趴在罗兴祖耳边轻声说道:“是惠兰姐捞了块冰放我老姑门前,害老姑摔的。”
“啊……这……”
青果摇头,对罗兴祖说道:“爹,这事您知道就当不知道,大伯父要怎么做,他清楚。”
罗兴祖虽说很是不明白惠兰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罗香园的腿看好。叹了口气,对青果点了点头,转身去赶牛车。
陈氏和罗兴财、罗兴祖带着罗香园一溜儿走远了后。
青果正欲往家去,惠芳一步上前扯了她的手。
“果儿,你刚跟我二叔说什么?”
“我跟我爹说,让他凡事听从大伯父,大伯父可是咱罗家最聪明的人!”青果看了惠芳说道。
惠芳眉宇间掠过一抹恼色,手一松,转身便要走。
“惠芳姐。”
惠芳回头看着青果,“你还有什么事?”
青果嘻嘻一笑,问道:“惠芳姐,我老姑的事你跟我大伯父说了吧?”
惠芳瞪了青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家出一个铜子儿。”
“那就好。”青果点头道:“我家还有事,那我先走了,惠芳姐。”
惠芳只能气哼哼的看着青果走远。
“姐,我们就这样认栽了?”惠兰在一边小声说道。
惠芳轻哼一声,“先让她得意吧,往后有的是机会报这个仇。”
青果到家没多久,林家两兄弟便赶着牛车将收来的芋头杆子送了来。
“舅,你路上遇见我爹没?”青果给林家两兄弟各倒了一碗水,问道。
“遇见了,说是你老姑伤了腿,要送她去城里看。”
青果便将罗香园摔了一跤的事跟林家兄弟俩说了一遍,想了想,又说道:“现在天冷地滑,舅你让我姥姥小心点,早上别起太早。”
钟氏是有身子的人,万一钟氏给摔了,那可就不是摔伤的问题,而是一尸两命的事!
“嗯,爹现在早上不让娘起来做饭,都是我们帮着做。”
说话的功夫,林氏已经带着马氏和方氏从周氏家赶了过来。
“正达,方达,娘她还好吧?”
林家兄弟俩上前见过林氏,回答了林氏的话,末了说道:“大姐,娘说让你别担心她,她好着呢,你把果儿几个管管好,家里事弄弄好就行。”
“哎。”
林氏交待林家兄弟俩留下吃中饭的话,便带着马氏和方氏二人坐到院子的一边,教她二人怎么收拾芋头杆子。
“果儿,我们去后院看看,有什么能搭手的。”
“哎,你们去吧,我去帮我娘她们一把。”
林氏将人分成了三拨用,一人负责掐女敕芯和去老皮,一人负责洗,一人负责晾晒。林氏自己负责最累的程序,洗。
青果到没想到,林氏竟然聪明的搞起了流水作业。经她这样一分工,工作效率明显提高了!
“娘,我来帮你。”
林氏笑着往边上让了一小块地方出来,青果人虽然小,可做起事来,手脚麻利的很。
马氏和方氏便笑着在一边逗趣,马氏说道:“果儿,婶可稀罕你了,你给婶做媳妇吧!”
呃!
青果觉得所有麻麻们的恶趣味就是这样,家里有儿子的,见着个可心的小姑娘,就说让人给她做媳妇。要是家里有女儿,见着喜欢的小男孩,就说让人给她做女婿!
“不行。”
一道声音抢着替青果回答。
罗小将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对马氏说道:“婶,大胖哥比我家果儿大了六、七岁,等我家果儿长大了,大胖哥都老了!”
马氏生了一个儿子二个闺女,儿子大胖跟青萍同龄,可不就比青果大了个六、七岁!马氏一愣,等回过神来,跟着方氏便哈哈笑成了一团。
“小将,你可真护你妹妹。”方氏笑了说道:“那把果儿给我家小栓吧,我家小栓不老!”
方氏两个儿子,大儿子大栓,小儿子小栓,小栓跟青果差不多年纪。
罗小将闷了半天,摇头道:“不行。”
“为啥?”方氏笑呵呵的看着罗小将。
罗小将这回到没拿年纪说事,他默了一默后,说道:“果儿爱干净,三天洗一次头,六天洗一次澡,你家小栓一个冬天都不带洗一回的!”
青果心里对罗小将那个感激啊!
哥喂,你可真是我亲哥。妹妹我记着您的大恩了!
方氏原本也就是逗趣玩,没当真,听了罗小将的话,回头对林氏说道:“桂花,你家果儿真三天洗一次头,六天洗一次澡?”
林氏笑着点头,她原先也不能理解,必竟乡下人一个冬天能洗一次澡的都少,更别说六天洗一次。但后来,不但是青果,就是家里人都被青果带动了。
“啧啧,”方氏咂舌,“桂花,将来真不知道哪家的孩子有那个福气能娶了果儿。”
“孩子有孩子的缘份,”林氏淡淡的说道:“果儿还小,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样说着话,半上午的功夫,便收拾了一大半,中午,帮着周氏做饭的青萍跑了回来。
“娘,饭菜都做好了,叫大家伙都去吃饭吧。”
林氏便放了手里的活,对马氏和方氏说道:“她婶子,洗洗手去吃饭吧。下午,咱再接着干。”
“哎。”
马氏和方氏应了手,起身站起来去洗手。
“婶,我这里有盆水,你们拿这个洗手吧,这样手就不会痒了。”青果端了个盆出来说道。
这收拾芋头杆子确实不算是什么吃力的活,可就是沾上了的地方会痒,马氏和方氏因着是拿工钱,没好意思说,现在听青果说,不由讶异的朝青果看去。
青果也是偷偷取了个巧,因为前世喜欢看烹食节目,里面有讲到怎么处理这种刨芋头引起的手痒。这盆里的水就是她照着节目做的,拿水掺和着醋,效果还不错!
马氏和方氏半信半疑的洗手,罗小将则将后屋帮着搭棚子的罗福兴几人喊了出来。
大家伙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往周氏家走。
“果儿娘,下午把瓦铺铺,晚上你们就能用了。”罗福兴说道。
“辛苦你们了,晚上也在我们家吃啊。”林氏笑着说道,回头看了一圈,没见着林家兄弟俩,不由疑惑的问道:“小将,你舅呢?”
“舅说他们在那守着,让我吃好去换他们。”罗小将说道。
林氏想了想,点了点头,继续招呼着众人。
“娘,您给我舅拿碗装些饭菜,我给送过去,回头冷了不好吃。”青果扯了林氏说道。
“哎,娘这就去装。”林氏拿了两个大碗,装了两大碗米饭,又将盘子里菜都装了些,这才将碗递给青果,“果儿,给你舅送去。”
“哎。”
青果一手端了只碗返身便往外走。
走了没几步,耳边突的便响起一阵对骂声,声音听着便是从她家后屋响起,青果连忙加紧步子往家赶。
“大舅,小舅,你们跟谁吵架呢!”
等青果端着两只碗往后屋一站,看着被林方达按在地上的人时,她气得差点就将手里的碗朝地上的人砸了过去。
“舅,出啥事了?”青果将手里的碗随手一搁,走了上去。
林正达指着被林方达狠狠摁在地上的罗富贵,啐了一声,怒声道:“这小子忒坏,竟然搬了石头来砸瓦,幸好我跟方达在这守着。”
听了自家舅舅的话,青果有种被人当头一棒的感觉。
这罗富贵脑子被门夹了还是驴踢了?这种缸德事都能做!
“小舅,你把他按结实了,我去找家伙。”
青果话落,便回头四处找趁手的东西,吓得被林方达摁着的罗富贵“嗷嗷”叫了起来。
“罗青果,你敢,我女乃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呸!”林方送照着罗富贵的脑袋便狠狠拍了一巴掌,“那个死老太婆,她敢动我家果儿,我见你一次揍一次!”
“林方达,你放开我,有本事咱单打独斗。”
罗富贵一边挣扎着想翻身,一边扯了嗓子喊。
“我呸!”林方达对着罗富贵便狠啐了一口,“跟你单打独斗?你配吗?刚才大家伙都在的时候你咋不来砸,要趁大家都走了偷偷来砸呢!”
罗富贵吵,吵不过林方达,打,打不过人家两兄弟,眼见青果找着根手指粗的棍子蹭蹭朝他走过来。他吓得哇哇大喊了起来。
“罗青果,罗青果……”
“吵死了!”林方达抬头对青果说道:“果儿,你手里这根细了,那根不错,你换一根吧。”
林方达说不错的那根棍子,足足有小孩的手臂粗,一棍子下去,罗富贵怕是得头破血流!
青果将手里的棍子对着空气打得“啪啪”响,嘿嘿笑着看向罗富贵,似乎在考虑往他身上哪块下手。
“果儿,果儿,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再来找你家麻烦。”
“果儿,你别听他的,这家伙黑心烂肝的,说话就像是放屁。”林方达喊道。
林正达必竟大几声,想问题,要想得深一些,他抬头朝青果看过来,想劝几句,却见青果朝他调皮的眨了眨眼,林正达一顿,便明白过来,青果这是打算吓唬吓唬罗富贵呢!
“罗富贵,我上回怎么跟你说的?”青果将手里棍子指着罗富贵的脸问道:“是不是上回我那一石头砸得不够狠?”
青果不提还好,一提,罗富贵就觉得鼻腔里酸酸涩涩的痛得历害。
“果儿,果儿,你听我说,我下次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罗富贵就差鼻涕眼泪一起上了。
“果儿,你别听他瞎嚷嚷,这丫囊子坏了,你不教训他狠了,他不长记性。”林方达死死压着罗富贵的身子,指了他**下的横肉说道:“抽这,狠劲的抽,看他下次还敢起歪心思不!”
青果点了点头,果真拿了棍子朝罗富贵**上比划着,似乎想着要怎样抽,才能让罗富贵更痛点。
“救命……救命啊……”
罗富贵扭得跟条蛇似的,有好几次差点就将林方达给掀翻了。
青果是存心要教训下罗富贵,今天还好林家兄弟在,逮着他了,不然那一堆瓦片被他给砸了,不说耽搁时间,光是那笔瓦片钱也够呛!
举着手里棍子,对准罗富贵屁墩墩的**,使了老力抽下去。
“啪!”
“啊!”
罗富贵杀猪一般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哇”一声,便哭了开来。
“唔……我要跟女乃说,罗青果……我让我女乃打死你……”
青果嗤笑一声,站到罗富贵跟前,“是吗?反正你总是要告状的,那我不如多打几下!”
“不……不要……”罗富贵这会子眼泪鼻涕和着地上的泥糊了一脸,哭爹喊娘的求着。“果儿,我不说,我不跟我女乃说……”
“我才不怕你跟我女乃说呢!”青果嘻嘻笑道:“谁不知道我女乃带着老姑进城看腿去了。”
话落,站起身,举了手里的棍子,又准备找地儿下手。
“果儿,不要打了,我求你了,我发誓,我再也不给你家捣乱了,我要是再起坏心思,就叫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誓还真是够毒的。看样子,罗富贵是真被打怕了!
青果收了手里的棍子对林方达说道:“小舅放开他吧。”
林方达站了起来,踢了脚捂着**哭得惨不忍睹的罗富贵,啐了声“熊样”走到了一边。
青果走到罗富贵跟前,“罗富贵,自己的誓你自己记着,你要是再起坏心思呢,我也不怕,只要你那一身肉能挨打就行!”
罗富贵恨恨的瞪了眼青果,抱着**转身便跑。
“果儿,”林正达一脸担心的上前,“你爷和你女乃可是宝贝他了,万一……”
“放心吧,舅。”青果绽起抹笑,对林正达说道:“这回他搬不到救兵的。”
“为啥?”
青果笑了笑,惠兰害罗香园的事,她既然答应了惠芳不说,自然就不会再与旁人说起。哪怕,是她自己的舅舅。
“舅,我把饭给装来了,你们趁热吃吧。”
青果转移了话题。
林家两兄弟也没追着往下问,通过这几次的事,他们早就习惯性的在心理上信任青果,既然青果说不会有事,那肯定就不会有事。
罗家老宅子。
许氏看着罗富贵**上肿起的那条青紫,跳起便要找青果算帐,惠芳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她。
“娘,您不能去。”
“你弟都快被她们打死了,我还不能找去林桂花,讨个公道?”许氏怒声道。
惠芳没好气的瞪了眼趴在床上呜哩哇啦哭的罗富贵,历声说道:“你说,青果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打你?”
在罗家,虽说不管是罗老爷子还是陈氏,他们偏疼的都是罗富贵。但不论是许氏还是罗兴财,他们却是比较在意惠芳这个长女,一则是因为惠芳是第一个孩子,二则是因为算命先生说过,惠芳是官夫人的命格!
罗兴财也好,许氏也好,他们都指望着能借着惠芳鸡犬升天!正因为如此,没有罗老爷子和陈氏在场,罗富贵还是挺悚这个长姐的!
“我啥也没干,是林正达和林方达那两个小畜生……”
“你还胡说!”惠芳转身拿了根鸡毛掸子便要动手,“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你试试看。”
“娘,娘,您看我姐,她胳膊肘朝外拐。”罗富贵嗷嗷叫着,“她帮着外人欺负我,呜……我要我女乃……”
“惠芳……”
许氏不赞同的看着罗惠芳。
罗惠芳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指着罗富贵,对许氏说道:“娘,果儿她舅是什么样人,您不知道?果儿那丫头心有多精,你不清楚?”
许氏便想起罗香园那档子事,脸色当即白了白,愣了愣后,说道:“芳,你是说果儿她是故意的?”
罗惠芳摇头,“是不是故意的,得问富贵,他到底干什么了?果儿她要是无缘无故的打了他,我们肯定得去找二叔和二婶讨个公道,没得让人这样欺负,可要是……”
可要是罗富贵他自己做了浑帐事,那就别去自取其辱了,要知道惠兰做的那档子事还记着帐呢!青果敢这样打罗富贵这一棍子,何偿不是借势逼人?
许氏想明白过来,回头便看着罗富贵,“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惹到那丫头了。”
“我真没有……”罗富贵还要狡辩。
罗惠芳挥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咬牙道:“罗富贵,我看你就是欠揍,你今儿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我就抽得你下不了地。”
“你敢!”罗富贵瞪了罗惠芳。
罗惠芳冷声一哼,举了手里的鸡毛掸子说道:“你看,我敢不敢!”
“娘……”罗富贵朝许氏看去。
许氏撇了脸,不搭理。
眼见得罗惠芳举着那鸡毛掸子就要抽下来,罗富贵只得嗷嗷喊着,“我说,我说,我搬石头砸她们家瓦,被林家两个小畜生给逮着了!”
“你……”
罗惠芳手里的鸡毛掸子“啪”一声打了下去,总算是力道偏了点,没真对着罗富贵的**抽下去,可就是这样,罗富贵也吓得哭出了声。
“哭,哭,你还有脸哭。”罗惠芳气得只跺脚,“罗富贵啊罗富贵,你做事就不能用用脑子啊?人家盖屋的瓦片你也敢去砸,你是嫌自己一身肥肉太厚实想削薄点,还是觉得我爷和我女乃能护着你长命百岁!”
罗富贵**本就痛,现在又被罗惠芳狠狠的收拾了一顿,顿时委屈的只哭。
许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惠兰才闯了祸,把柄还在人手里的攥着呢,就算是青果下手狠了点,她能说什么?她只能乖乖的吃了这个闷亏,还得跟罗富贵说,不能跟他爷和女乃说。
“行了,惠芳你出去,我跟富贵说几句。”
罗惠芳恨恨的瞪了眼罗富贵,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出去,惠兰便也紧跟着走了出去,姐妹俩坐在门槛外,一边听着屋里的动静,一边防止着罗老爷子和罗兴旺突然出现。
“姐,是不是以后我们都要这样忍气吐声?”
“不是。”惠芳长吸了口气,轻声说道:“等咱姑的腿好了,等时间再长点,我女乃和我爷气头消过了,咱们就可以出手整治她们了。”
惠兰不解的说道:“那万一到时青果她……”
“我们死不认帐,我爷和我女乃能把我们怎么样?”惠芳冷笑道:“再说了,这段时间我们对老姑好些,巴结着她些,我爷和女乃铁定不能信了她!”
惠兰听了重重的点头,“姐,你真聪明,比老姑聪明多了。”
惠芳哼了哼。
“姐,我听说咱大姑给老姑看的那户人家不但家世好,那小相公人长得好不说,学问又好,指不定将来就能考个大官当当。”
罗惠芳抿了抿嘴,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
她长得不比罗香菊差,甚至比罗香园还能干很多,罗香园连桌像样的菜都烧不出来,自己不但能做几桌人的菜,绣出来的花鸟虫鱼就跟真的一样!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就得嫁罗香菊挑剩下来的人!
姐妹俩心思重重,屋子里许氏却是再三的叮嘱罗富贵。
“不许跟你爷说你被青果打的事,听到没?”
“为什么?”罗富贵不满的看着许氏,埋怨的说道:“你不替我讨公道,还不让我告诉我爷,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啪”许氏对着罗富贵的脑袋敲了一记,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是哪里爬出来的!”
“那你为啥不替我讨公道!”
许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别问那么多,总之,这次不许跟你爷说。你信娘,等过段时间,娘一定替你把这公道讨回来了,青果那丫头片子,娘会狠狠的收拾她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要吃鸡,你杀只鸡给我吃,我就相信你!”罗富贵一嘴口水的说道。
许氏恨恨的拿手去捏罗富贵的耳朵,“你个畜生,你以为那鸡是菜园子里的菜啊,那是你女乃的命,我要杀了它,你女乃非得把我给杀了赔命不可!”
“我不管,反正我要吃鸡肉。”罗富贵耍起了无赖。
许氏没法,轻声说道:“你听娘的话,没你女乃的话,那鸡真不能杀,娘给你煮荷包蛋吃行不行?”
“六个!”罗富贵举了手道:“我要吃六个。”
许氏一咬牙,想着依陈氏对罗富贵的疼爱,煮几个荷包蛋肯定没事。
“行,六个。”
“不许给罗惠芳和罗惠兰吃。”
“那是你亲姐和亲妹!你就好意思吃独食?”许氏不高兴的盯了罗富贵看。
“我不管,反正不许给她俩吃。你不答应,我就告诉我爷。”
许氏没法,只得咬牙应了。
门槛坐着的惠芳和惠兰自是将母子两人的话听了个一字不落,惠芳到还好,在她眼里,罗富贵就是个缺心眼的!惠兰却是不同。
她嘟了嘴对惠芳说道:“姐,娘偏心,什么好的都仅着富贵。”
罗惠芳撇了撇嘴,对惠兰说道:“随他去吧,他现在不当我们是姐妹,将来我们也不当他是兄弟就是了。”
“姐,你……”惠兰似懂非懂的看着惠芳。
惠芳正欲再说,眼角觑到许氏自屋里走了出来,连忙站了起来,“娘,富贵咋样,是不是把我给记恨上了?”
“没,你是他亲姐,他往后还要靠着你呢,哪里就记恨上了。”许氏和着稀泥。
惠兰撇了撇嘴,一脸不满的看向一边。
“那就好,我还担心他记恨上我呢。”惠芳笑了说道:“娘,您这是打算去干啥,要不要我帮忙?”
“你弟想吃鸡蛋,我去给他煮几个糖水蛋。”许氏轻声说道。
罗惠芳连忙对惠兰说道:“惠兰,我们去帮娘烧火。”
“哎,不用了。”放氏脸上红了红,对惠芳说道:“你歇着吧,娘一个人就够了。”
罗惠芳还想坚持,一边的惠兰说道:“姐,你就一边好好坐着吧,这蛋又没咱们的份,干嘛去凑那热闹。”
许氏瞪了惠兰便骂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啊,就知道吃、吃,你弟这是叫人给打了,我煮两个蛋,给他补补,就这你也要惦记着!”
惠兰被许氏骂得当即红了眼眶,抬头看了许氏说道:“娘,你偏心,你啥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仅着富贵,什么时候管过我和我姐!”
许氏见惠兰还敢顶嘴,抡了巴掌便要上前抽。
“娘,您干啥哩,惠兰还小,您跟她置什么气啊。”惠芳连忙上前拦了许氏,转而揽了惠兰轻声说道:“你怎么回事哩,富贵是咱家唯一的男娃,娘就是偏着他些也是应该的,你怎么好跟娘吵嘴,快跟娘道个谦。”
惠兰不同意,撇了脸看向一边。
许氏一见她这般,抡了巴掌又要上,惠芳连忙说道:“娘,您快去给我弟煮蛋吧,回头爷和三叔回来了,您就啥也做不了了。”
被惠芳这样一说,许氏不敢再耽搁,狠狠的瞪了眼惠兰,连忙朝厨房走去。
惠芳松了揽着惠兰的手,皱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惠兰,你以后再干这没脑子的事,可别怪我不护不着你了。”
“姐,我就是生气。”惠兰上前抱了惠芳的胳膊,委屈的说道:“您说说看,我爷和我女乃偏着富贵也就是了,为啥我爹和我娘也偏着富贵,都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就不一样对待。”
一样对待?!
罗惠芳嗤笑一声,挑了惠兰一眼说道:“谁让你不会托生,你要是托生成个男女圭女圭,不就一样对待了!”
“我……”惠兰一跺脚,不甘心的说道:“姐,我就不信,你心里能舒坦!”
“我为啥要不舒坦?”惠芳好笑的说道:“我今年十三了,还能在这个家里呆几年?他们待我好,我往后就待他们好,他们不待我好,我往后就当没这个娘家!你看咱大姑,她可不是这样做的?”
惠兰似懂非懂的看向惠芳,“我大姑,她……她对咱爷和女乃不是很好吗?”
“笨蛋!”惠芳嗤了一声,轻声说道:“你看我大姑除了四时八节送几盒子点心来,平时可会贴补我爷和我女乃一些?”
惠兰摇头。
惠芳便笑了说道:“可见这人啊,大部分人都是不讲良心的!我大姑在娘家的时候,我爷和我女乃就差把她当心肝宝贝的疼着了。”
惠兰默默无声,她是知道的自己脑子一直没有惠芳好用,所以一直以来,她什么都听惠芳的。现在,她也需要惠芳指条路给她走。
“姐,那你说,我往后咋办?”
“咋办?”惠芳好笑的说道:“你才多大,这家里还有好些年要呆呢,乖乖的听话吧。”
“可是……”
惠芳叹了口气,揽了惠兰说道:“你放心,等姐嫁了人,嫁一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让你后半生有依有靠!”
惠兰重重的点头,没来由的便说了一句。
“姐,我有时候挺羡慕青萍和青果的,你看她们也是女孩子,可是二叔二婶疼她们不少于疼小将。”
惠芳听着惠兰略显酸涩的话,脸上绽起一抹刻薄嫉妒的笑。
羡慕吗?她当然也羡慕,二叔二婶虽然穷了点,可是他们一家人力气往一处使,现在看起来,这日子也要往好处过了。再看看自己家,娘是个馋嘴没主意的,爹呢?只要三餐有那么几两马尿喝,就什么都满足了。
这样的家,她真是多呆一刻,也不愿意!
青果可不知道老宅子这边的动静,她正挥汗如雨的帮着林氏将那些早上洗好晒好的芋头杆子放盆里拿盐搓。
“果儿,你走开,你这小身板,还不够看的。”周氏上前将青果拎开,替代了她的位置,手脚利索的搓起了盆里的芋头杆子。
“桂花,这芋头杆子这样拿盐搓搓就能吃?”
马氏和方氏奇怪的问道。
林氏笑了笑,“哪能啊,后头还有工序呢。”
马氏和方氏便笑了笑,没再往下问。
两人都是聪明人,人家出三个铜板一天是请她们来帮工的,可不是请她们来打听做法的。刚才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都是手脚利索的人,不多时便将四百斤剩下的芋头杆子洗好捡好,放到太阳下晒了。转手又去帮着周氏搓盆里早上晒好的。
青果趁着这功夫,便去了屋后,看进展。
“果儿,晚饭前这屋顶就能搭好了。”林正达对青果说道。
青果点了点头,对林正达说道:“大舅,这过几天就是给高掌柜送货的日子了,你跟你村里的洪江叔说一声,我们借他家的牛车用用,回头按天付他钱。”
今儿林正达他们就是借的林洪江家的牛车,听了青果的话,他当即点头。
“行,我回头让爹去说说。”
青果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什么时候,我们自己能买头牛就好了。”
“是啊!”林正达附合道:“上回开那块地,累得我方达够呛,这要是有头牛,人轻松不说,地还能梨得深点,时间上也松散些。”
青果点头道:“是这个理。”
“果儿,要不明年那批地骨子卖了,我们就买头牛吧?”林正达忽然说道。
青果摇头,“舅,我是打算开春就买头牛的。”
“啥,开春就买?”林正达瞪了青果,压了声音说道:“果儿,一头牛不便宜哩,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青果对林正达眨了眨眼,同样小声的说道:“舅,你忘了,我可藏了好大一笔私房钱哩!”
林正达第一时间想起青果那两条小金鱼,虽然不知道份量,但在心里默默算了遍,虽说数字上不确定,但只要再卖几批这酸芋头杆子,别说还真就能买头牛。
一时间,顿时觉得心潮澎湃的不行,看青果的目光,就像是看闪闪发光的聚宝盆!
“舅,你干嘛这样看我。”青果却是不满了。
林正达嘿嘿笑了道:“没,没什么,我就是觉着你太能干了!”
青果听了林正达差点便失声笑了出来。原来,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当偶像崇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