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庄岂望着树上的夏沙愁眉不展时,不想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惨叫,“啊——”
夏沙登时觉得浑身一抖,险些从树上摔下来。
“阿岂——谁叫啊?”
庄岂皱起眉头看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敢肯定,“像不像隔壁王阿姨的声音。”
“啊——来人啊!”惊天惨叫再次响起,真的好像王阿姨的声音。
夏沙有些急了,连忙催促,“阿岂阿岂,快去看看,好像就是王阿姨,她怎么了?”
庄岂犹不放心树上的夏沙,可是又担忧起隔壁的那个身怀六甲的邻居来。
算了,夏沙一个人在树上应该没事,庄岂一决定就往门外跑去,夏沙心急得不行,但也只能在树上干着急。
然后坐在树上,愣愣看着露出半红脸蛋的西方,看到金光万丈,贺子也看得到的景色呢。
隔壁会发生什么呢?阿岂怎么还没有回来呢!王阿姨怀孕了,是不是要生了?唔——是男孩还是女孩啊?好棒的感觉啊,自己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了,然后它出生,会说话,会跑会跳,还会伤心,然后喜欢上别人然后结婚……
真的好神奇的感觉啊,你几乎不敢想象它原来是你身体里的一块肉,然后看着它长大成人离你而去,你死了,它还会继续活下去,然后带着自己身上的血液,一直传承下去……
想想就觉得心潮澎湃,如果她和贺子也生了个小女圭女圭……
唔——夏沙脸红了,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不自觉就回忆起曾经来,所有关于贺子的回忆,一点点在脑里过滤着,找到某个有趣的场景,开始细化重组……
“贺子贺子,它们在做什么?!”指着两只动作怪异的小狗,一只背着一只,抖得有些莫名其妙。
“唔——”贺子有些犹豫了,什么在思考什么。
那时贺子已经会和她说话了,但依旧很少主动说起什么,不过自己依旧很是快活,觉得自己是天使身边的小鸟,快乐而自由……
“贺子贺子,你也不知道么?”她眨巴大眼,依旧很是欢快,似乎只要贺子对她的话有一点点反应,她都乐不可支。
“不是,我在考虑怎么让你接受。”他答得淡定,让她有些急了,“我不笨的贺子!你说就是了。”
看她急不可耐的模样,贺子有些无奈,就直接告诉了她某个专业术语,“它们在交配。”
唔——贺子果然博大精深啊,她果然不能理解,连续两个果然让夏沙不觉得无地自容,反倒开心起来。
“贺子贺子,我果然不知道啊。你说简单一些嘛。”她攥着他的衣袖,摇摇晃晃。
思索好一阵子,贺子很认真开始解释了,“就是像男人和女人闹洞房一样,然后就会生出小宝宝。”
唔——她咬着小手指,顿时觉得眼前原本奇怪的一幕变得神圣起来,“贺子贺子,好棒哦~~”
贺子面色不变,道,“我觉得丑极了。”
呃——“那贺子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出来的?”她想的有些远了,一脸思考状,似乎在想象什么。
只见贺子面色陡然一变,有些奇怪,“大概……是吧。”
她一下子乐了,拉着贺子的手甩得越发激动了,“贺子贺子,你说我们可不可以也生个小宝宝啊!然后叫它小贺子!”
然后看着贺子白皙的脸上有些泛红,然后忽然有些不耐烦一样,“谁要和你生小宝宝,厚脸皮的夏沙。”
说完甩开她的手就走,然后她就追,一边追一边带着哭腔喊着,“贺子贺子,就和我生一个嘛,不是很容易的吗……”
自己,果然皮厚啊!现在想想,都不禁失笑出声来,贺子那时肯定恨死她了,自己真的无知极了。
庄岂好不容易将即将临盆的王阿姨安置好,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说明了地点情况,就去拿了一盆热水来,想给她擦汗。
“你还坚持得住到救护车来么?”庄岂看着满头是汗的王阿姨,她肚子大得离谱,庄岂害怕他一个人抱着她磕着碰着,而且这条小巷没个三四十米是见不到车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将她抱到巷外才是,看王阿姨越来越不对劲的脸,庄岂有些不知所措,他确实是医生来着,但对这一方面真的一点了解都没有,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庄岂抱起王眉,起身就往院门跑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有几个身着黑衫的男子注视着并且迫切等待他的离去。
天不热,春意席卷了这个山水诗意的小镇,新芽树下躺着老叶的躯体,眼睁睁看着像是曾今的自己迎接春意,而它们就永远留在了那片冬天里。
小巷里那扇来不及关上的小门有些落寞地孤立在那里,漠视着那些它没见过的陌生人鱼贯而入,世界在无声息里悄然改变,是真的没有多少人知道,原来噩梦是那么毫无预兆的。
……
……
庄岂松了口气,将孕妇送到救护车上,他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李大叔,也就是王阿姨的丈夫。
边说边往回走,直到站在了家门口,房门大开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鸟紧闭着双目躺倒在地上,安静得有些异常。
他来不及去检视小鸟怎么了,猛地往里面冲了进去,树下一地的落叶,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不会的,不超过二十分钟,怎么就发生了事呢!座椅散落一地,房门锁也被强行撬开,不用想都可以预见,里面一定狼藉一片。
庄岂颓然坐在了地上,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夏沙被带到哪里去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报警,对,报警。
他颤抖地拿起手机,三个数字几乎被他按了几个小时,直到接通电话,他的声音都不能遏制地颤抖。
周围安静得连泪珠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泪珠……
夏沙!
庄岂陡然望向树上,层层掩映下,依旧模糊看出来一个人影的形状。
她还在!
庄岂的眼光一时间柔和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树上模糊的身影,不敢去打扰。
吓坏了吧……
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该丢下你一个人,不该让你独自面对。
你没错,你没有对不起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是这个世界欠你的,你有资格恨这个世界……
我终于知道,我不能给的,永远都给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