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长,谁的地久 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

作者 : 西希阳光

等到医生给出治疗方案时,我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医生明说没有把握治愈我妈妈,只是让我做好“人财两空”的心理准备。

妈妈经历了这些天,也打心里接受了这个事实,心情平复了不少,开始积极地配合医生的治疗。

妈妈总说,能坚持一天是一天。

她说,最放心不下的人是我。

她说,凌天已经成家立业了,反倒是我这个老大,真的成了老大难,还在上学,还没有对象。

她说,她还要亲眼看着别的男孩牵起我的手呢,哪能这么轻易地就离开呢!

有时候她又会说,其实生死就是那么一回事,她也看透了,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她还经常担心爸爸,总说,等她死后,要是我爸想再娶个媳妇,让我们别阻止他,他一个人总得要找个老来伴的!

有时她又会说,不能让我爸再娶,她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拔大,不能便宜别的女人!

这样的话就像提前交代后事,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我的心只会更加难过。

一月二月就这样陪着妈妈从这个医院转到那个医院,再陪着她经历了最开始的那两次化疗,并亲手替她剃了第一次光头。看着头发剃光、脸苍白浮肿的妈妈,我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她活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从一开始住院到前两次化疗,我们靠着小姨们的接济,手里的钱还能应付过去。

等我回了学校后,金钱短缺的问题还是出现了。每隔十来二十天天,妈妈就要去一趟医院做化疗,光是化疗也就算了,可是化疗前还得要做全面的身体检查,而且每次化疗还得视癌细胞的扩散程度选择不同级别的药,如此算下来费用还是很大。亲戚们也是有家有口的,也是靠工作挣来的钱,谁也没有特别富裕,就算是能借给我们,可是我妈的病也是短期就能治愈的,我们一时半会也还不上去,光靠爸爸那点工资,即便是勉强支付了一次的医疗费,可下一次的费用又成了问题,还有三口人靠着爸爸的工资过活。而二年级的我,不用说找兼职了,天天呆在实验室做实验,做的还是有机合成的实验,反应时间有比较严格的控制,上哪儿去挤出时间去打工。就算我真去打工了,又能挣到多少钱,对妈妈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找朋友借?不是没想过,先不说我有没有朋友,就是有很多朋友,这个借几千、那个借几千,能借几次?

我想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走那一步路,那是最有效、来钱最快的方法。如果不要自尊能换来很多钱,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我,似乎别无选择了。

易袂的电话号码,我从未删过,即便是删除了,我仍熟记于心。

挣扎了很久,我拨通了那个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拨的号码。

电话通了,可直到它自动挂断,仍然无人接听。

第二次拨出,同第一次一般。

于是,我对自己说,如果这一次,他还不接,那就断了这个想法,我紧张地拨出第三次。

就在我以为又要自动挂断的时候,他的声音冷冷的出现了在电话那头,“什么事?”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指紧紧地抓住手机,双手颤抖得厉害。

“如果没事,那就挂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

我慌忙出声阻止,“别……”

“什么事?”电话那头语气冰冷,如同那个清晨——我们**后的那个清晨般疏离。

“x养我吧!”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冷静,可是我的喉咙似乎在打结,那四个字说得异常艰难。

“为什么?”他不为所动,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缺钱!”在我决定向他开口的时候,我就已经预料到无论他同不同意,我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如果不呢?”那头沉默了良久,终是开了口。

“不是你,也可以是别人!”我咬咬牙,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自尊算什么,我需要钱,而他刚好是我认识的有钱人而已。但是,如果他不愿意,我又该找谁?除了他,我没想过其他人。

又是一阵沉默,如果不是听到他呼吸的声音,我几乎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我紧张地等着他的答复,良久,他才再度开腔,“今晚八点,xx酒店。”

还没等我有所回应,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显然,易袂再也不可能去公寓楼下等我了,我也不会期待他来接我。草草做完实验,回寝室收拾了一下,我七点钟就出门了,从学校坐公车去xx酒店,少说也要四十分钟。等我到了xx酒店门口,掏出手机正想给他打电话问地点,发现他早已将房号发到我手机上了。

当我站在1012号房门前时,犹豫了,走出这一步以后真的就再也无法回头,未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我,我不知道。可是我清楚的了解,以后跟自己的孩子谈起来,这一段记忆就会变得难以启齿。

也许,我该就此打住的。可我终于还是按响了门铃,那短暂的几分钟如同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几分钟后,门打开了,门后的他只围了条浴巾,头发还滴着水,神情冷漠,眼神阴沉,“你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看来真的是很‘缺钱’!”

所有的侮辱在金钱面前真不算什么,对没钱的人来说,钱就是万能的。

“嗯,很缺!”我并不否认,思忖着该要多少钱才够妈妈的治疗费,“每个月两万,我就是你的了!”

“两万……比市场价略低,只是……你也不值吧?”他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我。

我向来不习惯涂脂抹粉,除了最基本的保养外,从不在脸上做过多的功夫。t恤牛仔是我常作的打扮,毕竟天天泡在实验室,穿得花里胡哨的还是非常影响实验的操作。

我盯着他,大胆的说:“只要你愿意,我会让你享受到两万的价值!”

“呵呵……”他一阵冷笑,眼神阴鸷,“如你所愿!”

我注视着眼前的易袂,这个男人不过是比我大两年而已,我们也交往过大半年,可是我竟然看不透他了,眼前的他跟以前的他竟然不似同一个人。就那么一瞬间,我后悔了,转过身想离开。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这,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我看着他,紧张得浑身僵硬。

“后悔了?”易袂甩开我的手,缓慢地说,“可惜,晚了!”

我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豁了出去,把包扔在地上,向他走近一步,双手抚上了他的胸膛,“谁说我后悔了?”

我的双手才碰上他的胸膛,就被他一脸嫌恶地推开,“洗干净了再来碰我!”

说完就他转身往沙发走去,不再理会我。

我默默地将地上的包捡了起来,走进了卫生间。镜子中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抓紧背包的手青筋毕露,这样的我到底是为什么?眼泪缓缓自眼角滑落,滴落潮湿的地面,与地面的水珠混为一体。

洗了好久好久,洗到手指都皱皮了,我才拿起架子上的大浴巾,把身体裹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仍旧围着那块浴巾,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开来,这个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曾经一度让我沉迷。

从大学开始留起来的头发已经长及腰了,洗完之后我只是草草用毛巾将水吸干,并没有完全干透,头发末梢还滴着水。

他注视着我,并不说话。

我走到他跟前,坐在他大腿上,将他手里的烟拿了过来,直接吸了几口。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呛人,舌尖是淡淡的薄荷味,看来抽烟挺容易的。

我右手夹着烟,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将手里的烟慢慢抽尽,既然坏,就要坏得彻底。

易袂不为所动,放任我的行为。

当香烟的最后一点火光熄灭,我将烟蒂摁进旁边茶几上的烟灰缸,透着氤氲的烟圈,看向他的双眼。双手开始慢慢在他身上模索,将我在网上学到的所有技巧一一在他身上施展开来。终于他有所反应,反被动为主动。

当我们共同到达顶峰的时候,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如此不管不顾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

**过后,他一如那晚,背对着我睡觉。

明明躺在同一张床,前一秒还是如此亲密无间,后一秒就如同隔着几个光年那般遥远。这,也许就是两颗心的距离吧。

明明是中央空调控温的房间,我竟然冷彻心扉,四肢蜷缩在一起裹紧被子仍然觉得冷。头发仍未干透,混合着欢爱时的汗水,黏在背上,让我异常难受,可是我不敢乱动,终究是累了,就这样蜷缩着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等我清醒时,身边的人早已离去,床头柜上留了一张字条和一张卡。字条上写的是密码,卡是他信用卡的附属卡。

拿着那张卡,我想起我们交往时他说过的话,以后结婚了我负责买东西他负责刷卡。那时的我真的以为我们最终会走向婚姻,一直到生命的尽头。泪水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喷涌而出,一直清高孤傲的自己,最后竟是用这种令人不齿的方式去实现当初的话。

简单梳洗了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打开门时,正好碰上来房间做保洁的阿姨,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看我身后凌乱的房间,冲我诡异地笑了笑,也许是心态不一样了,我竟然觉得这笑容里透露着嘲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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