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小祖宗呀,这会可不是耍少爷脾气的时候。这梁大少的事迹您出门随便找个人也能打听得到,可莫要再延误下去,不然一会老身也护不住您了。”
老.鸨哪还有心情和他把轻重一一道明,这会她就急着让眼前这位小官人赶紧离开仙草厅,不然真要出点什么事情,那仙草厅可就在行内丢大脸了,以后叫其他客人如何再敢来此**作乐。
闻言,朱汝功却是丝毫不动,反而老神在在品起香茗来。
茶是好茶,可后世喝茶的习惯已经定了下来,如今天天喝这种加糖,加葱还加桔皮的茶,还真就觉得总少了点什么,看来迟些时候该把后世的茶给弄出来了。
老.鸨见苦苦相劝却适得其反,这会也是急的没了办法,只能奔出门去,再想想其他法子周全一下。
何莲也看出眼前这位小官人今天是不想息事宁人,便也不再多言,继而说起梁大少的事情,让眼前的小官人多少心里也有点底。
这杭州城里有两虎,虽不是大虫,其害却比大虫有过之而不及。
这第一虎就是朱汝功此次要拜访之人,蔡京之子,新上任的杭州知府蔡鋆。
蔡鋆虽上任期才短短的两月,但其残暴的手段却早已迅速地弄得满城皆知。因其虐政殃民,杭州百姓深受其害,故而暗称其为蔡虎。
这第二虎就是刚才那位梁大少,梁从安。
此人家境殷实又父母早亡,无人管教之下xing子愈发的乖张,更兼此人乃se中饿鬼,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绝对会使出各种手段强行占有。
本来这等犯法之事绝对会遭到罪责,偏偏此人却还和宫里某大人物有点什么关系,故而每每有苦主上府衙告状,很快都会被压了下来。
百姓们见拿他没有办法,也就只能在背地里暗骂他一声‘梁se虎’解恨。
说到这里,何莲轻叹了一声道:“奴家也是命苦,因身子还在故而被妈妈看上,从官营里买了出来。后来交谈中得知妈妈竟然和我家有旧,故而一直没逼奴家伺身接客,只在这雅院里陪陪素雅之士。
却不想那梁se虎不知从哪知道了奴家的事情,好言求知不得,便一直想要强行……罢了罢了,入的此门终究会有那么一朝,奴家这次依了他便是,以报小官人大恩。”
何莲说话的声音愈发可怜起来,最后更是直接掩面而泣,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边上的小六子早听得是愤然不已,只怕那梁大少要此时在他面前,定然会被他给活撕了去。
绿依本就是感xing之人,早先还担心自家少爷会不会出事,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脸期盼的望着朱汝功,神情间似乎在恳请着帮帮这位可怜的姐姐。
却不想原本一副想多管闲事样子的朱汝功这会却又冷了下来,他放下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也放,左手握拳托住脑袋,脸上流露出jing惕的神情,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何莲,目不转睛。
这个女子不简单啊!
刚才老.鸨在带着几人刚进入这雅园之时,她的眼中短暂地流露过贪婪的目光,开始朱汝功还微微诧异了一下,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后来梁大少出现,他嘴里虽然说着不堪的言语,何莲更是说过‘梁se虎’这一称谓,可朱汝功却是发现梁大少进屋后虽然眼睛落在何莲身上,但眼中流露的决计不是男女之事的那种贪婪目光。
更为奇特的是,何莲之前一直表现出一种淡然的xing子,言谈之间也是知礼数、有进退,但在闻得自己是苏州人后,这话语立马就脆弱可怜起来,后来更是失态哭泣,总总异常自然让朱汝功心里有了些怀疑。
前世的朱汝功可是一名特工,对于yin谋和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此时他也不急着表态,而是认真地在脑子里思考着,他必须要弄明白这中间到底还有什么隐情,才会再决定自己插不插手。
何莲被朱汝功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身子不由得正了正,一阵兰香随着她的动作起伏着,很好闻。
香气能带来情yu,也能带来好感,更能带来灵台的清明……
朱汝功突然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那jing惕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所明的神情。
“何莲小姐,你习惯常年携带香囊?”朱汝功把身子前凑了凑,鼻头抽动了几下,一脸的陶醉。
何莲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奴家刚才失礼,望小官人见谅。”
何莲擦拭了一下两腮的泪痕,也没起身,直接就在椅子上拜了一福,这才继续说道:“小时候奴家身子不好,常年带着药制香囊。长大后奴家身子好了却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只是把药制香囊变成了纯香囊而已。”
“呵呵,那是,我要能寻得龙涎香,定也要弄个香囊来带带。”
朱汝功抬头再次看向何莲,脸上带着明显的狡黠。
这下何莲就再假装不了镇静,猛地站了起来,脸上也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的确,她身上的香囊里的确是装有龙涎香,可含量却极少,大部分人都只会闻到那浓浓的兰花香味,却不想今ri被眼前这位小官人一语道破。
“白se?重几何?”朱汝功再次发问。
“白……白se,近两均。”何莲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朱汝功听后突然间笑了起来,他也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么一个大家闺秀会被充营的原因。
龙涎香相关的记载最早出现在汉代,因为得之不易,更因为其‘龙之唾液’的误传,使得其相当珍贵。如此珍贵的物品自然是深受宫廷内的大人物们的喜爱,更自然的是,其价格也就变得极其昂贵。
龙涎香也是有分品质。最低为褐se,中下为灰se,中上为浅灰se,最高则是白se。一般来说龙涎香都比较小,常见的也就六七斤,后世评出最大的龙涎香也就六七十斤左右。
朱汝功微微有些感慨,何家人其实就是典型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这年头一均可就是三十斤,想想吧,近六十斤的龙涎香,而且还是品质最好的白se,其价该值几何?这又该遭到多少利yu熏心之辈的惦记?
邓宁格曾写过:一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非常胆壮起来。只要有10%的利润,它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20%,就会活泼起来;有50%,就会引起积极的冒险;有100%,就会使人不顾一切法律;有300%,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
在朱汝功看来,身怀此宝,何家不被抄家灭族才真的是件怪事呢!
这边两人不停的对话,那边的小六子和绿依却是听得莫名其妙,压根就没明白怎么刚才还在说那恶人,这一眨眼却就又扯到了颜se和重量上面?
朱汝功没打算给两人解释其中的细节,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请帖,抛给了小六子,随即说道:“你们俩去府衙找蔡鋆,今天这事只有他才能解决,绿依一会就不用跟着回来了,就在府衙等我。”
两人见自家少爷准备出手救人,还找起了救兵,当即也就把刚才心头的疑惑给放到了一边,拿起帖子便出了雅园。
屋里只有朱汝功和何莲两人,气氛一下就显得有些冷淡了起来。
何莲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您……您知道了?”
“呵呵,你不也一样知道了吗?”
听到这反问的回答,何莲反倒还轻松了一点。
刚才在院门口她就觉得朱汝功有些眼熟,后来听到朱汝功说自己是苏州人,一下就把她记忆中的一个样貌和名字给勾了出来,此人似乎就是双绝头衔之主,朱汝功!
通过小六子和绿依的表情,何莲更是确定无误。
原本何莲想着他名头虽大,但听闻他是个感xing之人,更是个多情种子,故而才立马转变得楚楚可怜起来,以便博取同情和援手。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朱汝功确实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年纪虽小,可头脑聪慧之程度简直令人觉得可怕,仅仅从一点龙涎香味就立马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这反倒是好事,毕竟得到一个聪明人和得到一个愚笨之人相比,谁都会选择前者。
何莲吸了口气,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神情,点点头道:“那朱二少可有把握?您又想得到什么?”
“你不用担心,虽然那龙涎香珍贵无比,可少爷我还不放在眼里,而且那东西拿着也的确烫手,我可不想为了贪图那点东西就把自个儿小命给交待进去。”
朱汝功淡淡的笑了笑,把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轻松道:“本少爷救你还真就没其他意思,只是看上了你这个人而已。”
听到如此**的言辞,何莲脸上的神情不停地变幻着,最后才咬牙说道:“好,只要朱二少能让奴家月兑了营籍,奴家便从了朱二少,不过奴家还有个条件,再多救一人!”
朱汝功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肯定地回道:“苏小卿!”
注:关于引用的名言,原话确实为邓宁格,而不是马克思,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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