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我不由得讶道。
“我是跟你来的……”她说着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塞了一块巾帕给我,没有过多表情,走到栅栏那边。
我以为她要对郑篮不利,忙跟随过去,却见她从怀里掏出一颗豌豆大小的褐色物事,从栅缝中递过。
“拿着,吃了它。”生硬的语气,像是赐人毒药。
囚室内的郑篮,先是吓的瑟瑟发抖,见叶蓉朵递药给他,才略有好转,迟疑着移前几步,双手颤抖把它接了过去。
“这,这……”郑篮捧着褐色物事,推也不敢,吃也不敢。
“不想血流成河,就及早吞下,否则,你活不到明天。”叶蓉朵冷冰冰的丢下这几句话,转身牵了我手便往出走。
虽然不知叶蓉朵塞给郑篮的是甚么玩意,但作为“过来人”,听她对郑篮说那语气,我大概能猜到,那东西,肯定生理期血崩现象有好处。
我被她拉的趔趔趄趄,一边跟着走,一边回头道:“郑篮,我马上差人送水给你服药,那药对你有益……”
“谢谢大人,谢女侠……大人,草民还有一事忘了向您说,我家主子的尸体,丘在府上的底下冰窖……”郑篮的声音,在偌大的监牢内,回敲着四壁渐远渐小。
叶蓉朵拉着我,一直到监门外,才深呼一口气,深凝的眉头略展开来,定是被那监牢内的空气呛的不行。
“里面气味不好闻,你往后可别再去了,看把你难受的。”我笑道。
监牢的味道是不好受,但我也没她那么夸张,她肯定有严重洁癖,不然怎么会屏住呼吸,
“我若不跟去,以竹雨你的纯善,可能会与那郑篮席地而坐,同哭共泣。”她一本正经道。
我知道自己心软,可不至于软到她说的那么不可救药。不过,听她说的那么肯定,想必“正牌”绍竹雨,应该和我一样善良。
我睨了她一眼,道:“我是在和郑篮交谈,而且他人还不错,我想多了解一些,对案子有利无弊,哪有像你说的那样。”
她却相当严肃,烟眉微敛道:“竹雨,我无意跟你抬杠。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都不会写在脸上。你是官,好官坏人嫌,坏官好人骂。常言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郑篮若是坏分子,存有歪念,他若想害你,是不是伸手可得?”
原本还以为她跟我开玩笑,见她说的这么认真严肃,我仔细一分析,好像很在理,忙道:“多谢蓉朵你句句金言,从今以后,我会铭记于心。”
她这才展眉一笑,伸手在我肩上轻轻拍拍,语气温婉,道:“你这个温软性子,怎叫人放心的下。”
一股暖意涌我心间,我抿嘴一笑,在她胳膊上轻轻拽了一下,喜道:“不是有你这个硬心肠在么?”
我说罢,转言道:“方才你给郑篮那个药丸,有止血的药效么?”
她顿了分秒,道:“可止血崩,血少则通,专治雄性生理期各种不适,竹雨你如此兴致,需不需我做一颗灵血散送给你?”我认真问她话,她却说着说着开始给我调皮。
如果在现代,我会让她给我做一卡车,一半留自己,一半分给亲友。神奇的国度,灵血散对女人来说,分文不值,还是留给悲催的男人们吃个够吧。
男人来大姨妈,想想都好玩,呵呵。
“竹雨,你在偷乐甚么呢?”她歪头道。
我慌忙敛了笑意,朝她心虚一瞥,挺胸端起官威,道:“本官要去李禄府上走一趟,会做灵血散的那位,是去,还是不去?”
她却双手背后,上身轻弯凑近面前,低眼直睨我胸前,坏笑道:“那要看,妻主你,让,还是不让。”
我脸突然一热,忙用双臂护着胸前,把脸别过一边,越是这样,昨晚的一幕,跟凑热闹似的,不停在脑海回放。如果有一人那么大的地缝,我肯定毫不犹豫钻进去。
“谁要做你妻主……”我小声嗔着,一边向前走。
“不做我妻主,那竹雨你是想做我的妻室么?”她跟胶水一样,上下左右粘着我,把脸凑得老近。
大白天被她色眯眯缠着盯着,还总不争气想起昨晚心跳一幕,又急又羞之下,我觉得脖子都开始发热。
躲不开她,本想使劲拧她一下,手碰到她胳膊,又舍不得,只是轻轻拧了下:“讨厌……”
她却揽着我肩,低脸凑近道:“竹雨,你还是跟小男人似的,动不动就脸红害羞,表里不一,心里喜欢,嘴上说讨厌,我真怀疑……”
她突然一顿,把我吓得心颤:“怀疑什么?”不会是因为我性格温和,和她们大大咧咧反差很大,让她对我身份坏银吧。不过,格格的言行举止,就和现代的纯女人一样,应该不会。
“怀疑竹雨你投错胎了,本该是男儿身,却生的女儿身,男儿心。”她柔道。
听她这么说,我暗中松下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就算投错胎,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这样,会不会遭人话柄?”我想听听她的看法,也好知道这里人们,对半软半硬的妹纸,有着怎样的观念。
“不会。不过,现在世风日下,‘磨镜’成风,像竹雨你这般出众的‘小欢’,乃大欢们头等猎物,我要把你看牢一些,免得被人抢了去。”她说的认真,我却听得迷糊。
“磨镜是甚么?小欢和大欢又是甚么?”我疑惑道。
她弯唇一笑,把脸贴近我耳根,轻道:“女人跟女人,像我们昨晚那样以后,便是磨镜。”她故意把‘那样’说的很重,让我心里突地一麻。
解释完磨镜,她直起身来,我朝她一瞥,见她两颊也有红晕。
她顿了一下,接道:“至于小欢和大欢,你和我就是活月兑月兑的例子。你是小欢,我就是大欢。”
我突然想戏弄她一下,便接道:“那我若是大欢,你可愿做我的小欢?”哼哼,你个小妞,姐姐可是比你大几岁呢。
她把我手一拉,拽到她胸前,在离那对微微挺起玉峰前停下,坏笑道:“你若敢做,我便敢当。”
我当下怔住了,停在她胸前的手心,一下子冒出汗来,忙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低眼投降:“我,不敢……”说实话,就算她愿做小欢,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不是不敢,是没有天赋,与生俱来的男人心,注定是做小欢的料。”她笑的好得意。
她这么说,我倒没有一丝半点的难为情,反而觉得她说到我心坎上了,我是没有做攻的天赋,也没有那种想法,我很依恋被她“宠幸”的感觉。
两人说说话话,就到了衙门门口,因着答应给郑篮送被褥,我要先回去一趟,然后再去李府。
来喜和来福见我进门,马上向我叩拜行礼,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当班时间,上下属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
“大人,您回来的正好,快进去看看吧,蓉琪总管正和烟云姑娘闹得不可开交。”来福道。
“闹什么?”一听蓉琪,我脑袋立刻大两圈。
“属下一直在站班,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来福道。
来喜马上接道:“好像是因为一幅画。”
“我知道了,你们好好站班,辛苦了,我去瞧瞧。”我道完,三步并作两步往后远走,却被叶蓉朵从后面叫住。
“竹雨,我还有点事,你摆平丫头后,就到李府与我碰面。”
我很想问,却又觉得不好,顿了一下,只好道:“好吧,一会儿见。”因着被她弄得突然心里不舒服,我没等她回话就扭头往后远走。
我知道她不说,肯定有她的理由,我理解她,可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心不难受。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矛盾心里。
理解是一回事,生气又是一回事。
我来到林烟云门口,有种走错地方的感觉,只是一天之隔,她这间屋子,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四面墙壁,除了靠窗的一面,其余三面墙,挂着各种人体布画,就像医生诊室墙上贴的那种,每个穴道,关节,骨骼都有文字标识那种画。而且,除了人体,还有许多动物画。
挨着床榻那里,有一张一米来高,两米多长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满了发黄的书籍,从厚到薄,整齐有序,初步断定,此人患有轻度强迫症。
靠窗那边,放着一张四方木桌,桌面擦得一尘不染,上面放着两盆翠绿的青竹,中间摆着一副白森森的人造骨架,这玩意要搁我房内,我睁着眼睛都会做恶梦。
刚才我还觉得叶蓉朵有洁癖,现在看到林烟云屋内的床铺、巾帕,茶具、酒具都是清一色的白,我忽然觉得,高估叶蓉朵了,真正的洁癖,是烟云姑娘。
我在门口站了大半天,屋内的人竟没有察觉我的存在,分别是格格和秀才,并未看到烟云人影。
她们背朝门口,脸朝墙,对着画中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指指点点,喋喋不休。
“不检点,真不点检,没想到烟云姑娘样貌堂堂,一表人才,竟把这个风流鬼挂在墙上来瞻仰,我太小看她了。”说这话的是格格。
“这有道是,真是知人知不知呐。”秀才添油加醋。
我离得远,看不到画中人物,不过能让这俩冤家一个鼻孔出气,还真是不可思议。
我顿了顿,撩开衫摆跨了门槛,一边道:“甚么大人物,这么大威力,能让两个天敌统一战线。”
格格听到我声音,马上回头,两眼放光:“呀,妻主你去哪了?”
秀才也跟着道:“大人您回来啦,刚才烟云姑娘还找您呢?”
“我刚才出外办点事,烟云姑娘她人呢?”我道。
格格跑过来,拉着我胳膊,噘嘴怨道:“改改口吧,烟云烟云叫的亲切,咱们都被她清风一样的外表给骗啦。”
秀才凑过来,小声跟道:“对极了,清澈的外表下,裹着一颗龌龊的心。”
“住口,胡说什么呢。”我低吼。
格格拉着我,来到那副画面前,伸手指道:“妻主你看,她要是正派人物,怎么能把这老色鬼挂来敬仰?”
被她这么一说,我也仰眼去看,一看,原来是八仙之一吕洞宾的画像,真是大惊小怪。正要说道她们几句,林烟云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会觉得叶蓉朵有点高端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