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利亚轻轻地将芙姬朵从自己的怀里推开,也许是因为冥想的时候经常抱着她修炼的关系吧,费利亚发现芙姬朵现在越来越喜欢钻到自己怀里了。
“你们现在回去吧。”费利亚对姐妹俩说道。
“回去?小亚你不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是的。”费利亚点点头。
“那你要到哪里去?不要去,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芙姬朵伸手拉住费利亚的衣角,而芙姬雅则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费利亚,目光中也流露出明显的劝阻之意。
“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母亲从小就要我背诵了许多《圣典》的教义,以前我不理解记住那些晦涩深奥的句子到底有什么用,现在我终于明白这样做的含义了,因为这些句子可以指导我们行动,告诉我们怎样做才是对的。”
费列罗目光清明,冷静地说道:“那个黑袍人说了他的老师还在村外等着他,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等等他老师找过来如果发现他的学徒死了,说不定立刻会报复村里的其他人,所以我想我应该主动找到他,结束他罪恶的生命。”
芙姬朵和芙姬雅两姐妹在心中也认同费利亚这番话,不过,她们毕竟还是为了他的安全感到担忧。
“小亚,要不然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芙姬朵用担忧地神色注视费利亚,恳求道。
“不用担心我,你们先回去吧。”费利亚自信地微笑着。“你就跟我的母亲大人说随后就到就可以了。”
“可是……”芙姬朵还要再说,被费利亚伸出食指中指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嘴唇。
“请相信我。”
费利亚微笑着说道,他往前走上几步,拾起那支躺倒那只失去主人孤零零躺倒在地上的法杖,吹落掉法杖上沾着的灰尘,往前走去,不再回头。
“姐姐,我们跟上去吧。”芙姬朵有些焦急地跟芙姬雅说道。
“这样不太好,因为我们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不如我们赶快回去叫叫米迦勒哥哥过来帮忙吧。”毕竟是姐姐,在这种时刻芙姬雅表现地就远远比妹妹要理智得多,之前那场战斗中她们姐妹俩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个黑袍人被活埋的景象,到时候到了真正的战斗中不仅仅帮不上任何的忙,或许还会成为费利亚的累赘。
“好……吧。”
芙姬朵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了。
费利亚拄着法杖孤零零地走在出村的小道上,这条路应该也是那个黑袍人原本要走的路,一路走来,费利亚都没有遇上一个人,或许因为这个时间段大家不是呆在家里面就是出门忙碌了,又或者本该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已经躺在刚刚那个由费利亚所亲手造成坟冢的附近了。
想到这里,费利亚攥紧了手中的法杖。
对于这柄黑不溜秋的法杖费利亚并没有任何好感,更加不可能生出什么据为己有的心思,他之所以会带上这根法杖,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想用这个东西把那个黑袍人的同伴引出来。
阳光下的路到头了,前面便是森林。
虽然村子中的小孩子从小都被教育不要钻入树林里面,以免迷路或者是碰到了猛兽被抓走之类的,但是其实村子周围的树林毕竟因为经常有人在活动,所以那些森林深处的野兽往往不会轻易地到这样的地方来,至于迷路,对于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小孩子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现在的费利亚看来,这平常看起来静谧安详的森林现在却似乎充满了种种可怕的危机,这并不仅仅只是费利亚心理上的感觉,因为面前的这片树林今天格外的安静,几乎听不到多少鸟雀的声音,趋吉避凶是动物的本能,能够让森林里这一带连一只鸟都不敢驻足鸣叫,可想而知这里头究竟隐藏怎样的恶意。
费利亚已经自学会了许多的学徒法术,而每一个学徒法术一旦经由他的手释放出来,必然会变成威力非同凡响的魔法,不过可惜的是,在学徒法术中基本没有一个防护性的法术。大部分的学徒法术都是虚有其表的东西,至于让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担当防御的作用,恐怕再如何乐观的法师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费利亚谨慎地踏入森林,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情况,他拿着那个死去黑袍人的法杖,如此招摇地闯入,无疑等于在大模大样地挑衅那个黑袍人的同伙。
毕竟是靠近村庄的森林,地上有踩踏出来的小路,树木之间也谦让般地拉开了距离,让林中的光线不至于过于昏暗不见天日,然而费利亚总感觉在每一棵大树之后似乎藏着一个偷偷窥探自己的人影,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身上总让人感觉皮肤都凉飕飕的。
完全是无声无息地,前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中突然走出一个人来,那副情景仿佛他本来就是树木的一体物,骤然从本体上月兑离了下来一般。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费利亚吃了一惊,他小小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注视着对面那个人。
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村子中被费利亚杀掉的黑袍人的同伙,因为他们身着的黑袍的款式极为相似,不过眼前这个人的黑袍边缘用暗金色的丝线绣着魔纹咒语更显得奢华,在胸口的纽扣上还有一个从大地伸出五指张开的白骨之手的图案。
费利亚在心中思忖。
这个黑袍人身材瘦削,不高不矮,同样柱着一杆弯弯曲曲的法杖,他朝着费利亚走上前几步,踩断的树枝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
黑袍人的脸藏在兜帽中,上下打量着费利亚不过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是怎么得到这柄法杖的?”黑袍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没有费利亚想象中的那么难听,或者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特色。
“你是指这个?”费利亚晃晃手中的法杖。
黑袍人点点头。
“这个法杖是我从一个黑袍人手中得到的,怎么?你是他的同伴吗?”费利亚抬起眼睛,观察着黑袍人的动作。
黑袍人仔细地盯着费利亚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从兜帽下方突然传来嗤笑的声音:“我想我或许知道了,这个法杖是高恩送给你的吧,那个混帐小子,我还一直以为他专注于魔法之中对女人不会感兴趣,没想到竟然敢在试炼中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教育他一番才行。”
说罢,他又上下打量费利亚,发出啧啧赞叹声:“不过你倒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很好,美女本来是没有什么用的,但是到你这种程度的话就具有相当不菲的价值了,高恩虽然在试炼中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但是从最终收获来看,还是颇为值得的。”
作为被评头论足的对象,费利亚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安和不自在的表情,黑袍人的话反而让他如同得到什么想要的确认一般安下心来,他用心平气和地说道:“不,你错了,这个法杖并不是他送给我的,而是我从拿那里拿过来的,因为他死了,而你——”
“也会死。”
话音都还没有结束,魔法咒语就已经月兑口而出,连贯得仿佛最后的单词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独的魔咒,而只是费利亚所说的那句话中最后一个结束的字眼。
“flectere(吹拂)”
这个魔法咒语正是昨天晚上费利亚用来试验,结果把整个小屋都弄得一团糟的咒语,这个时候由费利亚肆无忌惮地放出,立刻展示出了比那天在小屋内造成的破坏还要恐怖得多的威力。
费利亚身后的空气疯狂地朝法杖所指的方向涌去,在很短的距离之类就变成了连人都可以吹跑的狂风。
瘦削的黑袍人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被这股狂风整个人都卷了起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那棵大树的树干上,狂风卷起的树枝、树叶、和砂石啪嗒啪嗒地拍打在他的身上,他的长袍下摆被狂风掀了起来,露出两条瘦得几乎只剩下骨架的细腿杆子。
狂风来得快也去得快,当费利亚把手中的法杖随手丢下的时候,狂风已经彻底地停了下来。
黑袍人从树上滑了下来,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费利亚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黑袍人,有些失望地轻轻摇了摇头,这场战斗比他预想中要容易得多,光从衣着和气度以及对话中看这个黑袍人的感觉似乎比那个村子中的黑袍人要厉害得多,但是实际动起手来两三下也就解决了。
所以虽然获胜了,但是费利亚实在感受不到多少成就感。
穿过着满地的狼藉朝着那蜷缩在地上的黑袍人走去,费利亚准备用上次结束那两个人贩子生命的法术门扉之推来终结战斗,这个魔法的杀伤力极强,但是必须要站在很近的位置施放才能起到效果,不然的话,一开始费利亚一抬手就给那个黑袍人来上这么一下的话,战斗老早就结束了。
黑袍人一开始就同费利亚保持一段距离是相当明智的,似乎没有因为他的年纪而轻视他。实际上费利亚并不知道,黑袍人的这个保持距离的举动根本就不是针对他的,而只是一种习惯,对于任何陌生人都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这几乎是法师间通用的常识。
还有十步就可以走到那个黑袍人的身边,用门扉之推结束这场无趣的战斗了,就在这时,费利亚一抬脚却发现左脚就像生根一般被固定在地上抬不起来。
费利亚低头一看。
只见一只森森白骨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它明显是从泥土中钻出来的,因为它的手腕部分还深深地埋在地里。